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朝臣,還是崇禎本人,都感覺此番真是不虛此行。
有了這許多枕戈待旦的士兵,崇禎瞬間覺得安全感爆棚。
而恰恰相反,督察院和六科言官互相瞅着,瞬間感覺毫無安全感,併發誓以後再也不給崇禎上眼藥。
天色已不早,從西山大營回來,劉鴻漸跟崇禎道了別,直接向着侯府趕去。
沒白跑啊,總算讓崇禎大叔找回點自信了,大明的依仗可不是言官文臣的唾沫星子,而是邊關將士手裡的大刀長矛。
回了府上,前院中廳,老爹劉德隆和牛大年圍着個煤球爐子在下棋。
“爹,這大冷的天,您該早點休息啊!”劉鴻漸走到爐子邊伸出手烤着火。
“是啊,爹,恁也得早點休息。”牛壯站在劉鴻漸身後,也對着自己的老爹牛大年說道。
“我兒回來了?累了吧,快去後院吃些飯菜吧,我吩咐後廚給你留着呢!”劉德隆微眯着眼笑着說道,說完便又緊緊盯着面前的棋盤。
最近劉德隆又開始癡迷象棋,同樣是新手,與管家牛大年的水平不相上下,二人也是下的不可開交。
“老爺回來了!大棒槌,你有沒有好好伺候老爺?”牛大年也是跟劉德隆正打在節骨眼上,起身行了個禮馬上把眼神放在了棋盤山上。
此番做派,若在其他府上,早被掃地出門了。
但劉鴻漸不以爲意,老爹年紀大了,這年月又沒有其他的娛樂項目,能找到個樂趣也挺好的。
“爹,那還用說?誰敢欺負老爺俺一巴掌拍死他!”牛大棒槌嘿嘿的道。
在這安國候府,牛大年和牛大棒槌相對於劉德隆和劉鴻漸,與其說是主僕,更像是一對無所不談的鄰居。
而牛大年和牛大棒槌雖然一脈相承的有點大大咧咧,但同樣的知恩、知足也是難能的品質,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懷疑。
“老爺,外面有人前來拜訪,說是南方來的!”一個下人進屋來報。
“得,老牛,走,咱倆去我屋下!”劉德隆見有客人來,忙招呼牛管家轉移陣地。
誰會在大晚上來找他呢,他跟朝臣的關係一向不好,不少人甚至對他恨之入骨,劉鴻漸皺了皺眉。
南方?莫非又是哪個在南京當差的閒官來找他打通關係?
雖然他沒少給朝臣穿小鞋子,但自從他從山xi立了大功回來,還是有不少人來攀交情。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被排擠到南京的不得志的官員。
但劉鴻漸一般都連見都不見,原因無他,他不缺銀子,又掌管大明京軍,最被忌諱的便是結交官員。
而且,劉鴻漸打心眼裡看不上這些個只會勾心鬥角的鳥人。
“不見!”劉鴻漸想了一下道。
“老爺,那人說,他是福jian鄭家的。”僕人重複道。
“靠,你這小子,怎的說話說半句,以後再如此,月銀減半!”劉鴻漸被氣壞了,這特麼的大喘氣。
“讓他進來吧!”
“是,老爺!”這下人也是被嚇得不清,小跑着出了中廳。
鄭家,福jian,還能有誰?
只是劉鴻漸有點不明白,這老鄭突然造訪,所爲何來?
錦衣衛的奏報裡,這老鄭好像是個混不吝,對於他來說大明和大清都是一回事,無非是換個主子而已。
片刻從外邊進來一箇中年人,這中年人頭戴方頂硬殼襆頭,一身紫褐色綢緞長袍,劍眉冷目。
“等等!”這中年人進了中廳剛拱起了手笑呵呵的準備見禮,便被牛大棒槌粗魯的打斷了。
“搜身!舉起手來!”牛大棒槌不由分說,在這中年人身上一頓亂摸。
沒有劉鴻漸的命令牛大棒槌當然不敢如此放縱。
鄭家盤踞福jian,經營南中國海已經數十年,劉鴻漸對這些海盜印象不咋地,但卻留了個心眼。
“這是啥?”還別說,牛大棒槌在人家身上上下翻騰,還真的摸出來個奇怪的玩意兒。
“大人!在下自江南而來,山高路遠,這是在下防身的傢伙,還望大人包涵!”
中年人一點也不慌亂,反而邊整理了一下被牛大棒槌弄亂的衣衫,邊平淡的道。
牛大棒槌把那奇怪東西遞給劉鴻漸,劉鴻漸只看了一眼便清楚是個啥玩意兒。
這特麼不就是短柄火銃嘛,通俗點來講,就是手槍!
看這燧石裝置,竟然還是燧發的!
我靠,老鄭家的火槍都這般先進了嗎?劉鴻漸滿心的驚訝。
“此乃兇器也,你來我侯府,帶着這東西,是要意欲何爲?
這短銃本候沒收了,不過念在你主子同是大明臣子的面上,此事本侯就不追究了!
哦,對了,你叫啥?”劉鴻漸突然發現,這互相瞄了半晌,竟然還不知道這中年人名字。
“在下張瑾!來自泉zhou鄭家,是鄭都督府上一門客,此番來拜會侯爺,也是受我家大人所託。
侯爺遼東之行,無往而不勝,我家大人久仰侯爺大名,特遣在下過來聊表敬意!”
自稱張瑾的中年人對劉鴻漸挑釁般的言語毫不在意。
他豈能看不出,其實是這個年輕的侯爺看上了他的火銃。
但他又不說明,不就是一把火銃嘛,回頭再找老爺討要一隻新的便可。
若此次把事情辦妥,一隻產自荷蘭的火銃又算什麼?
張瑾從腰間取出一張銀票,恭恭敬敬的放到劉鴻漸年前的桌子上。
劉鴻漸瞅了瞅桌子上的銀票,好傢伙,二十萬兩!
這老鄭送禮都這麼土豪的嗎?
但劉鴻漸也只是看了一眼,銀子這東西,他並不缺,他若需要銀子,軍械所那邊完全可以開足馬力爲他掙銀子。
他更吃驚於那把簡化版手槍!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本官看起來很像貪官嗎?”
“哪裡哪裡,我家老爺的一點意思,不成敬意!”
張瑾也是有些差異,他一直盯着面前這位年輕侯爺的眼睛。
二十萬兩的銀票,誰見了不會嚇一跳?
可面前的年輕人竟然只是瞄了一眼!似乎並不當回事的樣子。
“這種斷銃可是你鄭家自己的工坊所鍛造?”劉鴻漸任憑那張大額銀票扔在桌子上,反而問起了不想幹的問題。
“非也,大人,私造軍械乃是重罪,我家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怎麼會知法犯法呢?
此火銃乃是我家大人截獲荷蘭人的走私船隊,從其船上搜到賞賜給在下防身的……”
張瑾不慌不忙的解釋,他說的倒是實話。
鄭家海盜出身,擅長破壞更甚於生產,除了有個秘密的火炮工坊在,其餘裝備大多購自海外,以及更乾脆的劫掠!
之所以不用朝廷的火器,原因無他,大明的火器在後期越跑越偏,不堪重用!
劉鴻漸對於張瑾的回答不置可否,這廝看起來就不像那種老實人。
“你鄭家是不是有個少爺,叫鄭成功的?”劉鴻漸終於決定心中最大的疑問,鄭芝龍肯定不是啥好鳥,不然也沒他兒子啥事了。
“回大人,我家大人有六子,但並未有叫鄭成功的。”張瑾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侯爺,老實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