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國有死士

從甦醒到參加戰鬥,再到輪換下來休息,拿着頭盔端着黃豆吃着飯的胡彪,多少顯得有些腦袋發懵。只是看到其它士兵吃的很起勁,也只能咬牙將頭盔裡的食物嚥進肚子。

沒什麼油葷,只有少量的鹹菜,這種伙食的味道可想而知。可胡彪心裡清楚,這種伙食對於此刻很多參與抗戰的部隊而言,只怕也不是經常能吃到的。

一頓稀一頓幹,每天兩頓飯是很多部隊的常態。這對習慣了一日三餐的胡彪而言,單單吃飯問題就需要他去適應。好在這方面,胡彪適應能力還是蠻強的。

就在胡彪沒顧及味道,打算儘快填飽肚子時,同樣端着頭盔的五班長陳強走過來笑着道:“大彪,真看不出,你小子捱了炸,槍法比以前厲害多了嘛!”

這話聽上去是誇獎,但對胡彪而言,卻明白這是破綻。早前身體的原主人,只是機槍打的不錯,加上有一股子蠻勁,又是班裡的老兵,受歡迎也很正常。

但步槍的槍法,只能算一般!

可先前幾小時的戰鬥中,胡彪表現出來的臨陣不亂跟槍法,確實令整個三班跟機槍連都非常欽佩。畢竟,軍人都信奉強者爲尊的規則!

面對陳強的詢問,胡彪將頭盔剩下的食物一口扒乾淨才道:“五班長,走了一趟閻王殿,總要有點長進嘛!不多殺幾個小鬼子,難泄俺心頭之氣啊!”

“說的好!若是這次能活着回去,老子一定替你請功。先前戰鬥中,被你小子打死的小鬼子,起碼有幾十個。你一個人的戰果,都快趕上我們一個連了。”

同樣輪換過下來用餐的雷雄,笑着往胡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甚至很大方,從口袋掏出一根菸道:“接下來還要幹仗,酒不能喝,賞你根菸吧!”

“謝謝連長!”

也沒客氣接過一根菸的胡彪,又從雷雄口袋掏出火柴,點燃這種無過濾嘴的香菸,也開始抽了起來。只是這香菸的味道有點嗆,讓胡彪也忍不住咳嗽起來。

看到這一幕,雷雄也笑着道:“看來你小子,還是沒學會抽菸嘛!”

待在倉庫臨時飯堂用餐的機槍連戰士,看到雷雄對胡彪如此重視跟稱讚,多少還是有些羨慕。只不過,先前胡彪的表現,確實值得他們欽佩。

有胡彪這手槍法,這些機槍手只需要提防小鬼子的炮擊。其它想靠近陣地百米範圍內的小鬼子,基本難逃胡彪的射殺。從某種意義上說,胡彪保障了很多人的安全。

那怕負責守衛倉庫的謝進元,在得知這個情況後,也口頭表揚了胡彪一番。只是看到那些陣亡士兵的遺體,胡彪也沒覺得有多高興。

身處這樣的環境中,胡彪其實也需要自救。畢竟,沒有一營其它官兵的支援,僅憑胡彪一人,想對付這麼多窮兇極惡的小鬼子,也太過異想天開了。

至少先前那番戰鬥,讓胡彪確認小鬼子不簡單。在戰術動作跟射擊水平上,比待在倉庫的一營官兵,都要強上不少。而一營擁有的優勢,或許就是地形上的優勢。

只不過,眼下只是戰鬥的第三天,接下來如果歷史沒有偏差,他們還需要在這堅持一到兩天的時間。而胡彪有理由相信,剩下的戰鬥也會越來越艱難。

正如胡彪所猜想的那樣,看到攻擊多次受挫,負責進攻的日軍指揮官,多少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看着表情越來越不爽的將軍,這些戰場指揮官也只能繼續下令拼命。

甚至沒多久,尚在休息的機槍連官兵,很快看到營長楊瑞符一臉焦急跑過來道:“小鬼子把戰車開來了!你們趕緊回陣地,務必擋住小鬼子,別讓他們靠近倉庫。”

‘戰車!’

