不知道爲什麼,哪怕大辮子姑娘對劉浪惡形惡狀,還把劉浪給捆成了“年豬”,劉浪竟然對她沒任何惡感。
這讓劉浪也頗爲莫名其妙,難不成死胖子骨子裡還有受虐基因?把他都給傳染了不成?
又或許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那麼奇怪?
劉浪也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乾脆也就不想了,不走路還不好?雖然這坐滑竿的方式有些奇怪,但這種程度的捆綁對劉浪來說實在太小兒科了,乾脆就當一種鍛鍊吧!
於是,除了途中有三急需要呼喊一兩聲外,其餘時間劉浪都是個沉默的胖子。
唯一悲催的就是那四個身形有些瘦弱的紅色戰士,長期的營養不足和前期數月的大戰已經讓他們孱弱不堪,這會兒還要擡一個二百斤的胖子走上二百多里路,真是要了小命了。
到了後來,那個叫川子的小班長也親自上陣,最終卻都在胖子誇張的體重面前敗下陣來。
直到兩天後,頑強的紅色戰士們終於抗不住了,沉默的胖子被鬆了綁,不情不願的開始用腿丈量着剩下的一百來里路。
看着劉浪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大辮子姑娘差點兒沒氣暈過去,敢情她綁了這皮粗肉厚的貨兩天,他就爽了兩天,憤憤然的拿起樹枝又照着劉浪肥厚的臀部狠抽幾下,劉浪抱頭鼠竄。
特奶奶的,幸好沒帶山鷹和魯山東那兩個貨來,如果被他們看到神武無匹的劉團座竟然被一個大姑娘打屁股,那。。。。。。日後獨立團的官兵會不會看團座長官的時候第一眼永遠會落到屁股上?
有些慶幸的浪團座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能。
大辮子姑娘壓根兒就沒注意以川子爲首的幾個紅色戰士的怪異眼光,反正就是覺得打眼前這個胖子,她很爽。
看着劉浪逃的挺開心和大辮子姑娘氣篤篤的發脾氣,有些鬱悶的紅色班長追上去一腳踢在劉浪屁股上,“白狗子,快走,誰讓你躲的?”
臥槽,大辮子打打也就罷了,咋你們還跟上了?劉浪也有些不爽了,回過頭看着這幾位。
當然了,劉浪並沒有生氣,他們都是老爺子的戰友,而老爺子當初在根據地的戰友,能活到共和國成立時候的,不超過一個班,而他給劉浪回憶描述的時候,他和附近十幾個村一起參軍的鄉鄰們,超過了一個營。
這些人,很有可能都被鐫刻在那座高高的人民紀念牌上,劉浪也不知站在那座碑前默然凝視過多少次。他們,都是爲國家和民族獻出生命的人,被這樣的人踢上一腳,再不爽,也只有忍了。
一路上連續經過了幾個紅色政權縣的轄區,劉浪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走進了這個時代的老區,相對於未來參觀博物館,真正走入這個時代的劉浪顯然看得更加真切。
不管是農民還是軍隊,都很貧窮很落後,但是人們臉上的笑容卻很真實,紅色政權給予的人人平等的理念的確是這個時代對於普通民衆來說最先進的理念。
物質和精神之選,絕大部分人往往都會說只有有了物質基礎纔會去考慮精神,這話倒也沒什麼錯,如果連肚子都吃不飽,誰還會去關心什麼平等不平等。但人們還是忽視了,人是動物,但卻是這個星球上最高級的動物,他擁有其他生物沒有的智慧,有了智慧就有了精神,物質,其實有些時候不光糊弄的是肚皮,也是爲了滿足精神需要。
智慧人類對精神的需求絕不低於物質,甚至要遠高於物質,有些時候,甚至還要高於生命。
至少,劉浪能從身邊那幾個紅色戰士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種叫做信仰的東西。
一個有了魂魄的軍隊,無疑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軍隊,哪怕他們手中的武器很差勁。
一共五個紅色戰士,除了做爲班長的川子拿的是一杆破舊不堪連槍栓都是用麻繩栓着的老套筒,其餘四個拿的有獵槍有鳥銃,甚至還有個乾脆就拿着一杆標槍,腰裡插着一把刀頭微勾的柴刀,這也算是全副武裝了吧!至少在白刃戰的時候,他比一般人還多一把刀,能佔些便宜。
如果,他們能多些更先進的武器,或許,他們在一年半以後不至於敗的那麼慘,或許,他們還能多保留點兒精銳北上陝北可以狠揍小鬼子。
劉浪透過這幾個衣衫襤褸的紅色戰士,彷彿看到了那條被染紅的湘江,那是老將們心中永遠的痛,就連劉浪的爺爺,也從未對劉浪提過那次戰役半個字。
“白胖子,你看什麼?我可警告你,像你這種人,我們可以不經上級請示,就槍斃你的。”川子被劉浪有些迷茫的眼神看得渾身汗毛一豎,擡起槍口對準劉浪,厲聲吼道。
劉浪給他此時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剛從打盹中醒來的老虎。
劉浪突然齜牙一笑。
不知爲什麼,他在這些紅色戰士身上看到獨立團新兵連的影子,他們現在還是菜鳥。
“嘿嘿,大哥,槍不是你這麼用的。”
在紅色班長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在他瞳仁裡就看到兩米外的胖子腳步一錯,身形就像一條滑膩的泥鰍,奇異的一扭,就轉過身向他襲來。
白狗子要狗急跳牆。紅色班長反應很快,右手食指迅速扣上扳機,左手拉動槍栓,只是當瞄準時,卻發現狗急跳牆的胖子身形又是奇異的一扭躲到了大辮子姑娘的身側,他如果要開槍,第一個打中的必定不是胖子。
“英子姐,快躲開。”紅色班長大急。
話剛剛出口,卻看到剛躲到英子身側的胖子伸出一根黑乎乎的東西。
他怎麼會有槍?紅色班長腦海裡浮現出不可思議,他們明明在他身上搜過的,或許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的時刻,他那具在戰場上鍛鍊數月的身體卻是不由自主的向一邊撲倒。
在槍林彈雨中訓練出來的肌肉記憶讓紅色班長几乎已經脫離了菜鳥的範疇。
在對方以英子爲掩體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先躲避,而不是和那個該死的胖子對射。
在身體剛剛穩住平衡,努力的想將槍口繼續對準敵人的那一刻,一隻白胖胖的大手猛然出現在紅色班長的眼前握住了槍管,猛的一拽,一股巨力襲來,讓猝不及防的紅色班長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痛苦的失去了自己的武器。
繼而,就聽見“砰”的一聲槍響,接着又是一聲,再一聲,連續三聲,每聲槍響的間隔絕對不超過半秒,如果不是知道胖子所用的槍是自己心愛的老套筒,紅色班長甚至以爲他搶的是一支衝鋒槍。
沒有第四聲槍響,因爲紅色班長知道,他一共就壓了三發子彈,那是他擊斃一個白狗子排長之後,排長給他的獎勵。
完了,他殺了自己的三個戰友,紅色班長拼命想反抗,卻被一隻大手死死按住,雖不重,但竟然讓他渾身發麻,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甚至,他連嘴巴都張不開,哪怕他想大喊,大家夥兒和他拼了,卻連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紅色班長痛苦的閉上雙眼,心中萬念俱灰。
他知道自己的戰友爲什麼沒有開槍,因爲,他們那三支鳥銃裡,根本就沒有子彈,鳥銃極容易走火,不是在戰場,誰又捨得把寶貴的子彈就那樣給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