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朱慈烺仁慈也好、婦人之仁也罷,誰叫崇禎只顧着忙活國事,愣是沒剩下多少兒子可供選擇,還早早的立了朱慈烺爲太子?
崇禎其餘的幾個還健在的兒子中,老三定王朱慈炯心術不正被髮配到了東北行省,老四永王朱慈照虎頭虎腦的喜歡幹架,也不合適。
剩下的便只有朱慈烺。
不過朱慈烺或許有些優柔寡斷,但卻有一個極好的優點,萬事喜歡向他的老爹崇禎看齊,並對勞動模範老爹的囑咐深信不疑。
剛纔的話倒也是朱慈烺的心裡話,他畢竟經歷過大明最困難的時刻,知道在那時他的父皇便是靠着劉兄渡過的難關。
如今大明並未有戰事,情勢比之當年不知好了多少,他又怎能自亂陣腳,屈從於朝臣們呢!
“如此臣便放心了,明日上朝萬望莫要再放縱那些朝臣,工部不爲抓工部,吏部不爲抓吏部,刑部不爲,自有東廠、錦衣衛。”劉鴻漸欣慰的道。
至於內閣,劉鴻漸打算親自去處置,這些傢伙們資歷太老,他擔心朱慈烺不好下手,反正他在朝臣中的名聲早就臭了,也不差這第三次。
“還有一事,錦衣衛昨日傳來消息,南洋那邊匪逆鄭芝龍似乎與荷蘭人開戰了。”劉鴻漸嘆了口氣道。
似乎不止時荷蘭過,還有大小弗朗機國,三國的殖民地呈三角形,恰好將鄭芝龍的駐地蘇祿包圍在其中。
而最新的情報,三國爲了吞下蘇祿這塊肥肉,意欲聯合起來剿滅鄭芝龍。
當初將老鄭趕出大明,一來是除去朝廷的隱患,二來也是有禍水東流,讓老鄭去霍霍老外的念頭。
鄭芝龍這廝其實是個胸無大志的人,從史料記載便可以看出,這廝在數年前打敗荷蘭人後,便開始廣置家業,不思進取。
他手下的一應大將也是有樣學樣,徒手建造起了安平城,每日以收保護費爲主業,對大明之事、乃至建奴之事都不甚關心。
鄭芝龍的想法很簡單,保住自己的家產,也是這個原因這廝選擇了逃往南洋,更是這個原因在大明倒塌後,他不顧手下的勸阻被老鄉洪承疇忽悠着去向僞清投降。
然而現在鄭家真的陷入了重圍,劉鴻漸又心裡有些過意不去,當然,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小老弟鄭森。
身爲後世的民族英雄,他怎能讓少年鄭森還未還得及發揮便客死異鄉?
必須儘快解決了當下朝廷的困境,否則拖得久了,於大事不利,劉鴻漸心道。
離了乾清宮,剛出了午門,但見晃晃悠悠的方岳貢剛行到此處。
“喲,方大人這是纔到呀,回吧,皇上肯見你算我輸。”劉鴻漸打趣兒道。
“你……老夫……”
“方大人!”方岳貢直被氣得腦殼發暈,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幸虧身後的吳甘來動作快給攙扶了一下。
這叫什麼話?前半句算是嘲諷,後半句則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了,方岳貢都六十四了,哪裡受過這般氣,一時竟不知如何去辯駁。
“我等日月昭昭、天地可鑑,王爺莫要欺人太甚!”戶部侍郎吳甘來沉聲道。
吳甘來說話還算客氣,畢竟當年在山海關時被劉鴻漸救過。
“哈哈哈,隨你們怎麼說,還是那句話,凡是敢怠慢政務者,不管他身居何職,本王照抓不誤!”說完劉鴻漸再不遲疑,直接在午門外便上了馬出宮而去。
果不其然,第二日剛過午時,宮裡便傳來消息,說是早朝間羣臣又死諫,意欲阻撓科舉改制,朱慈烺大怒,直接將內閣方岳貢、倪元璐等人下了獄。
中極殿大學士、刑部尚書孟兆祥以莫須有的說辭抗命不遵,朱慈烺直接賞了孟兆祥二十廷杖,而後命東廠番子將朝堂上接近三分之一的朝臣都抓進了東廠的黑獄。
餘下部分有骨氣者提出了乞骸骨告老還鄉的申請,朱慈烺更是大筆一揮全都準允。
若說苦,最苦的便是李邦華和韓鬱。
李邦華一直稱病最終選擇了兩不相幫,但兩不相幫在朝臣們眼裡其實就是在幫劉鴻漸,以至於李府的下人上街買個菜都要被過往的讀書人指指點點一番鄙視。
而韓鬱則苦於政務,整個內閣,首輔病了,方岳貢、倪元璐、孟兆祥都入了大獄,除此之外內閣便只剩武英殿大學士劉鴻漸和東閣大學士張天祿。
劉鴻漸就不用說了,這廝壓根就沒去內閣點過卯,可以忽略不計。
剩下的便是東宮黨人張天祿,但這廝有點首鼠兩端靠不住,這讓韓鬱很是鬱悶,所有的政務都壓到了他的肩頭。
這廝一開始也是跟着方岳貢搖旗吶喊,意欲與東林一起阻止改制科舉,然而自劉鴻漸端了督察院後,這廝直接偃旗息鼓了。
不僅如此,督察院的右副都御史東宮黨人陳泰應也服了軟,在錦衣衛詔獄寫下了保證書,不再阻止科舉改制,一心處置政務云云,劉鴻漸大筆一揮,這廝直接‘光榮’出獄。
沒有節操,此是韓鬱對這羣東宮黨人的最終評價。
而且他身爲禮部尚書,禮部又是反對科舉改制最激烈的衙門之一,能在禮部任職的都是將禮制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傢伙,這也讓韓鬱很是頭疼。
對於此,劉鴻漸的給的答覆便是,去看看萬曆年間的光桿司令獨輔葉向高是怎麼辦事的,順便提議將韓鬱平調到了吏部任尚書。
吏部執掌天下官員的升遷考覈,乃是六部中最重要的衙門,劉鴻漸的意思很明確,如今朝中大半官員入獄的入獄、辭職的辭職,你老韓看着提拔吧,反正儲備官員多的是,實在不行,開恩科重新招納便是。
韓鬱還有什麼說的,咬咬牙接了這攤子。
到了四月下旬,科舉改制的風波傳遍了整個大明,預料之中的朝臣並未服軟,抗議反而愈演愈烈。
似乎有組織般,京城接頭時常見到一羣讀書人情緒激憤的向百姓們指責奸臣當道的朝廷。
京城,四月二十六,晨起,安國郡王府。
劉德隆近日睡眠一直不怎麼好,以至於天剛亮便從牀上爬了起來,前幾日聽說孟兆祥被陛下下了大獄,這讓劉德隆心有唏噓。
這幾日他也想明白了,他本就不是朝中之人,沒必要強行干預兒子的大事,更何況科舉之事乃是陛下主導,他可不想蹲大獄。
出了門兒劉德隆伸了伸懶腰,忽覺空氣中的氣味兒有點不對。
劉德隆重重的吸了吸鼻子,怎麼一股子……屎臭味兒?
“太爺,太爺,不好了!咱郡王府大門以及兩邊的圍牆都被潑了糞水!”護院的家丁慌里慌張的跑來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