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你們就不能推選出另一位青年才俊?平樂市最少也有好幾十萬的人口,其中出色的年輕人肯定還有很多,爲什麼就不能另選一位出來呢?”關客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你已經被李老爺子認定爲了友人,而且也在許多人的面前許下了諾言,所以那把‘劍’非你接不可!”
“他真的沒有子嗣?”關客不露過一點可能的問道,眉梢眼角尖全是期盼的神情。
“他真的沒有子嗣。自從他的妻子死去之後,李老爺子就再也沒有娶過任何一位女子。”
關客繼續追問道:“那小三小四呢?總有個把私生子吧?!”
李多安望了關客一眼,望得關客有些發毛,才說道:“李大哥和已故的妻子感情很深,他在外面是不可能有子女的。”
關客本想問得更深入一些,但又覺得有些不妥,所以有些欲言又止。
李多安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麼。一位成功的男性,妻子早逝,怎能不在外尋歡作樂?但你不要以平常人的心態揣測李大哥。他雖然生在現在,但內心卻是一顆古人的心,你想想他如此追崇延陵季子就明白了。”
關客說道:“我原以爲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喜歡美麗的女人的,看來這個觀點還是錯了。”
李多安說道:“不,你的觀點並沒有錯,你只是沒有想明白,其實世界上還有許多東西,比美色更能誘惑男人們的心。”
交談了一會兒,紅崗幫的人員已經在這片荒郊野外的土地上忙活完了。他們把掘出來的屍體重新放入坑內,用泥土填滿後,使得這塊荒蕪的土地和原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只是有少許地方有翻土的痕跡罷了。如此荒原偏僻的地方,人們很少會來到這裡的,就算有人真的來到這裡,發現了這些屍體,通報了警察,案件也會在兩天之內被壓下來的。
離開了埋死人的荒郊野外後,關客坐車趕往了墓園。
一片青青的草地之上,孤獨的樹立着一座墓碑,上面寫着:女張潤可之墓。漆黑的筆跡柔弱無骨,彷彿潤可的體態。
已經有兩名穿着黑衣的老人站在了一旁,他們手捧着鮮花靜靜的看着墓碑,不時用衣角擦去眼角渾濁的淚珠。
關客迎上去,握住了兩位老人如同枯老樹皮一樣的手,說道:“兩位老人家,節哀,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老太太抹了一下眼角,說道:“你是潤可的朋友?”
“是的,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昨天晚上警察通知我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一條年輕的,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逝去了,實在是太倉猝了。”
老爺爺是一位不太會說話的老人,只是握着老伴的手,沉默着不言語,但從他偶爾抽動的嘴角來看,巨大的悲傷已經潛伏在了他心底的深處。
老太太繼續說道:“感謝你把潤可安然下葬。”
“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憐潤可婚都沒有結過一次,就這麼靜悄悄的走了。聽說她有一個心上人,你知道嗎?也應該通知他來瞧一瞧。”
關客緩緩搖了搖頭。
“我總覺得我女兒死的蹊蹺。警察們跟我們說,她是被一羣暴徒打死的,說得含含糊糊,模棱兩可,一看就知道沒有說真話。我問了他們好幾次,那些警察們被問得煩了,一口咬定是暴徒打死的,連解釋也懶得解釋了,我看他們心虛的很!這幫臭警察,就知道欺上瞞下。作爲好朋友,你一定知道潤可是怎麼死的吧。”
關客當然明白潤可是如何死去的,但是他不能說。有些謊是必然要撒的:“抱歉,我不知道。”
潤可媽媽的臉上閃現一抹失望的神色,潤可爸爸抱了抱她。
關客看着兩位老人抱頭痛哭的模樣,不禁黯然。他覺得應該給他們一些時間,來哀悼逝者,於是慢慢的向後退去,退到再也望不到墓碑的時候,方纔轉過身來,離開墓園。
關客回到家裡的時候,正看見雪兒塗脂抹粉。她右手拿着一把小刷子,正沿着眉毛細細的描,而她的左手,則拿着關客通常用來刮鬍須的鏡子,鏡中倒映着美人描眉的景象。
她的嘴脣塗成淡紅色,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亮紅的光。臉上全塗了一層淡淡的細膩的化妝品,把她的臉裝扮得如同粉妝玉琢的一般,白的耀眼。兩道細細的眉毛被畫的微微翹起,像是兩把鋒利的小劍。
