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的不適應,張謙還是看的出來的,可是馬上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從很久之前,你幾乎就是在我的視線裡過着每一天,現在我要提前離開府州,回京城去。把你留在這裡,我有些不放心,所以來見見你。”張謙說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笑了笑,“其實,有廉伯和王管事留在府州,你和你家裡不會有什麼事。”
對於這個自己很不熟悉的男子說的話,冬兒有些彆扭,也有些感動,但是不適應的成分更多些。她不知道該回應着說些什麼,或者什麼都不說或許更好一些?
好在張謙也沒等她說什麼,繼續說道:“以後這幾個月,每個月末女學的沐休日和接下來的中秋假期,還有你大哥娶親的前後的日子,廉伯會安排王順家的接你回家沐休。就算和你娘合不來,那也是你的孃親和你的家。你得知道,即使你是在女學,沒有男女大防的流言,可如果你總不回家,也會在別的方面遭人詬病。王管事已經幫你爹看好了一處院子,很快能修整好,選個吉日,你們一家就能搬進去住了。到時,你有了自己單獨的房間,又有王順家的陪着,斷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冬兒?”見冬兒一直低着頭不做聲,也沒動一下,張謙追問了一句:“我說的話,你在聽嗎?”
“嗯”,冬兒低着頭應了一聲,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真的感動了,怎麼辦?要不要這樣啊,從她來到這裡,好像還沒有人這麼細緻入微的對她。二黑雖然也關心她,但是也不是不問原由的這麼周到。也許還是廉伯說的對,當初廉伯安排冬兒第一次見張謙的時候,勸說冬兒時,其中最有力的一句話就是,張謙是難得的懂得冬兒的人。
見冬兒應了聲,張謙接着說:“這幾個月,你每個月的月銀增加到二十兩,要是另外有需要,或者有喜歡的衣物、首飾等物,告訴王順家的,讓她買給你。”
聽見要把這麼多的銀子給自己,冬兒連忙擡頭,說道:“不用。我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上個月王嫂子給的五兩銀子都分文未動。女學和家裡什麼都有,根本沒機會花用銀子。”口氣一頓,想了想,還是說道,“昨天我二哥還留給我五十兩銀子呢,已經很多了,足夠應付個急事。”
張謙笑了:“都留着吧,你不是很喜歡自己有私房錢嘛。中秋節的時候,還有你大哥成親時,或者可以見到很多姐妹、親戚,怎麼也需要備些小禮物互贈的。自己有銀子就不用和家裡開口,想要買什麼物件,也更隨意一些。你都是能在淑寧女學進出的女學生了,連個見面的物件都拿不出來,也對不住女學的名聲。”
私房錢的事情一定是王嫂子告訴他的,這個王嫂子,用得着把這樣的小事都上報嗎?冬兒不以爲然的又瞄了張謙一眼,更不靠譜的是,人家女學的名聲由來已久,怎麼會在乎自己的做法怎樣?
張謙迎着冬兒的眼神,笑道:“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冬兒就是能給她們女學撐門面的風雲人物了,你的一舉一動當然對淑寧女學很重要。”
被張謙這麼一說,冬兒沒來由的又一陣心虛,躊躇着說道:“那個,我要是做不了你希望的那麼好,怎麼辦呢?”
張謙回答的很順溜,“那你也是我喜歡的冬兒。”
冬兒一聽話鋒不對,忙低下頭。這個張謙太皮厚了,他還是個古人嗎?看來自己的道行實在不高,還是低着頭裝死比較自在。
冬兒的神態落在張謙眼裡,張謙禁不住的流露出笑意。這是又羞到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纔會有女兒家的嬌羞。“別的也沒什麼了。你要是擔心家裡搬出去,你們院子裡的湯先生沒人照拂,就讓他去染坊,和廉伯住一起好了。”
他還想到了這個,冬兒悶悶的說道:“不用,湯先生一定不願意給人添麻煩。我們院子裡還有其它鄰居,短時間內他們也可以照看着。間或我弟弟送些東西就好。”
“你以後說話也要婉轉些,湯先生年紀大了,你少不得還要和湯先生說事,可不能再惹老先生生氣了,萬一把老先生氣個好歹,你心裡可怎麼過得去。”
“若是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傳話給廉伯,讓廉伯去解決。”
“女學裡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
又是一大通的囑咐、安撫,說得冬兒只有應聲的份兒。冬兒不得不承認,張謙嘮叨的功夫更甚於二黑,這一定是上天對自己腹誹二黑是婆婆嘴的懲罰。
最後,張謙住了口,端詳了她好半天,也沒說一句話。以冬兒超凡的裝死本事,也忍不下去,問道:“那個,六爺,您還有什麼要囑咐的?”
張謙道:“我看着你好像很缺首飾。”
冬兒忙應道:“不缺,不缺。有很多呢,是我不愛戴。”
張謙道:“女子不都是很喜歡漂亮首飾嗎?而且,衣着、首飾是女子的門面,你應該慢慢習慣佩戴、搭配首飾。衣飾裝扮的好,能把女子身姿、容貌的三分出色,襯托出十分美麗。”
你對於女人的容姿倒是很懂,深諳其道嘛。冬兒斜了他一眼,張謙剛剛升起來的分值立馬降了一級。
張謙接到冬兒的眼風,笑道:“你不要多想,不是嫌你不夠漂亮。”
嫌也沒辦法,姐我一直都不是靠臉吃飯的。能混到你這張飯票,是因爲姐當年受的教育多、經見的事情多、面對的信息量大,不是因爲長得漂亮。不過,冬兒轉念又想,要是能有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美貌長相,那當然更好了,一定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麼想着,就見張謙從懷裡掏出一個絨布包,然後看着她問:“我送你的首飾,好像你不喜歡?”
問的冬兒詫異不已,“沒有啊。”
張謙打開布包,裡面赫然是廉伯年前硬要抵賞錢的那支青玉梅花簪,另外還有一隻同質地的青玉手鐲。溫潤的手鐲上幾多白玉雜色被雕成不同形狀的梅花和花苞、花瓣,儼然和那隻簪子是同一塊玉料。
冬兒在知道染坊是張謙的買賣後,就隱約猜測年前的那隻簪子是張謙送的。可是,爲什麼當時自己只見到一支簪子?冬兒看向張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