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隨身攜帶的《組織行爲》被要了過去,作爲關客彌補虧歉的一種道具,送給了瓊。她有着助人爲樂的精神,當然不會拒絕。她怕對方讀不懂,還在幾處重要的地方做了記錄。
《組織行爲》理論多於實際,而且有着大片大片的議論,可比通俗小說乏味了許多,關客並不認同瓊會仔細地讀它,心裡面不是很贊同她的做法。
儘管如此,關客還是耐心地等着雪兒做好筆記。畢竟她是書的主人,借書的人如果連等待的耐心都沒有,人品也太次了些。
雪兒是領導人物,帳篷自然大點。裡面除了一張睡墊外,還有大半多餘的空間。關客站在空地上,腰只需稍稍彎下,頭就不會碰到帳篷頂。
他在等待的時間裡,發現了雪兒的備用檯燈。送一件東西也是送,送兩件東西也是送,既然要把書送出去,那乾脆再送一盞檯燈好了。
放在睡墊旁邊的檯燈還是很新的模樣,看樣子再用個十年也沒問題。雪兒的第二盞檯燈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也拿來做個人情吧。
於是等雪兒把書遞過去的時候,還附加了自己的一盞檯燈。關客拿着兩樣東西,飛快地退了出去,似乎深怕雪兒會反悔,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瓊黑乎乎的屋子終於迎來了光明。白天的時候,茅草屋也透不進許多光亮。四面牆壁雖然都是由木頭搭建,也存在細小的縫隙,但透過來的細小光束反而顯得小屋是多麼的陰暗。
瓊立刻把燈打開,讓溫暖的橘黃色燈光充滿整個房間。她把書放在了櫃子上,沒有說什麼。實際上無論關客送什麼,瓊都會接受。
兩人的短促見面沒有幾句交談。關客想談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談,送了東西后便只好離開了。
接下來近一週的時間,都是和平的時間。白天,大家的核心人物是莎娃。幾個大人和一隻黑熊陪着小姑娘做遊戲,簡單的捉迷藏都能讓她玩上三天。後來因爲場地狹小,空地上就那幾個帳篷,小姑娘開始覺得沒意思,才換了另一種跳方格的遊戲。
晚上的主要事情當然是吃烤肉。火堆旁邊,總是肉香四溢。關客望着大家歡快的景象,都快忘了外面的危險。莎娃很愛吃肉,大部分的狼肉都是她解決的。
劉選不知道會遇到“出不去”的這種情況,所以狼肉沒帶多少。前三天還能讓莎娃吃個夠,後面每天就只能烤一條狼腿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話用在食物上也很適用。莎娃習慣了一個晚上吃個三五塊狼肉,第四天突然減少到了一塊,多少讓她接受不了,以致於她看向黑熊的眼神都變了樣。
比爾惶恐不已,它能感覺到,小姑娘是真的想吃了它。比爾的眼神裡透露着懼意。它不在呆在小姑娘的身邊,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躲得遠遠的。
瓊的屋子一直都很安靜。瓊會二十四小時開着燈,白天還不明顯,晚上燈光透出來,所有人就都看到了。雪兒又送了幾塊備用電池過去。小屋的門打開了一條縫,一隻手伸了出來,把電池拿了過去。
落博爾特的營地沒有大的動靜,唯一的動靜發生在導彈轟擊後的第三天晚上。好幾架直升飛機飛了過來,下來幾個人,忙碌了一番,把鋼鐵巨人給拖走了。
透過盼月的眼睛,關客只發現了少許的變化。落博爾特的營地裡,白大褂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關客當然不會把這些白大褂當作是醫療人員,他們是來做研究的。
從更換的頻率來看,顯然他們的研究成果並不理想。這是個好現象,但不知道能持續多久。落博爾特的科研力量強大,關客很怕他們真的找到了解決辦法。
關客曾經看見過幾次偵察飛機。它們通常飛得很高,光是用肉眼很難發現。關客是在白天發現它的。它在晴朗的藍天裡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點綴在廣闊的藍色蒼穹上。
之所以能夠發現它,是關客感覺有別人在觀察自己。他感應着偷偷注視過來的視線,最終發現視線的源頭是在天空上。
關客一共發現過它兩次,後來就沒見過。小飛機似乎學聰明瞭,知道關客發現了它,白天飛得更高了。夜晚它不擔心,在黑暗的掩護下,小飛機可以更近距離地觀察。它吸取教訓,不把精力放在關客身上。
每個晚上,小飛機都會嘗試去突破屏障,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它怎麼飛下去的,又怎麼飛了上去。