聽到這話的胡彪,第一反應就是小鬼子的豆丁坦克。這玩意放到後世,估計就跟大號鐵皮玩具一樣。可放到這個年代,卻是非常難啃的硬骨頭。

等到機槍連迅速進入陣地,胡彪才發現楊瑞符所說的戰車,實際就是一款配了機槍的裝甲車。可即便如此,這裝甲車一樣很難對付。

望着緩緩推進陣地前沿的裝甲車,胡彪試着開了一槍,卻發現子彈打到裝甲車機槍口的邊緣。他打出的子彈,並未如同所想那般鑽進裝甲車機槍手的身體裡。

暫時拿裝甲車沒轍的胡彪,很快轉變作戰思路,將槍口瞄準跟隨裝甲車一起貓腰前進的步兵。再次扣動扳機後,隨裝甲車前進的一名小鬼子,很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可惜的是,機槍跟步槍子彈,都無力抵擋小鬼子戰車的突擊。看着不斷倒在小鬼子坦克機槍下的戰士,胡彪多少顯得有些焦急,也在思考破敵之策。

令胡彪意外的是,沒等他想出解決的辦法,就看到窗戶似乎有什麼東西墜落。等他再仔細看,便看到砸到小鬼子戰車的墜落物,其實就是一個抱着炸藥包的戰士。

‘轟’的一聲巨響,靠近倉庫的一輛小鬼子戰車,伴隨炸藥包的巨響嘎然而止。正當胡彪被這一幕所震驚之時,接連不斷的身影從窗戶口落下。

一聲接一聲的爆炸,令進攻的小鬼子戰車部隊爲之受挫。相對的,每一聲爆炸,便意味着一名戰士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這種英勇,令胡彪深受震撼。

“如此英勇的戰士,確實配的上壯士之美譽!”

附體重生這個時空前,胡彪剛剛參觀了這個抗戰紀念館,有關這場戰鬥的經過,多少還是有所瞭解。所謂守衛四行倉庫的八百壯士,實際只有一個主力營的兵力。

面對出動戰車,試圖攻進四行倉庫的小鬼子,守衛倉庫的軍人,最終選擇以人肉炸彈的方式頑強抵抗。這些抱着炸藥包從樓上跳下的戰士,很清楚躍下後的結局。

即便如此,這些戰士依舊無怨無悔。想到這些,胡彪內心大爲欽佩之餘,也很激動的道:“國有死士,豈容外敵污辱!能有幸親眼見證這一刻,我應該爲之自豪!”

如此英勇無畏的一幕,也令負責此次進攻的日軍指揮官爲之動容。看到接二連三被炸掉的戰車,日軍指揮官只能沮喪的道:“撤退!”

藉着小鬼子後撤的機會,胡彪也沒忘記多殺幾個小鬼子,替那些死去的戰友報仇。雖然相處的時間不久,甚至已經想好撤退後離開這支部隊,可胡彪依舊視這些士兵爲戰友。

等到小鬼子撤出打擊範圍,新一輪的炮擊再次響起。令小鬼子倍感無奈的是,四行倉庫修築的非常堅固,躲在倉庫中的一營官兵並未受到太大打擊。

當夜幕再次降臨時,看着那些趴在陣地上,抓緊時間眯上兩眼的士兵,胡彪卻知道距離一營奉命撤退的時間不多了。可撤退後的結局,卻是所有人沒能想到的。

靠在倉庫的牆壁上,胡彪回憶之前參觀紀念館看過的資料。守衛四行倉庫的一營,奉命撤退後隨即宣佈與第八十八師匯合,但馬上被對面租界的英軍沒收武器並限制自由。

究其原因,也是因爲日軍威脅如果讓他們離開就要入侵租界。結果租界的洋人們妥協,並最終將他們被送至公共租界防區進行隔離並且軟禁了起來。

在隨後被關押的幾年裡,這支被滬上軍民視爲英雄的部隊,最終結局都不太好,團長謝進元甚至被刺殺至死,其餘士兵也被小鬼子俘虜甚至於凌辱。

“怎麼辦?我能挽救他們的命運嗎?”

對胡彪而言,他已經做好離開這支部隊的打算。可一天的戰鬥下來,他覺得這些英勇的戰士,不應該得到那樣悲慘的命運。問題是,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做爲一名再普通不過的上士,胡彪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何談去挽救其它人的性命呢?最重要的,涉及這樣一支英雄的部隊,必然牽涉多方角力。

一番思考過後,胡彪不得不無奈承認,此時此刻的他,無權無勢,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挽救自己的命運。至於其它人的命運,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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