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你。”豆娘挪不開腳步。
褲子云也傻傻地站着,不忍別離,但又不得不別離。
無語凝噎。一路上搖曳
豔遇之所,發呆之地。
豆娘衣衫襤褸,那鬆弛之美,宛如月瓣盈虧;低眉難隱春意,酥胸微泛淺波;絲滑的體韻自帶翻飛,抑揚的身段暗含遐想。
她提着破碎的長裙,返身走向褲子云。在她眼中,這個曾經蒙面的義士,居然是個地道的“他力量”。
“國”字臉形不欠硬朗,寬肩闊背不輸柔情。眉宇英氣逼人,談笑風雲振作。
愛了,妥妥地愛了。
明眸善睞的豆娘已面對流風迴雪的褲子云,無語。
一對年輕的人兒終於有機會排除干擾,安靜地相忘於江湖。
良久,豆娘微笑着,弱弱地問:
“雲哥哥,我能爲你跳一支舞嗎?”
褲子云似乎答應了這個要求。
一生癡情處,積夢到心頭。褲子云認真地欣賞着豆娘曼妙的舞姿。
豆娘時而細腰扶柳,時而玉手弄燕,時而碎步犁癡,時而回頭攬嗔,嫋嫋娜娜似輕雲浮魂,飄飄灑灑如春風化雨。
那醉人的舞蹈令褲子云心花怒放,但又不得不用深沉來作爲面板。
…
後來,褲子云也主動表演起劍術。
從力道至勁道,劍氣銷魂;從勁道至霸道,唯我獨尊;從霸道至天道,以愛爲馬。
豆娘的臉一陣莫名地羞紅。
該是分手的時候了。
兩個人意猶未盡。
褲子云感覺腦袋裡有一條魚,她輕咬着月餌,遊向夢境。魚說,她沒有服飾,唯有鎧甲的鱗……
豆娘感覺腦袋裡有一條魚,他相濡以沫,吐着忘憂的泡泡。魚說,他光滑而不滑頭,唯與水草糾纏不清……
夕陽
落下
枝頭
…
豆娘用短刀,在一塊石頭上刻下一首詩,贈與褲子云:
莫要打碎夕陽
莫要打碎被愛情渲染的隱喻
若無帆了,還要岸幹嗎
若無愛了,還要痛幹嗎
若無你了,還要病幹嗎
破碎的夕陽呵氣成霜
風來敲門
思念的線牽着我,纏你千萬年……
…
褲子云感動得淚蛋蛋直滾,待他將此詩默記於心時,才發現豆娘早已走了。
2)
一路上搖曳。
沒有告別,那是因爲不想讓他分心。
他還得趕緊去救宮商角。
是的,副本小鬼人一定去了絕情谷。褲子云想,豆娘的話準沒錯。
於是,他整理行裝,提着長劍,打算出發。
突然,巖洞那邊的那團肉火,還在孤憤地燃燒,那噼哩叭啦的聲音着實叫人心痛。褲子云想起那句“凜凜樑上燕,新雪誤白頭”,感覺非常難受。
唉,文化人,誤入歧途的原因實在太多,我褲子云得用靈力賦予它元神,讓它重新投胎,有個好的歸宿,而不是一棍子打死,讓它魂飛魄散,連改錯的機會都沒有。
在英雄的眼中,大愛乃一劑最好的湯藥。
無論上古神獸,無論人鬼魔妖,都務必先修煉心,再修煉術,這才方可抵達帝尊境界,修爲的一日千里,終抵不過心之拳拳、情之點點、愛之滴滴。
想到這些,褲子云捂着鼻子,努力隔絕着那股難聞的肉焦味,
大步流星地來到羅剎燃燒處。
利用無上靈氣與靈力,注入那團熊熊肉火以元神。
“唉,重新去投胎吧,對不起。”
說罷,那團肉火漸漸變成了一隻鳳凰,繞着褲子云和還未燃燒殆盡的大棺材飛舞三圈之後,兀地,向天空飛去。
褲子云這才心安理得地上路了。
…
3)
還得感謝羅剎那一記重拳。
雖然差點把褲子云打成相片,但,正是這一拳,才直接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使之體內隱藏很深的玄氣與靈氣雙雙被激活。
甚至,激活了體內的鴻蒙元境。
鴻蒙元境,乃天地混沌初開時,陰陽第一次互通有無而漸成的原始天尊境。
雖然,褲子云屬於典型的肉體凡胎,但他的體內已有父母雙親的元神存在,這纔有可能開啓鴻蒙元境的第一步。
這也多虧仙尊九重天的出面相救,用褲子云雙親的生命來成全這麼一個天賦異稟的修煉奇才。
凡人種因,鬼怪種果。其實,因果互逆。
天山問月劍掌門李舞黛,給褲子云既種了因,又種了果。種因是爲了愛,種果是爲了大愛。愛與大愛,只是程度不同,其本質同樣光輝與璀璨。
師傅的血團元神賦予褲子云以愛爲馬,大愛天下。
