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日軍佔領的城衛所被攻陷,清晨抵達小城的胡彪一行,總算可以稍稍鬆上一口氣。爲了避免提前走漏消息,胡彪還是下令全城實施封鎖。
安排在城門口值守的哨兵,依舊穿着一身小鬼子的軍裝。可城裡的百姓想出城,依舊會被阻攔下來。如果有人想進城,哨兵檢查確認沒問題便會放行。
只是這些進城的人,再想出城的話,就必須等到胡彪一行離開之後。許進不許出,便是胡彪下達的城防政策。趁着這個時間,胡彪也命人趕緊準備飯食。
無論是昨晚被解救的戰俘,還是今天清晨解救的戰俘,體力大多都有些問題。被關押在戰俘營的日子裡,這些戰俘基本沒吃飽過,每天吃的只能維持消耗。
現在翻身做主人,胡彪也不介意打開小鬼子的倉庫,讓人多做些白麪饅頭,多燒些有油水的菜。反正他們在城裡待不了多久,物資太多最終也無法全部帶走。
看着統計過後送到身上的物資清單,召集軍官開會議事的胡彪,略顯遺憾的道:“從繳獲的武器數量來看,我們暫時還無法做到人手一槍,這還真有點遺憾!”
聽着胡彪說出的話,田思立卻笑着道:“胡隊長,這已經很不錯了。加上前番在小鎮繳獲的武器彈藥,我們現在光步槍就有四百餘支。
除此之外,輕重機槍也有不少,稍加整編的話,應該能組建一個加強營。剩下暫時沒武器的,剛好讓他們加入後勤部隊,負責運輸物資跟製作飯食。”
讓田思立有些意外的是,聽完他說的這些話,胡彪卻搖頭道:“田兄,你能保證這些兄弟,都願意跟我們走嗎?小鎮的事,你應該沒忘吧?
雖說暫時我們已經脫險,卻依舊處於危險當中,小鬼子的主力部隊,距離我們並不遠。加上附近的城防部隊,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咱們接下來的路依舊不好走啊!”
相比田思立樂觀的態度,胡彪卻不敢大意。剛剛解救出幾百名戰俘,胡彪需要爲他們的生命考慮。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將所有戰俘葬送於小鬼子之手。
即便胡彪知曉,這些戰俘如果沒被營救,等待他們的下場會生不如死。可此刻的戰俘們,至少還是活的好好的。既然把他們救出來,胡彪就要儘可能確保他們活下去。
這番話落下,受邀過來參加會議的衆軍官,表情多少顯得有些凝重。他們做爲軍官比士兵更清楚,接下來想安全撤到後方,勢必還需要經歷幾場血戰才行。
出身黔軍103師的少校參謀許明志也開口道:“胡隊長,此番我等幸蒙你搭救得於出牢籠,我們都欠你一條命。這往後仗怎麼打,胡隊長儘管明言,我等一定全力配合。”
“沒錯!能活到現在,已是僥倖!胡隊長,我等能重獲新生,都全賴你捨命相救。這往後是打還是撤,我們都絕無二話。能死在戰場,或許也是我等的榮幸!”
