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山上的日軍,直到現在打了這麼長的時間,爲什麼一直都沒有使用擲彈筒。如果這個時候日軍在給他補上一發擲彈筒,估計李子元根本就無法逃脫一劫。被兩挺機槍交叉火力壓制死死的李子元,根本就沒有辦法轉移陣地。
日軍的擲彈筒,就是打這種無堅固工事掩護機槍陣地的。而這個距離對於山上那些日軍,自被發現以來的軍事素養來說,可以保證首發就命中。不過日軍一直都沒有使用擲彈筒,倒是讓李子元雖說處於困境,但至少也算是逃過了最大的一劫。
山上沒有打來擲彈筒,讓李子元雖說眼下處境艱難一些,但是至少還沒有把他逼到真正的絕望處。而他身後的部隊,雖說推進的很緩慢。但在老兵的帶領之下,還是在緩慢的向前一點點的穩步向前推進。
說實在的,李子元在出發後對幹部的微調。不顧會引起很大非議,將自己手頭僅剩的那點老兵都編入這個營作爲骨幹使用,在這個時候真的發揮了相當大,甚至是在某些方面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李子元的殘部,雖說剩下的寥寥無幾。但問題是這些人,都是剛剛經歷過幾場硬仗的老兵。在連續突圍轉戰過程之中,還沒有掉隊或是犧牲,都是從血海里面拼殺出來的。這樣的老兵,在戰場上起到了絕對的主心骨作用。
在對面山頭上的日軍又準又狠的火力之下,部隊到現在還沒有崩潰,甚至還在緩慢的前推,就是靠着這些老兵的韌勁。帶着這些這個時候,才真正經歷一場硬仗的新兵。一點點的向前推進,還維持了部隊沒有崩潰。
八路軍也不是鐵打的,對於一支新兵佔據絕大多數的部隊來說,第一仗就遇到了這種硬茬子,這種局面的確過於有些殘酷了。一支新部隊的成熟和成長,是需要一點點的積累的。如果沒有跟隨李子元轉戰的老兵撐着,也許在如此血肉戰場之下,這些新兵早就崩潰了。
但即便他身後的部隊,利用他之前製造的短暫空擋,將戰線推進到了二百米的位置,可實際情況卻是更加的被動。而那邊被日軍兩挺調轉槍口的機槍居高臨下,壓的連頭都擡不起來的李子元,見到張子健帶着部隊正在想方設法的向前運動。
有些焦急的他,也顧不得山上的日軍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急忙向着張子健喊道:“別他媽的再往前衝了,你有多少兵往裡面填?把這個山頭圍起來就行,別讓這股日軍尋找機會跑了。讓郭小珊找出日軍的機槍陣地,想辦法敲掉日軍的機槍手。”
聽到李子元的喊聲,那邊被何三亮死死的拽住,纔沒有陪着李子元一同衝出來的郭小珊,瞬間的清醒了過來。連忙打開手中那支四四式騎槍的標尺,尋找日軍的機槍陣地。這個距離日軍的衝鋒槍威脅不大,但是那三挺成品字狀部署的機槍卻是很要命。
除了兩挺機槍被日軍專門抽調過去,壓制李子元手中的那挺歪把子機槍之外。其餘的一挺輕機槍與相當準確的步槍火力配合,以交叉火力死死的封鎖住山下部隊衝鋒的路線。
聽到李子元的喊聲,反應過來的郭小珊,打開手中的四四式騎槍標尺,將槍口鎖定了日軍一個機槍小組。而此刻山上的日軍機槍小組,使用的丹麥造麥德森機槍,都在使用供重機槍狀態使用的軟槍架,比使用輕機槍的兩腳架高一些。
而且山下的火力準確性不高,使得這些日軍膽子相當的大。居然三挺機槍從打響,到眼下一直都沒有轉移陣地,一直就在那裡開火壓制。這一點給郭小珊的瞄準,帶來很便利的條件。
不過心中掛念李子元安全的郭小珊,將手中的槍口在第一時間之內對準了,一直在壓制李子元的兩挺機槍中威脅最大的一挺。二百米的距離之內,郭小珊憑着父輩遺傳下來的槍感,幾乎是彈無虛發。兩槍下去,首先擊斃了壓制李子元的那個機槍射手。
但就在郭小珊準備接着幹掉副射手的時候,那個副射手卻是相當的狡猾。在發現郭小珊對自己的威脅後,沒有馬上去接過機槍,而是拽着那挺機槍槍架,躲進了一個仰視的郭小珊臥姿情況之下看不到,但是機槍卻是依舊可以瞄準李子元的位置。
同時他並未調轉槍口,而是繼續向山下李子元的方向掃射。如果是李子元或是郭老三在這裡,會在第一時間判斷出這是日軍的一個戰術。這個傢伙在有神槍手瞄準自己的時候,還居然沒有調轉槍口,那麼意味着這個射手肯定已經被他們自己人給盯上了。
無論是李子元還是郭老三,一旦面對這種情況,肯定都會在第一時間馬上更換陣地,或是選擇隱蔽自己。但眼下這個射手卻恰恰是最擔心李子元安危,也最將李子元安全掛在心上,同時戰鬥經驗並不是很豐富的郭小珊。
