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基本定下來之後,政委卻是沒有放過李子元道:“李子元同志,這次你們去鬼子在整個上黨盆地最核心的部位活動,甚至可以說孤軍作戰,你可千萬不要馬虎大意一句話就是任務要完成,但是你也要給我們活着回來,把部隊儘可能完整的帶回來。”
“你只要想好怎麼打這一仗就可以了,軍區那裡有司令員和我去解釋。這次跳出外線作戰,司令員和我批准你可以便宜行事,不必事事先請示。還有,我從軍分區警衛連給你再抽調兩個老兵,給你當警衛員看着你。”
“不過,我有句話也要交待你。你記住,你現在是一支團級部隊的軍事主官,不是一個排長,更不是一個班長。你小子要是在給我端着機槍去打衝鋒,拎着你那支什麼步槍給我去玩什麼斬首,小心回來我饒不了你。”
“你現在是一支團級部隊的軍事主官,你的安全關係到整個部隊的生死存亡。你能不能隨時掌控全局,也關係到一場戰鬥能不能取勝。咱們八路軍還沒有奢侈到讓一個團級幹部,端着機槍去打衝鋒。我派去的這兩個老兵,我會給他們充分授權在戰場上看住你的。”
“你要牢記你的職責,更要牢記你的任務和使命。記住,你的位置是在指揮全局上,不要動不動老把自己放在班長的位置上。要是再有下一次,我會認爲你不適合眼下這個位置。會向軍區彙報,免除你的指揮員職務。記住,我這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你。”
政委的話,讓李子元吐了吐舌頭。他聽出了政委語氣中對自己的一些做法,壓制不住的不滿意。看着再三交待自己的政委,李子元不敢爲自己辯解。只是連忙向政委保證,警衛員就不用了,自己保證不在犯錯。
但政委明顯表示了對李子元保證的不相信,在這件事情上明顯表示了,沒有任何討價還價餘地的態度。李子元只能無語的看着政委,給自己新派的兩個也不知道是保衛自己,還是看着自己的警衛員。
分區的幾位首長每人才一個警衛員,自己現在卻是一下子配備了三個警衛員,這個級別都快趕上軍區首長了。可在政委冰冷的目光瞪視之下,李子元也只能無奈的接受了上級,給予自己的這個超級特殊待遇。
計劃定下來,李子元並沒有立即返回壺北。而是在等到分區調撥來的部隊和人員抵達之後,將從礄口據點繳獲的彈藥給分區留下了兩萬發,多餘的武器也都留下。自己則帶着部隊,就地從潞東出發越過白晉鐵路經八松嶺,前進至長治的西北部才調頭南下。
在從潞東出發之前,李子元派人去尋找劉連明,讓劉連明立即向長治境內轉移。準備與主力,在長治北部地區匯合。跳出外線活動到敵佔區腹地,沒有劉連明這把尖刀,李子元還是有些不是很心安。
一路上李子元小心翼翼的避開沿途日僞軍據點,一直趕到距離長治不足三十華里的位置,才下令部隊休整一夜。並向長治方向,派出了一批便衣偵察人員。而李子元則與馬永成、何三亮兩個人,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辦?
何三亮提出採取疑兵之計,大張旗鼓的繞着長治城的外圍武裝遊行。將各級部隊的編制,都虛張聲勢的擴編起來。他們這個團級支隊,直接升級爲旅部。李子元這個支隊長,暫時升職爲旅長。
同時以賀會章的炮連迂迴到南關貨場外圍,向着貨場打上幾發炮彈。實在不行就佯攻南關車站,目標直指貨場內的糧食倉庫。讓鬼子知道,自己就是奔着儲備到那裡的糧食來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鬼子以爲山裡面的老八路都出來了,來長治城搶奪糧食來了。
對於何三亮的這個建議,馬永成也是贊同的。但李子元凝神思考了良久,最終還是選擇部分接受何三亮的建議。何三亮這個做法能不能做到趕蛇出洞不知道,可給自己部隊帶來的威脅太大。
鬼子的機動部隊,效率還是不能小看的。長治城周邊的地形,並非是很理想的。駐紮了三十六師團部的長治城,也不是壺北這樣的縣城。劉雁來給自己提供的那些情報,絕對不是虛張聲勢。
要是張揚的過了,反倒是容易被日軍合圍。派出的偵察員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在得到第一手的偵察資料之前,鬼知道這兩天的敵情,究竟又出現什麼新的變化。動是必須要動的,自己冒險來長治城外,不是來和鬼子相面的。
但問題是究竟該怎麼動,還是值得慎重思考的。李子元沉思了一下,在仔細觀察了一下長治周邊的地形之後,還是決定部分接受何三亮的建議。部隊虛張聲勢的搞升級,但是不能搞的太過火了。
太過火了,反倒是容易讓蛇更不會輕易出動。別到時候蛇沒有調出來,再調出一條巨蟒來。怎麼動,這個火候還是要仔細把握的。其實究竟該怎麼動,這一路上李子元都在仔細思考。謀而後動,不能動而後謀。
可關鍵的問題在於敵情的變化,以及怎麼樣才能即不能傷及自己,還得讓日軍產生恐慌提前將糧食運走。這個度究竟該怎麼控制,就是李子元一直都沒有琢磨透的。他這個時候很需要馬永成與何三亮,其實主要是何三亮的意見。