它把測量出的數據傳回去,以供科研人員參考。但也止步於參考了,那些白大褂對屏障的研究並沒有突破性的進展。
先鋒號被自己的導彈轟得全身冒黑煙,麥考第對此心痛不已。好在鋼鐵巨人出乎意料的“硬”,它腦部的芯片並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傷,只是出現了少許的錯亂。
先鋒號的實驗還將繼續,直升飛機並沒有將先鋒號拖回西格爾州。伊森命令軍隊清除了一大片樹木,以騰出場地安放先鋒號。
麥考第夫人也沒有回去。她讓她的兩個笨徒弟先走,自己則留了下來。先鋒號的外表被清洗一番,變得煥然一新。麥考第取出它腦部的芯片,修復了因劇烈震盪而導致的幾處程序錯誤。
先鋒號被運回來的第二天,就恢復如初了。麥考第夫人失敗以後,本來是想回去的,是伊森勸住了她。他說,他的團隊仍然需要助力,先鋒號留下來,將會是很強大的武力。
況且,在真正的戰鬥中測試先鋒號的性能,是麥考第夫人的本意。麥考第只是稍想了想,便同意了下來。
其他的研究小組應邀而來,卻沒有太大的熱情。他們都有着自己的研究領域,大抵是生物和電子產品兩大類。對人類的異能有相當興趣的馬龍小組,則聲稱在亞洲發現了一個擁有罕見異能的人。他帶領他的實驗室人員全都趕往亞洲去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回來。
所以趕過來的白大褂,對屏障的研究並不熱心。他們的研究流於表面,更多的是做做樣子,換句話說,是給伊森一個面子。
相當擅長人際關係的伊森,竟然沒有發現大家在敷衍了事,還以爲屏障真的是個十分困難的問題。
麥考第曾想過要不要再次去提醒他。思考了一番得到的結果是,沒有那個必要。她那次隱晦的提醒已經是跨過了紅線,可一而不可再,倘若赫爾梅斯先生追究起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可就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麥考第認爲,伊森已經徹底迷失了。美麗的見習官讓他樂在其中,降低了他對時局的洞察力。他沒有看出科研人員的敷衍就是一個例子。
掌控莫大的權力就會有莫大的好處,但如果沉溺其中,自己也會迅速沉淪下去。
兩方相安無事的狀況在第九天被打破了。
關客醒得很早,天光矇矇亮的時候,他就睡醒了。盼月夜間的觀察和前幾天一樣,落博爾特的營地沒什麼動靜。
雪兒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在四五天前就可以下地行走。昨天晚上,她被強行拉着灌了幾口酒。她和自己一樣,不擅飲酒,現在還在睡夢中。如果她沒喝酒的話,邀請她一塊兒在周圍散步,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關客不打算繼續把瓊關在黑屋子裡,十天快過去了,也不見她有瘋狂的舉動,劉選的護罩對阻止精神的滲透還是有很有作用的。
當然,營地裡唯一的屋子依然是瓊的住所,她晚上就在此休息。可能是剛被放出來的緣故,瓊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歡快的氛圍,昨天晚上也只是躲在陰影裡看着,對於其他人的邀請她都搖頭拒絕了。
護罩可以隔絕導彈的攻擊,但卻不會隔絕空氣的流通,否則的話裡面的人早已因缺氧而死。空氣裡灼熱的氣息已經完全消退了,關客深吸一口氣,感受到的都是森林裡清新的味道。
關客和盼月走在護罩邊上,各自用手試了試。前方看不見的某處,關客的手觸碰到了綿軟的屏障。他皺着眉頭,來回摩梭,再逐漸加大力將手指按了進去。
食指彷彿深陷入一團棉花糖裡,被包裹得緊緊的,周圍全是擠壓過來的反作用力,拼命地要把關客的指頭彈出去。
關客的手指隱隱生疼,但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的手指不但沒有退出,反而加了一份力道。修長的手指又進去了一些,感受到的是更加強勁的彈力。
關客很快抽出手來。“盼月,你有什麼發現?”
關客和盼月每天早晨都要來檢驗護罩的強度。雪兒有一點說得很對,早一點知道護罩消散的時間,就能佔的逃跑的先機。
盼月說:“有點軟。”
盼月說的是護罩的觸感變了。以前觸碰的感覺像是光滑的玻璃,現在則像是棉花糖,變軟了,也變弱了。護罩快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