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會兒,戰場各處,還冷不丁的會傳來一聲槍響,或者是一聲爆炸,那基本上都是留在戰場上的鬼子傷兵,正在想方設法的自我了斷,可見在戰場上,爲什麼勝利者傷亡會比失敗者小很多的原因。
失敗一方往往根本沒有機會搶救他們的傷員,如果遇上仁慈的敵人的話,可能還會幫忙搶救傷員,但是遇上了像方漢民一手帶出的特務營這些官兵的話,那麼鬼子傷員就唯有死路一條了。
方漢民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距離天亮已經沒多長時間了,於是把繳獲的那支鏡面匣子丟給了範星辰,對他說道:“這支槍你拿着吧!雖然狀態沒你那支好,回去仔細保養一下,還算是不錯!走吧,我們去看看傷員的情況,該撤了!”
傷員這會兒已經被集中到了核心陣地之中的一個大帳篷裡,李晨冰等幾個醫護兵,正在忙的四腳朝天,爲這些傷員進行包紮和傷口處理。
看到方漢民和範星辰他們進來,傷員們都立即想站起來,方漢民擡手止住他們說道:“先別動,再休息會兒,我過來看看弟兄們,今天這一仗打的不錯,大家沒丟人!我很滿意!讓大家吃苦了!”
傷員們於是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營長,以前總覺得鬼子很厲害,但是現在這小鬼子看起來不成了!各個都跟軟腳蝦一般,很是稀鬆平常呀!”
方漢民也笑了起來:“說得對,鬼子也沒多長一隻眼,挨槍子兒照樣會趴下!這幫狗日的王八蛋們,現在餓的臉都綠了,當然殺起來容易多了!”
說完他一個個的看了看傷員的傷口位置,悄然把李晨冰拉到外面,對李晨冰問道:“弟兄們情況怎麼樣?多少人不能自己走了?”
李晨冰皺着眉頭答道:“起碼十個弟兄恐怕是不能自己走了!其中幾個重傷員,傷勢不樂觀,另外有幾個弟兄,是下肢傷,另外還有幾個是軀幹傷,多是彈片傷,個別是貫通傷,但是也有兩個弟兄是中了流彈,子彈還留在肉裡,需要儘快取出來!但是這兒不具備動手術的條件,需要儘快把他們送回列多總醫院!”
方漢民聽罷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今天戰鬥傷亡不算大,但是無法行動的傷員數量卻不少。
一個傷員按照最少四個人擡,就需要佔用去四十個健全士兵的人力,而且他們還要攜帶不少物資,目前又深入敵後,根本無法有效的將他們短時間轉運回列多!
這一下事情有點麻煩了,陣亡弟兄的遺體,他可以把他們留下,但是傷員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就不可能放棄他們。
可是要帶着這十個無法自己走的傷員,翻越那加山脈,返回到印度,這簡直就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他之前的計劃是偷渡親敦江,然後繞過拉加蘇,沿着大洛河逆流而上,走那加山脈擇路返回印度。
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制定的有很大的問題,當初他沒有充分考慮到此戰之後傷員的問題,這一下遇上麻煩了。
於是他安撫了一下這些傷員的情緒之後,立即便將範星辰、何國平、皮特等人叫到了臨時指揮部之中,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
方漢民把這個情況對衆人說過之後,這幫人頓時也都感到有些撓頭了,沒鑽過深山老林的人,是不可能明白,帶着一個傷員是多麼困難的事情,這裡很多地方根本沒路可走,特別是在山上,擡着一個人,幾乎是寸步難行。
有時候爲了擡一個不能行走的傷員,需要十幾個人一起動手,而且如果按照原計劃的路走的話,他們不知道要遇上多少麻煩!
“這次是我疏忽了!開始制定計劃的時候,沒有提前預料到這個情況,現在這個計劃看來要修改一下了!帶着這些傷員,我們不能再走拉加蘇和那加山脈那邊回去了!所以我計劃,再冒一次險,我們回坎迪去!你們覺得怎麼樣?”方漢民考慮了一陣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對衆人說道。
衆人聽罷之後,想了一下,都點頭道:“看來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們現在距離坎迪最近!雖然路不好走,但是如果能再走水路的話,就省去很多力氣!”
“可惜這場雨來的不是時候,讓江水又漲了一些,水勢不知道現在怎麼樣!要是能走水路的話,那就真能省去不少力氣了!”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皮特最爲心急,叼着煙對方漢民問道。
“馬上走!天亮之後,拉加蘇的日軍肯定會過來,而且孟關那邊十八師團指揮部可能也會得到消息,一定會盡快派兵過來,走得晚的話,可能會被他們纏上!到時候就麻煩了!”方漢民一旦下定決心,便不再猶豫。
半個小時之後,特務營便開始行動了起來,衆人一起動手,弄了十副擔架,把傷員放在擔架上,每個擔架安排了四個人輪流擡擔架,剩下的官兵則在前面開路,或者是在後面殿後,沿着江岸,朝着南面行去。
當他們離開之後大約二十分鐘左右,在他們背後傳來了一連串的爆炸聲,衆人扭頭望去,他們背後的大洛現如今變成了一片火海,鬼子好不容易在大洛積存下來的那點彈藥和糧食,現如今全部化爲了烏有。
包括被俘的那幾個日本慰安婦,這時候也葬身於火海之中。
呂小山得到了方漢民的命令之後,去見了那幾個慰安婦,讓她們自盡,其中大部分接受了她們的命運,選擇了自縊身死。
但是也有兩個慰安婦哭的一塌糊塗,堅決不肯自盡,哀求呂小山饒過她們一命,她們願意跟着呂小山走。
可是呂小山狠下心腸,把她們兩個綁上,矇住了她們的眼,把她們丟到了彈藥庫裡,這會兒隨着彈藥庫被炸燬,她們兩個也已經粉身碎骨了。
戰爭讓人的心腸變得鐵硬,人性中的仁慈在這個時候,變成了一種極其奢侈的東西,即便是對待女人,也沒有了多少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