在參考了何三亮的意見之後,李子元還是決定賀會章的炮兵,這個時候該發揮出一些作用。同時李子元下定決心兵分兩路,一部打着主力部隊的旗號,由何三亮指揮佯攻長治西關。自己則指揮主力三個連,在西關外圍打響之後對南關車站方向發起攻擊。
李子元再三交待何三亮,在西關方向還是以夜戰爲主。同時在聲勢上,至少要擺出一個主力團的架勢。具體究竟怎麼做,讓這方面還有些經驗的馬永成配合他。考慮到聲勢能不能做足,李子元沒有將賀會章的炮兵調往南關車站,而是加強給了何三亮。
等到派出的偵察員返回彙報,自己摸到的一些情況,李子元卻是眉頭有些皺了起來。長治城的日僞軍突然加強了南關車站方向的警戒,整個貨場周邊的日軍兵力,至少增加了一個步兵中隊。重火器則增加了兩門迫擊炮和一門山炮,組成的小型炮兵集羣。
並在原有的鐵絲網外,又加裝了一層鐵絲網,組成雙鐵絲網組合。原有的重機槍數量雖說無法查清,但是就在李子元所部趕到長治城外三小時之內,日軍向貨場周邊的警戒工事羣,又調集了三挺輕機槍,以及增加了一挺重機槍。
聽完偵察員的彙報,李子元心裡面不由的猶豫了一下。難道是日軍發現了自己?可日軍的動作又有些不像。以一貫秉承進攻的日軍習性來說,如果發現了自己的部隊,絕對會調兵出城尋找自己決戰,而不會在還有餘力的情況之下被動死守。
自己的部隊即不是一個軍,更不是一個集團軍。要是日軍發現自己已經潛伏到長治城外,肯定會出城找自己決戰的。對於自己這種送上門的對手,即便沒有兵力上的優勢,但有着絕對火力優勢的日軍,絕對不會對自己坐視不理。
日軍突然加強了南關鐵路貨場的警戒,應該不是發現自己已經抵達長治外圍。在經過謹慎考慮之後,在眼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情況之下,李子元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打他狗日的再說。反正自己即沒有決定實打,日軍增加的絕對兵力也不多。
李子元下定了決心,馬永成儘管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沒有勸說李子元改變主意。在天黑之後,李子元兵分兩路。一路由何三亮、馬永成帶領兩個步兵連,加上眼下已經徹底轉行爲炮兵的賀會章所部兩個排,並兩門迫擊炮、一挺重機槍直插西關。
而李子元則帶着其餘的部隊,小心翼翼的摸向了南關火車站貨場。在抵達南關之後,李子元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南關的態勢。藉助日軍幾部大功率探照燈的協助,李子元在望遠鏡裡面可以清晰的見到大半個南關周邊,日軍的防禦體系和態勢。
整個南關貨場此時被兩道鐵絲網緊密的圍着,鐵絲網內日軍的工事羣形成了一個環形防禦陣地。南關貨場周邊的民房,早就被日軍拆除乾淨。日軍的環形防禦陣地,不僅射界極其開闊,而且形成了多層次的交叉火力。
除了伸向兩邊的鐵路線,以及日軍嚴密封鎖的進出口之外,整個南關貨場內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其他可以進入貨場的通道。除非自己冒着日軍密集的火力殺傷,從正面發起強攻,否則自己根本就沒有其他進攻通道。
只是有些不死心的李子元,在觀察到這一切之後,並未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而是繼續就釘在那裡偵察。從日軍兩盞探照燈掃射的時間間距,到從自己所在的位置到鐵絲網的距離,都在他心中不斷地盤算着。
直到那邊何三亮與馬永成兩個人,應該大致已經迂迴到位後,李子元才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以一個連加強賀會章炮連抽出來一個排的兵力,利用兩盞探照燈的間距,一點點從右邊一點點的向着貨場方向匍匐前進。
用李子元的話來說,他們能摸到什麼位置,就堅定的向前推進到什麼位置。如果能夠摸到指定位置,在主力這邊打響將貨場日軍注意力吸引過去後,他們就從右邊向鐵絲網內滲透。行動既要堅定但也絕對不能魯莽,只要日軍沒有發現他們,就絕對不許開槍。
就算這邊的主力被鬼子的火力壓制的擡不起頭來,他那邊也不許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一句話,只要他們能摸進鐵絲網就是勝利。在摸進鐵絲網之後,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奪取日軍的炮兵陣地和機槍火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