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徐清凡、鐵小豬、隱終南、龍之海魂、天高雲淡925等同學的打賞支持!
***
離開了公路帶着部隊行走在一條彎曲的田間小路上,張弛很快就後悔了。
事實上,張弛在魔頭面前剛說出“能”這個字時就後悔了……幹嘛要死撐着啊?有意義嗎?面子能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嗎?!就算丟人也是在這時空丟的人啊!
但現在說什麼都遲了,形勢所迫,張弛只能硬着頭皮帶着七班的十幾名弟兄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朝村莊靠近。
張弛只能寄希望於日軍沒有留下部隊看守藏在村莊裡的汽油。
從某些方面來說,張弛知道就算日軍有留下部隊看守也不會留多少人……這是很容易理解,村莊裡盡是些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大慨二十幾間,十幾戶人家,而且地勢較低。在這樣的位置防守,那就是幾發炮彈再一輪彈雨就解決戰鬥的問題,如果留下太多人純粹就是浪費兵力。
也正是因爲出於這樣判斷,魔頭纔敢以一個排的兵力搜索這個小村莊。
但問題就是:只要有一、兩個日本兵,只要有一杆槍瞄準自己或是一枚手榴彈拋向附近……自己這條小命很有可能就玩完了。
不過越往前走張弛就越輕鬆,因爲這時的他們已經走進了村口的狹窄地帶,如果小日本有在村子裡佈防的話,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他們走過這段險地的。
也許是感覺到動靜,村子裡的幾條野狗“汪汪”的叫喚了起來,這就讓張弛更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爲若是村子裡有小日本在埋伏,那驚醒這些野狗的就應該是日軍。
這時身旁傳來“吱呀”的一聲,一個緬甸老人帶着一個提着燈的小孩打開了門,見到門口一堆端着槍指着他的兵不由一愣。
見是緬甸老百姓,戰士們就不由鬆了一口氣,紛紛把槍口放低。
小浙江上前壓低聲音安慰着老人道:“老鄉,別怕,我們是中國人,來幫你們打日本人的!”
“你們……中國人?!”老人用生澀的漢語木吶的回答着。
緬甸大慨有六分之一是華人,而且與中國之間的商業往來十分緊密,尤其這時中國唯一與外界聯繫的通道還要經過緬甸,所以普通緬甸百姓會幾句中國話並不奇怪。
“是的!中國人!”小浙江生怕老人看不見,正了正自己的軍帽,接着就問道:“老鄉,村裡有日本人嗎?”
“日本人?”老人想了想,好像明白了小浙江的意思,隨後搖了搖頭。
戰士們聞言不由再鬆了一口氣,這其中尤其是張弛,暗道算是逃過一劫了。
張弛剛想上前用緬甸語問個詳細,比如有沒有看到汽車經過或是藏在哪什麼的,卻驚愕的聽到老人用緬甸語衝着小孩叫道:“快,通知貌昂基,中國人來了,讓他們在曬穀場旁佈下埋伏,我引他們過去!”
隨後老人又面不改色的比畫着對小浙江解釋着:“我,叫人……接待你們!”
小浙江等人哪裡會知道這其中的原由,還信以爲真呢,直道用不着客氣。
張弛面色不由變了變,他很快就明白了這些緬甸人很有可能是跟日本人勾結的“緬甸獨立義勇軍”,甚至裝滿汽油的汽車很有可能就在他們手裡……這隻怕也是村子裡沒有日本人的原因。
只是這些緬甸獨立義勇軍……因爲是游擊隊性質的沒有戰鬥經驗或者說他們沒想到中國人會在這種與日本人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找上門來,所以根本就沒有警戒。
當小孩應了聲“是”正要跑開的時候,張弛就不再猶豫了,當下不假思索的一把揪住小孩並回頭下令道:“抓住他們,他們是敵人!”
戰士們不由一陣錯愕,正在戰士們發愣的時候,老人就像變戲法般的摸出了一把英式左輪手槍指向了張弛……
張弛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不該只顧着攔截小孩而忽略了老人,或者說他不該以爲對方是個老人就以爲他是無害的。
但現在似乎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砰!”的一聲,槍響了,但張弛卻並沒有感到疼痛。
睜開眼睛一看,一個人擋在面前,捂着胸口站着一動不動,良久才“撲嗵”一聲倒在地上……是老哈,他在最後關頭用自己的身體爲張弛擋下了這發子彈。
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
緬甸老人之所以選擇在這時候不顧一切的開槍其實有兩層意思:
一是他看出這羣人裡張弛是個頭,正所謂“擒賊先擒王”,這樣就可以讓這隊中國人因爲失去指揮而陷入混亂。
另一個意圖,則是用槍聲爲他的同夥示警。
這一招的確很有用,就在小浙江一個槍托將老人打倒在地不久,黑暗中突然就響起了槍聲,接着子彈就像雨點般的朝衆人所站的位置打來。
小浙江等人不假思索的在附近尋找掩護並舉槍還擊,剛纔還異常寧靜的村子當即就像炸開了鍋似的陷入一片混亂。
但張弛卻看不到這些,也不知道害怕,他幾步搶上前去翻過老哈,手忙腳亂的捂着老哈胸前的傷口。但這卻無濟於事,老哈痛苦得整張臉都變形了,雙手緊緊地抓住張弛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張嘴說出的不是話而噴出一口口鮮血,張弛甚至能聽到他喉嚨裡發出的“咕咕”聲。
這時張弛才猛然想起腰間還有個急救包,當下就將其打開取出繃帶。然而,還沒等張弛來得及包紮,老哈雙腳就一陣抽搐,節奏越來越慢,越來越無力……接着緊抓着張弛的手也漸漸鬆了開來,最終腦袋一歪就徹底的失去了生氣。
張弛想哭卻哭不出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無法想像,一個人,一個剛纔還是活生生的人,怎麼會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具屍體。他也想不通那緬甸老人怎麼會下得了手……他們明明不認識這個緬甸老人,也對他沒有惡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如果硬要說一個答案,那就是生活在和平時代的張弛還沒有適應這個血與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