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山林是件很危險的事,若非被逼上絕路,只怕沒人願意做這樣的事。那怕攜帶了手電,卻依舊沒人敢將其照亮,生怕手電的燈光引來追兵的注意。
在師團憲兵隊保護下,深一腳淺一腳行走在崎嶇山路上的磯谷廉介,也覺得非常辛苦跟疲憊。打從昨夜收到嶧城聯隊發來的電報,他就始終沒休息過。
白天又指揮部隊跟第五戰區激戰一天,磯谷廉介很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可他知道不能停,一停下來或許就站不起來就走不動。爲了師團榮譽,他必須咬牙堅持。
陪伴在身邊的旅團長瀨谷啓,也很關心的道:“師團長閣下,要不要休息一會?”
“不能休息!我們現在還未脫離危險區,等出了大山再調整一會,勇士們,能堅持嗎?”
“將軍,我們都能堅持!”
那怕很想休息的士兵,面對磯谷廉介的詢問,也沒人敢說不能堅持。相比磯谷廉介貴爲中將都堅持到現在,他們這些師團的憲兵精銳,又怎麼好意思說累了呢?
雖說山路沒公路好走,可好在身後沒有追兵,行走在大山中的磯谷廉介等人,也能走走停停稍稍喘口氣。反觀從公路突圍的師團主力,依舊被第五戰區的部隊窮追不捨。
花費將近半夜的時間,負責探路的憲兵一臉欣喜道:“師團長閣下,前面就能走出大山上公路了。先前我們看了一下,公路那邊很安全,沒什麼危險!”
“喲息!該死的,終於從山裡出來了!瀨谷君,命令部隊休息半小時,吃點乾糧喝點水!”
“嗨!”
得知終於能走出大山,而且山外的公路並未發現伏兵,磯谷廉介也顯得長鬆一口氣。考慮到稍後還要繼續突圍,磯谷廉介纔給部隊跟自己半小時休息進食時間。
再不吃點東西喝點水,只怕他也快要堅持不住了。相比早年當兵時,如今貴爲中將師團長的他已經不再年青,體力跟精力跟年青人也不能相比。
在大山出口休息半小時,重新上路的磯谷廉介一行,沿着公路快速前行。做爲憲兵隊的指揮官,爲確保師團長的安全,他還是將憲兵隊分成三批隊伍。
派遣一個小隊做爲先鋒隊負責偵察,同時起到引誘伏兵的作用,保留一個小隊殿後跟進,提防有人抄他們的後路。他帶領憲兵隊主力,貼身保護師團長的安全。
正當磯谷廉介一行覺得嶧城,確實比他們預料之中還安全時。看着在公路上行走的憲兵先鋒隊,潛伏在公路山樑上的特務連偵察兵,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
“有情況!馬蛋,看來真讓隊長猜着了,果然有小鬼子想從我們這邊突圍!”
“浩哥,怎麼辦?要不要開槍幹他們兩下?”
“瞎搞!出來時,組長怎麼交待的?發現敵情,立刻彙報!從腳步聲跟人影判斷,這批小鬼子人數應該不多。你先過去報信,我繼續在這邊盯着,看看後面還有沒有鬼子。”
“好!那我先過去報信,你小心一點!”
“放心!黑燈瞎火的,小鬼子能發現我,那才叫有鬼呢!”
做爲特務連的偵察隊員,爲確保封鎖整條公路,每隔一段路都潛伏了偵察隊員。這樣做也是確保,小鬼子從任何地方走上公路,都難逃偵察隊員的監視。
負責擔任開路先鋒任務的小鬼子,那怕行走的很小心,眼神更敏銳觀察着周圍的一舉一動。可面對潛伏在山樑上的偵察兵,行走在公路上的小鬼子根本發現不了。
在小鬼子看來,如果公路兩側真有伏兵,看到先鋒隊進入伏擊圈,想來他們肯定會開火。這種情況下,跟進的瀨谷啓跟殿後的部隊,便能提前尋找避戰的辦法。
實施兩人一組隔段潛伏的偵察小組,趴在公路上靜靜看着從身邊經過的小鬼子。在偵察小組看來,只要小鬼子從公路上行進,他們想走完這條公路,短時間也辦不到。
首先發現小鬼子的偵察小組,一名隊員返回通報情況,繼續潛伏的隊員很快發現,從眼皮底下走過的小鬼子,應該只有一個小隊的規模,看樣子有點像潰兵。
繼續原地潛伏不久,偵察隊員再次聽到前面傳來腳步聲,眼神望去後偵察隊員也忍不住道:“小鬼子很賊啊!竟然分批次行軍,看來這批小鬼子不簡單!”
做出這個判斷的潛伏隊員,繼續觀察着公路上行進的小鬼子。發現第二批出現在偵察點的小鬼子,人數明顯比之前的更多。甚至隱約能看出,有人被保護在隊伍中間。
看到這一點,偵察隊員又嘀咕道:“難不成,這支隊伍中有什麼大魚?馬蛋,天黑,看不清目標。換做白天,要真有大魚的話,肯定能提前發現,繼續潛伏還是去報信呢?”