“要不是你在我的家裡,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了。”關客驚訝地看着雪兒的臉,說道。
雪兒停下描眉的動作,說道:“明天我要去應聘演員,所以今天要先演練一遍如何化妝,這樣明天才能更熟練一些。”
關客的眉毛微微挑起,有些疑惑的說道:“你想要成爲一名演員?”他的話中滿是不信之色。
不光他不信,就是阿貓阿狗也在用不信任的眼光望着雪兒。
阿黑蹲坐在雪兒的面前地板上,而花貓則端坐在阿黑的頭頂上方。一貓一狗四隻眼珠子,全部盯着雪兒瞧來瞧去。
雪兒繼沒有感到不好意思,也沒有惱羞成怒的呵斥,她把所有看過來的目光,全部當成了空氣一樣。她解釋完了之後,繼續專心畫眉,似乎覺得畫得還是不夠完善。
關客對雪兒的旁若無人很是佩服,他想,即使雪兒站在有很多人的大舞臺上,也不會有一點點的怯場。她的處變不驚,實在很適合當一位領導者。想到了領導者,就想到了紅崗幫的事情,關客眼中光芒一閃,就想提議讓雪兒去繼任紅崗幫的幫主。
但他眼中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他有一種感覺,紅崗幫裡的鮮血還沒有流盡,嚴重的衝突還沒有到來。如果留給雪兒巨大的隱患,豈不是害了她?
雪兒描來描去,對眉毛的部分始終不太滿意,總覺得太過英氣,影響了女性柔美的感覺。她再試着描繪幾次後,還是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便不再繼續了。她看見關客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你想說些什麼?”
關客不再提紅崗幫的事情,而是轉而笑問道:“難道你以前做過演員?”
雪兒將化妝用的物品整理好後,說道:“我從來沒有當過演員。”
“那你還敢去做演員?”
雪兒走到落地窗前,將窗簾拉得更開一些,好讓她能全面欣賞到黃昏的美景。
“許多事情,總有第一次的。”她看着漸漸變暗的遠處天邊,柔聲說道。她的聲音低沉悅耳,又帶着些淡淡的磁性,“經過了一番準備之後,我相信會有人選中我的。如果沒有他們沒能選中我,那是他們的損失。”
天邊出現了一抹橘黃色的光帶,雪兒入迷的看着。
關客看着雪兒柔美的側臉,聽着雪兒低沉的女聲,不由被她話中不自覺所透出的強大自信折服。她是一位天生的領導者,她的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一股強烈的自信,她雖然自己沒有感覺到,但卻能讓很多人信服。
“你爲什麼要做一名演員呢?”關客純粹好奇的問道。他認爲這不是雪兒靈光一現的想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雪兒要隱瞞他,不告知他的真實原因,那麼關客猜她可能會找“還房租”一類的理由。
雪兒並沒有打算欺瞞任何人,她望着遠處的天邊,一如既往淡淡的說道:“我需要一個身份來掩護自己。”
基地的人肯定會從最黑暗,最隱蔽的地方查起,那麼她就要向上走一走。不必走到最亮的地方,因爲那會輕而易舉的被人發現,她只需要走到稍稍明亮的地方就可以了,因爲這樣的地方,最不易被人發覺。
關客又一次爲雪兒的坦白感到吃驚,他說道:“你不怕我把你的消息遞出去?”
“我相信你。”很簡單的話語,卻蘊含着絕對的信任。
如果說這是上位者拉攏手下人的手段,關客也是很佩服的,但關鍵的問題在於,雪兒的臉龐上沒有一絲造作的痕跡,明顯是說的真心話。
“你就那麼相信別人麼?”
雪兒轉過頭來,說道:“你首先相信別人,別人纔會相信你。過來看看夕陽吧,真的很漂亮。”
關客慢慢走進雪兒的身邊,向着窗外望去。他看着橘黃色的光帶慢慢變紅,說道:“你真是一位天生的領導者。”
雪兒仰着頭,沒有看關客的臉,只是平緩的說道:“我不是領導者,我也不想要領導誰,我只是做我認爲是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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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客學着雪兒的樣子,同樣仰起臉來,一邊看着夕陽流雲,一邊問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花貓在雪兒的腿旁蹭來蹭去。
雪兒低下頭來,微笑着將貓抱起。她輕輕地撫着花貓柔順的毛髮,說道:“我是不會說的,希望你能理解我。”
關客看着她微笑的臉龐,說道:“不說就不說吧,我只是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