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有人喊你呢?”劉一刀推了推正彎腰撿拾鬼子彈藥的楊凌,對着遠處努了努嘴。
楊凌站了起來,看到一名渾身血污的上校軍官正扯着嗓子在喊。
“叫弟兄們別撿沒用的,多撿些手雷,我去去就回。”楊凌吩咐一聲之後,大步朝着張靈甫走了過去。
張靈甫是3o5團上校團長,而楊凌只不過是一名少校營長,所以他站定之後,向張靈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長官!”
張靈甫看到楊凌身板站的筆直,目光也凌厲地如同刀子一般,那乾脆利落的軍人氣質感覺讓他頓生好感。
張靈甫舉手向楊凌回了禮:“我是3o5團團長張靈甫,兄弟你是那個部隊的?”
雖然楊凌只是少校營長,但是幫助張靈甫他們擊退了一個大隊鬼子的進攻,所以張靈甫的姿態也放得很低。
張靈甫?聽到張靈甫的自我介紹,楊凌也是暗吃一驚,沒有想到在這裡見到了這位抗日的鐵血悍將,他不敢怠慢,急忙回答說:“回長官!我是江防集團軍直屬遊擊營少校營長楊凌,我們是從江陰突圍過來的。”
“江防集團軍遊擊營?”張靈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現在國民革命軍的部隊太多,暫編,新編不計其數,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營頭,他只是覺得楊凌這個名字熟悉,但是想了半晌卻沒想起來。
不過現在戰情緊急,張靈甫也沒多想,他對楊凌他們的增援表示了感謝:“楊營長,如若不是你們從後邊搗鬼子這麼一下,我們3o5團恐怕撐不住,這筆情意,我張靈甫記下了,等打完這場仗,我再親自登門謝過!”他說着對楊凌拱了拱手。
“戰場殺敵是我等軍人本分,何來謝字一說,張長官嚴重了。”楊凌急忙擺手,他只不過是路過幫了張靈甫他們一把,壓根就不是爲了得到感謝來的。
張靈甫聽到楊凌的話也是一愣,隨即哈哈一笑:“楊營長說得好,戰場殺敵乃我軍人本分!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等打完仗,咱們一定得好好喝兩盅——”
楊凌見張靈甫如此真性情,也是心中開懷地答應了下來,能夠和這位鐵血悍將交朋友,楊凌求之不得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這邊還有軍務在身,就不多聊了,咱們回頭見!”張靈甫說着就要告辭,他們3o5團的任務是掩護師主力後撤,現在擊退了鬼子一個大隊,還得趕往新陣地呢,所以不能耽擱太久時間。
“張長官,請問你知道我們江陰撤下來的部隊在哪嗎?我們趕着去歸建。”楊凌看到張靈甫要走,急忙拉住他詢問。
張靈甫停下腳步,滿臉歉意地說:“楊營長,真不好意思,現在部隊都打亂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撤下來的部隊在哪,要不你們順着這條道一直向西走,到後邊的高橋門問問?那邊有個收容站。”
“多謝張長官!”雖然張靈甫也不知道,但是楊凌依然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張靈甫向前走了幾步又轉過了頭,匆匆忙忙的朝着遠處喊:“王副官,王副官!”
一名腦袋裹着滲血紗布的大個子奔了過來:“團座,有什麼吩咐?”