思考了一會,潛伏隊員決定繼續趴着,反正在此之前,他的組員已經趕去報信。只要這些小鬼子走公路,他們都會處於偵察小隊的監控之中。
在這條公路上,除了這個偵察小組外,還有十幾個偵察小組。做爲潛伏在公路最前沿的偵察小組,偵察隊員覺得他應該偵察清楚,這批小鬼子到底有多少人。
從偵察隊長提供的情況判斷,這些深夜出現在公路上的小鬼子,應該是從臺兒莊前線撤下來的小鬼子。暫不清楚是潰兵還是主力的偵察員,覺得繼續潛伏比較妥當。
就這樣,被憲兵隊保護在隊伍中的磯谷廉介,安全通過特務連的首個偵察點。在公路上行進半小時,發現依舊安全,保護磯谷廉介的憲兵們也覺得很高興。
在這些憲兵看來,只要在天亮之前繞過嶧城,即便有人發現他們從嶧城這邊突圍,再想佈置封鎖線也來不及。到時候,他們便能要求最近的駐軍,給他們提供支援跟接應。
直到負責殿後的憲兵小隊出現在偵察員視線中,潛伏偵察員也滿臉興奮的道:“哈哈,看來中間那夥小鬼子當中,應該有大人物。有開路先鋒,還有殿後的隊伍!”
類似這樣的行軍順序,特務連轉戰時經常做。從三支小鬼子行進的順序跟節奏看,偵察員覺得這些小鬼子不似潰兵。而身後並未看到有追兵,那說明這些小鬼子是漏網之魚。
能從第五戰區的封鎖包圍圈中突圍出來,還能保持這樣鎮定跟有秩序的行軍素質,這批小鬼子必然是精銳。值得精銳保護的,除了小鬼子的大人物還會有誰呢?
意識到這點的偵察員,依舊耐心的潛伏着,等候近半小時確認公路再次安靜下來,才從潛伏點起身,趕回偵察小隊電臺所在的位置,將自己發現的情況彙報上去。
“排長,我回來了!前後發現三批小鬼子,前後兩批小鬼子人數只有四十人左右,中間這批小鬼子最多,應該有一百多人。而且我懷疑,中間那批小鬼子中有大魚。”
“什麼?三批小鬼子?你確定?”
“確定!正是發現這批小鬼子有古怪,我才趕緊回來報信。不出意外,其它偵察點肯定也會陸續派人回來報信。排長,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立刻給隊長髮報,看他怎麼辦!兩百多號小鬼子,咱們小隊可吃不下!”
收到偵察小隊發來的電報,正在值班的林雅詩看着閃爍的電臺,也很麻利的戴起耳機,開始記錄偵察小隊發來的電報密碼。翻譯好,立刻道:“趕緊叫隊長,有情況!”
做爲特務連主電臺的報務員,林雅詩也要跟鄭經武輪換值班。而她同樣知道,報務員是指揮官最信任的人。對於這份工作,林雅詩還是很滿意的。
爲了確保電臺安全,報務室這邊都安排有兩名戰士值班。除此之外,營地內還佈置有潛伏哨。一旦有人摸營,潛伏哨跟明哨配合,也能提前預警跟解決滲透的敵人。
白天休息了一天,晚上穿着衣服休息的胡彪,聽到帳篷外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很快便睜眼走出帳篷。看着從帳篷出來的胡彪,負責通知的戰士也愣了一下。
“隊長,偵察小隊發來電報,林參謀說有情況!”
“好!我馬上過去!去把徐連跟秦排他們叫醒!”
“是,隊長!”
快步走向電臺所在的帳篷,看着待在帳篷內的林雅詩,知道對方近來也很辛苦的胡彪,還是道:“林參謀,辛苦了,電報呢?”
“隊長,在這裡!胡排長彙報,在公路發現一批神秘的小鬼子,人數在兩百人左右!”
“神秘的小鬼子!有意思!看來晚上又沒辦法好好休息了!給偵察小隊發報,詢問這批小鬼子攜帶的裝備情況!除了這批小鬼子外,後面還有沒有敵人!”
“是!”
在林雅詩給偵察小隊發送電報時,已經被叫醒起來的徐三刀,也很麻利的道:“隊長,有情況?”
“嗯!有批小鬼子溜進我們的地盤,敏義那小子說,這批小鬼子看上去很神秘!”
“能從前線大軍包圍下衝出來,想來這批小鬼子也不簡單。怎麼辦?”
“去集結部隊!我再瞭解一下!很快就過來!”
在胡彪看來,不論這批小鬼子是何來頭。既然撞進他的狩獵網,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對方跑了。如果這批小鬼子人數不多,胡彪決定將其包圓,就不勞煩四十軍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