再加之,牛角毒蠍女王的無私獻身,成全了鴻蒙元境的靈血通道與靈脈自啓。
當然,靜下來的褲子云發現,自己要感謝的人挺多,要感謝的還不僅僅是人。人的範疇與外延顯然可以關聯蟲魚獸鬼,以及草精樹怪。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鴻蒙元境完全可以讓褲子云劍壓星空,獨斷三界。
不過,好事多磨。
磨的是心。
如果一個人能力再大,而心智破損,那麼他對社會的危害性就越大。
所以,鴻蒙元境先得在褲子云體內形成鴻蒙塔。塔之層數與心智的境界成正比。
此刻,褲子云滿腦子想的是如何快速救出宮商角。
他加大步伐,出乎意料的是,某些時候,他居然可以飛。大大超越了輕功,一點也不比騰雲駕霧差多少。
平時三天的行程,現在幾乎可以半天就走完。
一路上搖曳,絕情谷正被納入視線。
突然,褲子云看到怪異的景象。
4)
眼前呈現出一片血海汪洋,那滔天血浪呼天搶地,掀起蝦兵蟹將。
血海里盡是超大型的破船和魚骨。
少頃,雷劫降臨,天雷滾滾。
人、蟲、樹、獸、鬼,太多的影子在血海中互咬。
這是怎麼了?
幻覺嗎?
不管是不是幻覺,褲子云都得用心面對。
殺……
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多重合音一浪高過一浪。
殺誰?爲什麼要殺?
只聽耳邊迴響起千軍萬馬的喊殺聲,鐵馬冰河的影像正穿越着他的身體。
緊接着,他看到青城山火光沖天,豆娘和六個仙子,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小女子,皆被綁在一根長長的鐵棒上,像在推磨……
“救命啊……”
七個少女已被泡在血海中,她們求救的手伸出海面,結滿閃電……
褲子云一激靈,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起長劍,縱身撲向血海。
突然,血海退去,化作一片無盡的深淵。
褲子云一直在隕落,無底,無助,無望,無心……
其實,這是鴻蒙塔正在褲子云體內釋放元神所致。
雖虛,卻也真實。
深淵之深,正是人眼與人心間漫無邊際的彼此凝視。
何謂洞悉,即慾望中漩渦般從頭空虛到了腳跟。
以天空的視角俯瞰,褲子云因心急而誤撞萬丈懸崖絕壁邊。他的撲海,其實是在墜崖……
他正在墜向刀劍冽冽的淵藪。掉去下,其盡頭將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在這萬分危急之際,突然,天空中一隻鳳凰閃電般橫空出世,又電光火石般橫在了離淵藪十餘丈的當空。
褲子云穩穩地落在鳳凰背上,那巨大的重力將鳳凰剛好踩到在地,好在鳳凰的巨大羽翼降低了加速度。
險!
褲子云得救了。
是先前那頭得到元神的羅剎救了他。
他被鳳凰完好無損地放在絕情谷後,然後,鳳凰旋轉着一團火焰,騰空而去。
褲子云看了看環山拱衛的絕情谷,發出第一聲感慨:
幻想中的潮水一退,我們什麼都沒有。
5)
天已黑。
令人聞風喪膽的絕情谷,陰風怒號,一些複雜的笑聲隱隱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因爲褲子云功力愈大,所以聽到的笑聲便愈大、愈多、愈複雜。
“嘻嘻”
“哈哈”
“咯咯”
“嘿嘿”
……
褲子云展了展背,挺了挺胸,扭了扭脖子,抽出長劍。
但,實在是黑得槍都打不透,他看不清一丁點影像。
黑夜的神奇就在於人與人均處於同一色階,都沒有了厚度與架子,都是思想的蟲。
“我不能單拼白骨園裡的鬼人。”
褲子云自言自語。暗忖,我現在還根本不是鬼人的對手,何況鬼人已有階層,正本,副本,小副本……
那我該如何是好呢?連鬼毛都沒看到一根。
徘徊之際,忽然,一個爽朗的笑聲從左前方傳來:
“哈哈哈,老孃也要閱盡人間春色,誰說女子不如男,媚娘就是我們女人的榜樣,哈哈哈……老孃要廣招男徒弟……”
呀,是她?
