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劉鴻漸直奔錦衣衛指揮衙門,自從錦衣衛重組以後,劉鴻漸就交代樑陽,要加緊訓練,爲以後的大事做準備。
人老成精的樑陽雖然不知道劉鴻漸所說的是什麼大事,但看劉鴻漸如此鄭重,也是不敢怠慢。
六千錦衣衛每日裡分出三千人負責偵查整個北京城的風吹草動,剩餘的三千人輪值,以百戶爲單位,各自找隱秘地方參與特訓。
錦衣衛畢竟閒置太久了,個個都是如鹹魚般混日子,雖然劉鴻漸一次性補發了俸銀,並承諾以後都會準時,但長時間養成的好吃懶做的壞習慣卻一時難以遏止。
直到老樑頭髮狠,抓了100多號典型,脫去褲子,每人狠狠的杖責了四十軍棍,一排排白花花的屁股,最後被打的紅裡發黑,才止住了不正之風。
雖然目前的錦衣衛大多沒什麼辦案經驗的新人,但各百戶官卻無疑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再加上目前的錦衣衛大多是大漢將軍,個個人高馬大的,稍微訓練一下就是偵查抓捕的好手。
劉鴻漸對目前錦衣衛的改造成果十分滿意,特地拿出兩萬兩銀子,讓樑陽給六千位錦衣衛兄弟按照各自的職位,定做一批新的飛魚服、鬥牛服。
看過明朝錦衣衛電影的應該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錦衣衛都有資格擁有飛魚服的,錦衣衛最高規格的服侍是蟒服,蟒袍非官服,是皇帝御賜的,代表皇上極大的寵幸。
飛魚服作爲錦衣衛身份的象徵,也是隻有百戶以上官職的纔有資格,而大多數緹騎們,只能身着暗紅色的鬥牛服。
但即使如此,由於朝廷財政極度困難,這些被遺棄的苦哈哈們也已經好幾年沒有領到朝廷發放的制服,現在劉鴻漸自掏腰包,給他們購買新衣服。
怎能不讓這些大漢們感激?有這樣的上官,他們覺得訓練再苦也是值得的。
劉鴻漸哪知道這些士兵因爲一件衣服就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他只是覺得自己貴爲錦衣衛指揮使,每天帶着一堆打着補丁的錦衣衛,太寒酸了。
正好東林黨送了自己大禮,慷他人之慨,好讓自己裝逼,何樂而不爲呢!
況且目前東林黨人已經對他有了警惕,說不得就得提前行動了,劉鴻漸又交代樑陽密切關注百官動態,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向他彙報。
但至於具體的行動,劉鴻漸仍然隻字未提,雖然老樑是個靠得住的人,但至關重大,他不得不謹慎。
樑陽也是聰明人,知道不該問的不問,即使久居官場的他鼻子已經嗅出了一些端倪,仍然只是點頭稱是。
三天之後,深夜。
劉鴻漸在睡夢中隱約感覺有人在周圍走動,似睡非睡之間,隱隱感覺非常不安,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忽然猛的睜開眼睛。
屋內一片漆黑,劉鴻漸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雙眼努力對焦,看了一眼窗子,又看了一眼屋子門口,窗戶是開着的,而門口赫然站着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劉鴻漸大聲喝道,隨即精神集中進入戒指取出一把AKM。
奈何黑衣人也看到了劉鴻漸手中的東西,還沒待劉鴻漸拉動槍栓,已經快速衝出,手中短刃也風一般刺出。
劉鴻漸剛拉上槍栓,還沒來得及開槍,短刃已然逼近,千鈞一髮之機,面前同樣被驚醒的孫秀徐突然起身,張開雙臂把劉鴻漸護在了身後。
短刃毫無阻力的刺入孫秀秀的左肩,一縷鮮血飛濺了劉鴻漸一臉。
刺客一擊不成,馬上快步退向窗口,準備逃遁。
“噠噠噠噠噠噠——”屋內可視條件極差,劉鴻漸只是憑着感覺朝着窗口連着掃射了一下,至於有沒有命中,他已經不關心。
“秀秀,秀秀你別嚇我!你快醒醒!”劉鴻漸把孫秀秀抱入懷中,右手使勁的按着汩汩流血的傷口。
“來人,來人啊,快來人!”劉鴻漸帶着哭音,朝着外面怒吼,這聲音有着擔心、憤怒、乞求。
窗外院子裡傳來一陣打鬥聲,想來是聽到槍聲的牛大棒槌從外院趕了過來,與刺客碰了面。
“老爺!夫人……夫人你怎麼了?”小蘭端着一盞油燈進來,眼見牀上到處是血,劉鴻漸的臉色也是殷紅點點。
燈光下,小蘭被劉鴻漸的眼睛嚇的呆在當場,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眼中滾滾含着淚,牙關緊咬,眉頭緊皺,憤怒中帶着悲傷,悲傷中又有無助。
“去端些熱水來!快!”見小蘭被他嚇住,劉鴻漸呆滯的神情也是猶如被雷擊一般,瞬間醒轉,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亂,他決不能亂,否則,否則……
冷靜,冷靜,冷靜,劉鴻漸一邊心中對自己囑咐,一邊從戒指中掏出一堆東西,紗布、碘伏、麻醉劑、雲南白藥、可吸收縫合線,燭光太暗,想了一下,又把手機拿了出來。
“夫君,秀秀是……是不是要死了?”懷中的孫秀秀由於失血過多十分虛弱,聲音也有些顫抖。
“不會的秀秀,你不會死,有爲夫在呢,爲夫不允許你死,你得給爲夫好好的活着!”
