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呂天昊等人出發的同時,在港口碼頭的另一邊,一艘日本貨輪也開始收起了鐵錨,其航行的方向竟然和呂天昊所在的這艘船是一樣。
旅順監獄,這一座被當地人稱之爲惡魔監獄的地方,路過這座監獄旁邊的人通常都會隱隱約約聽見監獄裡面不時傳來的慘叫聲,那高聳的灰牆上,死死穢氣盈盈環繞,彷彿是那些在監獄中死去的亡魂不甘命運一般不肯散去,一直在旅順監獄上空盤旋。
今天的旅順監獄似乎格外熱鬧,一大清早便看到所有駐守在監獄裡面的日軍士兵整整齊齊地排着隊站在門口,翹首以盼,他們眼神中的狠戾並不是隨隨便便裝出來的,這是他們在經歷長年累月折磨別人的歲月之後練就出來的。
對於那些被他們折磨的犯人來說,這些人是惡魔,但是對於他們的同袍來說,這些人卻是英雄!
英雄和惡魔,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典獄長閣下,鹽澤少將的車隊已經過來了!”
平野小次郎,旅順監獄的典獄長,昨日一名帝國軍人,平野小次郎在日本國內就讀的是犯罪心理學,雖然他很想進入戰場和自己的同胞們一起殺敵,但是最後他還是被上級派遣到了旅順這麼一個大後方擔任旅順監獄的典獄長。
“嗯!讓大家都精神一點!”
鹽澤少將,如今三十九歲,正值年華風貌之時,兩個月前的上海戰役,就是這個鹽澤,率領手下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在國民黨的幾萬軍隊中如同猛虎一般,勢如破竹,如果不是最後國民軍的援軍及時到來,說不定上海早就被鹽澤的那幫手下海軍陸戰隊給打下來了。
在日軍參謀本部,海軍部和陸軍部一直就是死對頭,雙方誰也不服誰,當然,這種矛盾也僅僅是針對內部而已,對於鹽澤這些日軍高級將領而言,真正能夠分出勝負的地方就只有戰場上,誰殺的敵人多,誰就是王者!
而這些日軍將領所謂的王者正是奠定在華夏民族億萬萬同胞鮮血和淚水的基礎上換來的,對此,鹽澤這些人並沒有任何的悔意,反而異常興奮,每一次戰鬥回來,鹽澤都會好好宣傳一下自己的戰績,說明這一次戰鬥又有多少支那人死在他的手上,又有多少花姑娘被他擄到了自己的被窩上。
這一次來旅順監獄,鹽澤並不是頭腦發熱臨時起意,而是擔負着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
“哈哈,小次郎,好久沒見了!你還是這麼硬朗啊!”鹽澤和小次郎在國內就是同學,進入軍隊之後,兩人雖然責任不同,但是這並不影響兩人的關係。
看着自己這位昔日的老同學,平野小次郎感到非常開心,這旅順監獄內一直都是死氣沉沉的,面對那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犯人,平野小次郎知道,如果再沒有一點活動的話,自己很有可能要被逼瘋了。
“鹽澤!好久不見,你現在可是越來越英俊了啊!”
“哈哈,走,我遠道而來難道你就讓我站在外面和你說話?”
平野小次郎一怔,隨即立馬哈哈大笑,將尷尬氣氛掩飾得一乾二淨。
“對,對,是我不對,來來,鹽澤,我們進去說話!”
深夜的旅順監獄從遠處看起來雖然燈火通明,但是走近一看卻是異常森然,整座監獄如同被詛咒了一般,圍牆上的日軍巡邏兵的影子倒影在月光下,在圍牆外面的地面上拉得長長的,宛如妖怪一般。
正是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旅順監獄的東面的一座茂密叢林裡面,簌簌的聲音在黑夜中慢慢迴盪着,如果這時候如果有人靠近的話,絕對可以聽到草叢中不時傳來的低語聲音。
“這就是旅順監獄了!”
看着遠處燈火通明卻顯得陰陰森森的建築物,呂天昊心中不禁升起一道寒氣,儘管躲藏的地方距離旅順監獄還有一段監獄,但是呂天昊高高豎起的耳朵還是能夠聽到一些從監獄那邊傳來的異樣聲音。
“啊……啊!”
慘叫聲,沒錯,絕對是人的慘叫聲!