母
夜
叉
!
褲子云認識她,也曾一路上搖曳。
如果這次要救出宮商角,就必須得請母夜叉幫忙方可。
悄悄說一句,二人曾經如膠似漆過。主打情感的母夜叉沒留下生活的劃痕,卻留下愛情的傷疤。
平心而論,二人都沒錯。
要說錯,錯就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攤上錯誤的事。
三年前的一天。大雪。
褲子云騎在一匹受驚的烈馬上,不能下來。此馬把他載到了風雪交加的絕情谷。
烈馬再也飛奔不出這個鬼地方,一直在方圓二十里的谷底橫衝直撞。
當受驚的烈馬腳踏白骨園,突然,萬道血光唰唰唰地亮開了,染紅了鵝毛般的雪花。
烈馬兀地騰空,發出撕心裂肺的嘶鳴。
褲子云緊勒繮繩,差點就從倒豎的馬背上滾落下來。
他已看到有些頭骨早在蹦躂,跳起來,又落下去。
他急忙雙手拼命抱住馬脖,雙腿死死夾住馬背,以防自己滾落下來。
然而,不知爲什麼,那匹烈馬漸漸地變成一匹血馬,直至完全散架。
滾蛋的褲子云被白骨團團圍住。已有白骨在鑽他的屁眼。
四大掌門所教的那點功夫,褲子云想使出來也不可能。他被白骨磊在下面,且有白骨正在吸食他的陽氣了。
要不是他爹和他孃的元氣在他肚子裡護住丹田,褲子云就真的成了一朵不穿褲子的雲,而被白骨吸食個精光。
然而,褲子云並不知道雙親的事。
不管怎樣,想不出自救的辦法,最終只有死路一條。
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只聽一聲:“老孃來也,母夜叉在此,誰敢放肆。”
話落,這些蓋住褲子云的白骨便紛紛滾開了,露出氣喘吁吁的褲子云。
就過樣,母夜叉救下了他。
…
夜叉洞。
爲給褲子云補充陽氣,母夜叉發明了烏雲蓋頂。
這也正是褲子云用烏雲蓋頂給豆娘傳功的方法,只是褲子云做了升級,不再要求彼此脫個光溜溜。
天天烏雲蓋頂,這種肌膚相親久了,閉上眼睛都可以刪減多餘的想象力,而直奔主題。
後來,褲子云爲逃離這種因性而產生的所謂愛情,便故意介紹了一個結識多年的好朋友——水上漂。
這小子帥得掉渣,濃眉大眼、虎背熊腰、人高馬大。
水上漂天生好色成性,他爲了讓褲子云想出多個英雄救美的辦法,但都沒感動母夜叉。
畢竟,母夜叉除了名字有點嚇人外,也美得不可收拾。高高的髮髻造型奇特,以貪食的眼鏡蛇作爲裝飾。身材波瀾而不壯闊,前突後翹而又婉約如歌,佔盡了動態與靜態的雙重美感。
再加之母夜叉跟來俊臣有過一段孽緣,爲逃避這段姻緣,而選擇到了這個令人起毛毛汗的鬼地方(現不多敘)。
最後一次英雄救美,還是一眼就被聰明的母夜叉識破了。
褲子云只得依了水上漂的粗糙想法,即把他扔進白骨園。
效果倒是出來,若干白骨差點吸光水上漂原本不多的陽氣。
當褲子云搬來救兵母夜叉後,這個水上漂才僥倖活命。
後來。
後來,就發生了烏雲蓋頂。
後來的後來,就壓出了真感情。真到什麼程度,母夜叉直接把水上漂拴上鐵鏈,陪她跟石鐘乳發功,供她日日夜夜來電銷魂。
據說後來,這個水上漂就殘廢了。呵呵。還長出一身紅毛。
…
唉,褲子云回憶結束,不再搖曳。
接
下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