張靈甫指了指楊凌他們:“楊營長他們要去高橋門收容站,你派兩個人幫忙帶路。”
“是!”王副官朗聲答道。
“多謝張長官!”楊凌再次對張靈甫敬了禮,有人帶路總比他們在這戰場上亂跑亂撞好的多。
張靈甫吩咐完之後,立即帶着剛打了一仗的3o5團部隊朝着前方推進,掩護師主力轉移。
“這個張團長還真不錯啊。”劉一刀看到張靈甫沒有長官架子,反而派人給他們帶路去高橋鎮,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楊凌雖說頂着遊擊營少校營長的頭銜,但是自從江陰突圍時,營裡的大部分弟兄都跟着東北軍營長趙文斌先行突圍了,他手中只有一百多號弟兄。
在江北渡江的時候,他又將老煙槍等大部分的弟兄留着和游擊隊一起蒐集渡船了,他身邊只是帶着劉一刀,秦壽等二十多個弟兄趕往南京。
但是鬼子的推進度太快了,他們三個月滅亡中國的美夢在上海的血肉戰場破碎了,以至於鬼子部隊都變得無比的焦躁,迷茫和瘋狂。
鎮江,句容一線的中國守軍部隊雖然浴血奮戰,但是在鎮丹平原上,面對鬼子的戰車部隊和飛機的狂轟濫炸,部隊還是如潮水般的潰退下來了。
這一路上的散兵多如牛毛,楊凌他們一路上邊走邊收攏,竟然又聚攏了近三百多人,不過鬼子的部隊太多了,如同一團亂麻一樣密密麻麻的分爲幾十路小股部隊向前突進,進入南京外圍地區,到處都打得天昏地暗,他們路過的66軍部隊陣地許多都全體陣亡在陣地上,楊凌他們也迷路了。
正好碰到張靈甫率領的3o5團和鬼子第9師團36聯隊的先遣大隊混戰在一起,眼看着張靈甫的部隊只撐不住,楊凌他們三百多人從後邊攻了過來,成爲壓垮鬼子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才擊退了鬼子。
“快走吧,咱們去高橋門。”
現在戰場上已經打成了一鍋粥,他們這幾百人亂打亂撞遲早撞到鬼子懷裡,張靈甫一個團都差點被擊潰,他們這點人絕對討不了好,他現在就想趕緊歸建,到時候再投入包圍南京的戰鬥。
張靈甫的副官指派了擔架隊給楊凌他們帶路,楊凌他們跟着擔架隊向南京方向走,一路上不時隱蔽躲飛機轟炸,走了大約一個鐘頭才抵達高橋門。
“你們那個部隊的?沒有命令爲什麼撤下來?!”
高橋門外的公路上,幾十名帶着紅袖標的督戰隊士兵看到楊凌他們這三百多號衣衫襤褸的士兵過來,當即警惕起來,齊刷刷地拉動槍栓喝問。
“別誤會,別誤會,我們是江陰撤下來的隊伍。”劉一刀深知這些督戰隊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傢伙,看到他們亮出槍口,頓感不妙,不等楊凌吩咐,急忙大喊着解釋。
聽到楊凌他們是江陰撤下來的,督戰隊的上尉連長皺起眉頭:“讓你們領頭的過來說話。”
楊凌讓劉一刀他們稍安勿躁,他親自走向督戰隊解釋情況。
督戰隊上尉連長沒想到楊凌竟然是一個少校,極不情願地舉手敬了禮,態度變得好了一些:“你說你們是江陰撤下來的,可有憑證?”
憑證?楊凌也是一愣,他們突圍的時候是一道命令就突圍了,那裡有什麼憑證,況且他們遊擊營也是在江陰臨時組建的,士兵也都是上海退下來的散兵,更是解釋不清楚。
“我們是江防集團軍遊擊營的,集團軍劉興司令能夠給我們證明。”楊凌搬出了江防集團軍司令官劉興。
“你說的可是南京戍衛司令部的劉興副司令?”上尉連長問。
楊凌點頭:“我們江陰突圍的時候就是劉司令下達的命令,我們遊擊營殿後擔任阻擊。”
上尉連長仔細地打量了楊凌他們一番後相信了楊凌說得話,指着左側一處低矮的居住區說:“既然是江陰撤下來的隊伍,那就去那邊收容站吧,等待重新整編。”
“這位兄弟,我想知道江陰撤下來的隊伍都在那裡嗎,我們想去歸建呢。”
楊凌並不想去這收容站,而是想去找劉興,因爲他知道,想要救南京軍民,只有冒險去見劉興,因爲劉興認識他,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
“真不好意思,長官部已經下達了命令,所有被打散的部隊就近收容整編,否則以戰場紀律論處!”上尉連長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楊凌看到督戰隊上尉身後那些黑洞洞的槍口,知道此事已經不可通融,心中無奈地嘆息,看來只能另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