呂天昊和盧牛等人面面相覷,運輸他們的船在順利送達他們到旅順之後便直接回去了,按照計劃,呂天昊這一次的行動時間在半個月,半個月後,不管任務是否成功,那艘運輸船還會在老地方等待呂天昊他們,一直到深夜十二點,如果呂天昊等人還不出現的話,這艘運輸船就會趁着夜色離開,至於呂天昊等人接下來的死活就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如果半個月後呂天昊不能帶着盧牛這些人順利找到運輸船的話,除非他們自己想辦法回去,要不然他們一輩子就只能呆在旅順了。
“隊長,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到達旅順之後,呂天昊順利見到了白狼安排在旅順的情報人員,不過正如白狼所說,這名情報人員的身份特殊,除了高速旅順監獄的地址和提供其他一些沒有多大價值之外,這名情報人員便直接消失在了呂天昊等人的視線當中。
想到當時的接頭場景,呂天昊火都不打一處來,武器、彈藥、監獄的地圖等等,這名情報人員統統都沒有提供給自己,也就是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呂天昊這些人就要靠着赤手空拳去營救郭龍,而這樣做的成功性顯然是很小很小。
想到現在的艱苦條件,呂天昊無奈地搖搖頭,輕聲說道:“我們現在手裡面沒有傢伙,只能按兵不動了,一切都只能看肖友本那邊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明天中午就能夠弄到武器和彈藥!”
瞞着白狼,呂天昊偷偷利用陳特的關係,聯繫上了肖友本這個日本服裝廠裡面的運輸管理人員,通過一些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呂天昊在這一次和肖友本的交易貨物裡面放置了一些違禁物品,其中就有槍。
黑夜中,涼風陣陣,吹在呂天昊的臉上宛如被刀割一般,聽着遠處監獄裡面傳來的慘叫聲音,衆人心頭的擔憂不由再次加深一籌。
因爲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呂天昊這十人最後只能在一處茂密的草堆裡面過了一夜,這一夜是呂天昊這輩子過得最慘的一夜。
涼風陣陣,蚊子肆虐,一個晚上,十個人,每個人都沒有閉眼超過半個鐘頭的,所有睡到一半不是被凍醒就是被蚊子咬醒的。
第二天一早,呂天昊看着自己這幫精神極差的手下,心中對李宗仁的怨恨不禁又深了幾分。
其實這也怪不得李宗仁,雖然李宗仁在廣西呼風喚雨,但是這搞情報的能力,李宗仁和白崇禧也就是在廣西境內暢通無阻,一旦出了廣西,李宗仁的能量就很難發揮出來,不要說旅順,就算是在北平的白狼,也是李宗仁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建立起來的一處情報點,而旅順,李宗仁要不是因爲這次的任務也不會特意調動安插在旅順的唯一一名情報人員。
而這名情報人員在旅順過的其實一點也不順利,他和上面聯繫的時間一般都是安排在半個月聯繫一次,有時候情況不允許的話,他一個月甚至半年都聯繫不上一次,也正是因爲如此,這名情報人員在旅順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現在讓他來幫助安排呂天昊十個人的住處,說實話,他也有許多苦衷。
好好打扮了一下自己,呂天昊終於是將肖友本給盼來了,看着自己的那幾個大箱子,呂天昊覺得如果這一次的任務能夠成功,最大的功臣應該就是眼前這個肖友本了。
“肖老哥,謝謝了!這一次你可真的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多日沒見,肖友本發現呂天昊的臉色蒼白了許多,好像好幾天沒睡好覺一樣。
無奈地搖搖頭,肖友本的眼神不住地在周圍亂瞄。
“呂老弟啊!實不相瞞,這旅順可不同北平,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生意,但是你最好不好沾惹上日本人,要不然到時候生意做不成還好說,一旦被日本人盯上的話,你能不能回去還是一個問題呢!”
“知道的!肖老哥,謝謝你的提醒!”
呂天昊和肖友本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對於這個看起來精明內裡面卻十分熱於助人的老哥,呂天昊還是非常敬佩的,雖然他是幫日本人做事的,但是這並不影響呂天昊對肖友本的感激。
“我還有事情,你自己多擔待一些!”
“嗯,好的!”
呂天昊看到肖友本轉身離去,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立馬衝了上去。
“肖老哥,肖老哥!”
聽到身後傳來的叫喊聲,肖友本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頭看向呂天昊。
“呂老弟,你這還有事情嗎?”
呂天昊笑着點點頭,臉色露出一絲尷尬。看到呂天昊臉上的尷尬,肖友本苦笑道:“老弟啊,你這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吞吞吐吐幹什麼!咱們又不是陌生人了!”
一次交易,已經讓呂天昊和肖友本上升到了近乎朋友的關係了,雖然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肖老哥你什麼時候會回去!”
肖友本一怔,他沒想到呂天昊會問這個問題,不過很快他就知道呂天昊想幹什麼了。
“你是想?到時候你們和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