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處。
劉鴻漸強忍的眼淚最終還是如一條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滑落。
“夫君,你……流淚了,是爲我嗎?”秀秀癡癡的看着劉鴻漸,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的眼中充滿着不捨。
“寶貝兒,你別說了,爲夫心裡疼,爲夫不准你死,你答應過爲夫的,要給爲夫生一堆小娃娃,還要陪爲夫遍遊天下,不能說話不算數。”
劉鴻漸左手幫孫秀秀拭去眼角的淚痕,但自己的眼淚也不爭氣的又抖落在孫秀秀脖頸。
“少爺,水來了!”小蘭端着個盆子從耳房進來。
劉鴻漸一把把礙事的被子東西撩到地上,示意小蘭把水放到牀上,然後又把手機打開手電筒,讓小蘭給他們照明。
小蘭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東西,竟能在夜晚發出白晝一般的光芒,但她吃驚歸吃驚,右手依然接過手機,按照劉鴻漸的要求照亮孫秀秀的傷口。
劉鴻漸又示意小蘭的另一隻手用力按壓住孫秀秀肩部動脈,這纔有時間撕開孫秀秀的內衣,露出一道長約三指的傷口。
由於壓迫着肩部動脈,傷口只是緩緩的滲着血,劉鴻漸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給孫秀秀傷口周圍注射,然後又用碘伏消毒。
“秀秀你別睡着了,陪爲夫說說話!”劉鴻漸見孫秀秀眼睛低垂,不僅有些擔心。
他雖然身爲醫科大外科專業,大學幾年也學了不少理論知識,卻從未在真人身上做過外科手術,如今第一次,竟然是在自己最心愛的人身上。
一次性縫合線極其纖細,劉鴻漸雖然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慌,可是手還是有些發抖,穿了好幾次才穿進去。
“秀秀,爲夫要動手術了,可能會有點疼,你要忍住。”看着面前這個雖然羸弱,但危難之際憤然爲自己挺身而出的妻子,心中一蕩。
這是你的妻子,她是爲了你,才受的傷,現在你卻在這裡顫抖,你還是個男人嗎?劉鴻漸就像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巴掌,突然鎮定了下來。
“秀秀不怕疼,秀秀只怕失去你,夫君你來吧!”孫秀秀聽到劉鴻漸溫柔的關切,臉上露出笑容。
“夫君,秀秀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嫁給你,如果……有來生……秀秀還願……”也不知是擔心自己命不久矣,還是怎的,她就這樣看着劉鴻漸,彷彿要把他刻在心裡。
“我要你此生也做我妻子!”劉鴻漸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專心致志的開始縫合。
一個時辰後,傷口縫合完畢,血也止住了,上了雲南白藥,又用紗布包紮好,劉鴻漸終於鬆了一口氣,接過小蘭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
“夫君,我好睏,好想睡覺。”也許是麻醉藥打的多了,孫秀秀有些迷迷糊糊的。
劉鴻漸不顧身邊站着的小蘭,在孫秀秀額頭上吻了一下。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劉鴻漸撿起地上的被子,拍了拍塵土小心的給孫秀秀蓋上。
示意小蘭在屋子裡照看,自己則取了件袍子披上,走出了屋子。
他要看看,這個讓他差點遭受喪妻之痛的刺客究竟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