見到李子元還是被壓的擡不起頭來,郭小珊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拉開槍膛將一個新的彈夾,壓進已經打光了子彈的槍膛後,冒險站起身來將槍口瞄準了那個狡猾的副射手。不解決掉這個副射手,李子元那邊就無法脫離險境。
當郭小珊一槍將那個狡猾的副射手,擊斃在新的位置上後。對面山上之前沉默的那支九七式狙擊步槍的聲音,卻是突然在一次響起。這次他的目標不是連頭都擡不起來的李子元,而是那邊槍法奇準,已經引起這邊日軍注意的郭小珊。
只顧着將李子元帶出險境,沒有顧及自己安危的郭小珊,被這一槍直接命中了胸口。等到壓力一下子減掉一半的李子元,給手中這挺歪把子機槍壓進新的彈夾。剛一轉頭卻正看到郭小珊被山上的冷槍命中,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一幕。
看到郭小珊中槍,李子元的眼睛都紅了。趁着壓制自己的那挺機槍暫時停頓的機會,調轉槍口直接一個長點射。將彈鬥內新換上的六個彈夾足足三十發子彈,全部打到了狙擊槍聲響起的地方。
惦記着郭小珊的李子元,打光了子彈後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全,連滾帶爬的跑到郭小珊的身邊。見到此時躺在地上的郭小珊臉色蒼白,胸口被擊中的位置鮮血不斷地在涌出來看到李子元過來,剛想說些什麼,但嘴裡卻不斷在吐血。
暗罵了一聲該死之後,在沒有急救包的情況之下,李子元用自己的毛巾堵住郭小珊胸部的傷口。一邊大聲的喊着衛生員,一邊不斷的喊着郭小珊的名字。只是無論李子元怎麼喊叫,郭小珊眼神內的光彩卻是越來越淡。
當強撐着最後一點力氣的郭小珊,舉起自己的手想要摸一下李子元的臉時,她的手最終永遠停留在了半路上。看着自己懷中隨着鮮血不斷地涌出,身體也越來越冷的郭小珊,李子元緊緊的將這個女孩子抱在懷中。
郭小珊對他的心思,李子元不是不明白。但心中只是將這個在他眼中,還是一個沒有長大孩子,當成妹妹看待的李子元,卻是一直都在逃避郭小珊不時看過來的,很是有些異樣目光。
直到今天看着郭小珊已經渙散,但在見到自己的時候還是戀戀不捨目光的時候,李子元心中猶如被一把刺刀捅進去,還反覆切割一樣。抱着郭小珊已經僵硬的屍體,李子元不由的淚如泉涌。
見到李子元根本不顧及身後山上密集的火力,死抱着身體已經僵硬的郭小珊不撒手,甚至有些失去了理智。此刻就在他身邊的王昌奉,不顧危險站起身來,一把將處在悲傷中的李子元拽倒。
但那挺之前曾被打啞,在此刻卻是又一次復活的機槍火力,一梭子彈全部打在了正拽着李子元,自己卻猝不及防的王昌奉背部。十幾發的七九子彈,連最基本搶救的機會都沒有留給王昌奉。
王昌奉的犧牲,卻是讓抱着郭小珊的屍體,幾乎都快要暴走的李子元,卻是突然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整整一個營的兄弟性命,都在自己手中掌握着。甚至有可能還會危及到,就在不遠處的總部機關安危。
冷靜下來的李子元放下懷中已經冰冷的郭小珊,一個側翻進那個窪地,將那挺歪把子給拿出來。也顧不得其他的了,就地拽過一個戰士給自己當副射手。將手中的這挺歪把子機槍,對準了山坡上的日軍機槍。
同時命令所有的人集中火力,不要心疼彈藥消耗全力壓制日軍的火力。戰鬥打到這個份上,李子元已經顧及不到山上的日軍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了。此刻李子元的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放過這支日軍。
只是很多還是剛領到槍,對槍械只來得及做結構上的熟悉。剩下即便是之前就已經領到槍,但卻因爲彈藥匱乏也只開過一兩槍的這些戰士,就算是在集中火力,也無法對山坡上的日軍形成有效的壓制。
儘管佔據兵力上的優勢,反倒是被日軍火力給壓制的擡不起頭來。尤其是山坡上,那三挺日軍機槍打的是又準又狠。自己部隊雖說眼下有五挺機槍,但在火力對峙上卻完全不是對手。
作爲機槍射手的老兵,幾乎是上去一個犧牲一個。除了李子元手中的那挺歪把子,偶爾還是能打出一個長點射之外,其餘的幾挺輕機槍空有數量上的優勢,但被日軍機槍壓制的幾乎無法還擊。
至於李子元自己,眼下的情況也沒有好到那裡去。歪把子不是使用彈匣的捷克式,只要有裝滿彈藥的彈匣,還可以一個人使用。歪把子複雜的供彈結構,如果想要保證射速和火力持續性,就只能依靠熟練的機槍副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