此刻開聲的軍官,出身於東北軍所屬的112師的胡敏義,雖然只是一名少尉排長。可被關押的這段時間,胡敏義已經深刻領悟到,苟且活着真心不如戰死。
隨師部阻擊進攻南京日軍主力的胡敏義,其所在的團被徹底打殘。他所指揮的步兵排,原本僅剩十餘人被俘。可關押的這段時間,他再沒看到那些部下。
此番獲救之後,他終於看到本排的一個兵,才得知那些部下,無一例外全部被小鬼子殺了。有人在被俘的路上被殺,有人在關押期間生病被殺。
得知這個噩號,胡敏義覺得很自責。原因是,當初日軍攻破陣地,那些部下原本打算絕死不投降。可胡敏義覺得沒必要做無謂犧牲,才下令部下繳槍投降。
可他絕對想不到,原本爲了保全部下性命做出的決定,卻成了部下的催命符。眼下全排僅剩他跟那名老部下,胡敏義覺得他有責任跟義務,替那些部下報仇雪恨。
伴隨許明志跟胡敏義開口聲援,其餘軍官雖然有點看不起胡彪這名新近提拔的中尉。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好說出反對的話。
衆軍官的表情,胡彪也很清楚看在眼中,內心冷笑之餘胡彪裝作沒看到,繼續道:“謝謝諸位擡舉!此番營救,也只是適逢其會,諸位也無需這般客氣。
根據早前我所瞭解到的情況,距離我們最近的日軍城防部隊,也要趕來支援,至少需要花費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如果步行前進的話,他們花費時間會更多。
從目前的情況看,這座縣城我們肯定不能久待。真讓小鬼子堵在城裡,到時想撤也會很麻煩。唯有到城外,咱們才能獲得一線生機,找機會跟前線主力部隊匯合。
爲了便於稍後作戰指揮,有些醜話我也打算說在前頭。願意跟我一起打小鬼子的,稍後便跟我一起出城。不願打小鬼子,我也不會強求,同樣會禮送諸位離開。
這一點,如果諸位不信,儘可去問田上尉。說實話,我雖然有軍部任命的中尉之職,卻並非國軍所屬的軍官。我現在所做一切,只是想盡一個軍人本份。
可有些話我必須現在說,那就是既然願意留下,那就必須服從命令聽從指揮。說句難聽一點的,即便上峰有命令。在敵後戰場,你們也必須全聽我的。
等安全突圍跟大部隊匯合,你們願意回老部隊就回老部隊,願意去其它部隊擔任新職,那也隨你們心意。至於我的話,只要活着便會跟小鬼子戰鬥到底!”
這種有點大逆不道的話說出,立刻有軍官道:“胡隊長,既然你是軍人,那更應該明白,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纔是軍人的本份。上峰有令,你也敢不聽嗎?”
“沒錯!早前營救田上尉等人時,我就跟他們說過,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並非上峰命令,一切全憑自願。包括營救你們出牢籠,也是我個人決定,並非奉誰的命。
在場的諸位,應該有參加或聽過鬆滬會戰的。我原本只是八十八師五二四團的一名上士,在保衛四行倉庫戰役中,有幸立功才獲得軍功授勳提拔。
可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團最後撤出戰場,卻被洋鬼子關押在租界。全團上下,包括團座謝進元在內,目前還被關押在滬上的孤軍營,而上峰又在做什麼?
如果什麼都能靠談判解決,我們也不至於淪落至此。你們當中,若是有人覺得,聽命於我太過委屈,那你們可以另謀高就。但有一點,武器不能帶走。
總之一句話,我現在帶人打鬼子,從來不是聽人命令行事。說的簡單點,老子現在帶領的隊伍,吃的穿的甚至發的餉,都是老子一刀一槍從小鬼子手裡搶來的。
此番營救你們,也是看在你們同爲抗戰軍人的份上。可繳獲武器如何分配,那都必須由我說了算。想離開,我可以給錢給糧食,卻唯獨不能給你們武器彈藥!”
“沒武器,我們怎麼離開!你這樣做,實屬大逆不道!”
當胡彪說出這番有些離經叛道的話,很快有軍官提出異議,甚至直言胡彪此舉大逆不道,結果胡彪也很乾淨利落的道:“三刀,進來!帶他離開,暫時看管起來,不許虐待!”
腰間掛着衝鋒槍的徐三刀,一直待在會議室外擔任警衛。聽到胡彪的召喚,徐三刀表情冷酷的道:“這位長官,請吧!兄弟是個粗人,最好別逼我動手!”
“你們想造反嗎?老子是少校,你們想以下犯上嗎?”
這名被俘的少校,在被營救出來後,便試圖掌控這支部隊的指揮權。做爲被解救戰俘中,軍銜最高的軍官,少校覺得他纔是指揮官的最佳人選。
原本打算趁開會的機會,他便想鼓動其它軍官,罷免胡彪的指揮權。結果許明志跟胡敏義聲援,讓他這個想法徹底落空,爲此他還覺得有些沮喪。
等到胡彪說出那種無視上峰的話,少校又覺得機會來了。大義凜然般抨擊胡彪一番,試圖挑撥其它軍官的情緒。結果話音剛落,徐三刀直接一個大耳光便扇了過來。
“少校!老子只知道,半小時之前,你只是任憑小鬼子魚肉的俘虜。沒我們隊長營救,你是個屁的少校!你再敢廢話,信不信老子立刻把你突突了?”
跟在胡彪身邊時間久了,徐三刀性格也變得剽悍許多。殺的小鬼子多了,徐三刀比任何人都知道,胡彪是個被埋沒的天才指揮官。一個被俘虜過的少校,狂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