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卻說道:“喬顯雲固然能幹,也是有姨奶奶指點,有姨奶奶大膽新奇的想法,纔會挖掘出他的本事。沒有這些,喬管事依然是個勤勤懇懇的輔料房記事。”
“哼哼。”冬兒連着哼了兩聲,“人各有各的長處,等喬顯雲領着人,把一個個配方試出來,你們就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了。”
廉伯點頭:“這個喬顯雲也確實不得了,輔料房三個記事,都是一樣的做事,喬顯雲就能把那麼多工坊報上來採買的輔料配比記清楚,鮮少出錯,其做事勤勉和用心可見一斑。”
王管事笑道:“沒想到姨奶奶也是個護短的,這喬顯雲剛剛跟了姨奶奶做事,姨奶奶就不容別人說道了。”
說笑歸說笑,要緊的還是正事,三人商量妥當,廉伯就找人去牙行買院子。
王管事則在流錦行和京城另外的分號,抽調染色工坊的熟練工人,都是挑揀的對水溫、火候、染色流程熟悉,做了多年靠得住的人。
爲了不引人注意,王管事只依照喬顯雲計劃上要求的,初步成立的十個試驗工坊每個工坊配備一個熟練工。其餘配合的人手,王管事找蔣六,從張家奴僕和家生子中找聰明、品行好、最好認識些字的孩子們來做。
冬兒則帶着喬顯雲準備試驗染色用的鍋竈,記錄數據用的賬冊、筆墨,以及記錄規矩格式等。
研發房開始運作前,張謙來流錦行,聽廉伯、王管事、冬兒和喬顯雲把各自所負責的差事,以及差事的進度通報一遍。
聽他們各自說完,張謙問廉伯:“廉伯也算是做織染的行家,若是您說這個事情能成,這事就一定能成。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咱們什麼時候開始收購染色配方,纔不會影響流錦行的運作。”
廉伯和王管事對視一眼,說道:“這個事情,我們商議過,現在大年剛過,能做的買賣不多。買配方的事,越早說出來越好,即使中間有些波動,也不會對買賣有太大影響。”
張謙再問:“若是那些掌握着稀有顏色配方的師傅出難題,你們打算怎麼解決?”
廉伯說道:“喬顯雲這裡,我們打算撇開多個師傅能染的、顏色相近的配方,先撿咱們買賣上稀有顏色配方來試驗,這樣的方子試出來,咱們再開始收購工坊師傅的染色配方,這樣可保證流錦行的正常運作。”
“這樣就好,你們考慮的挺周到。”張謙點頭,表示讚賞,“既然已經定下了,就開始做吧,若有疏漏,可以隨時補充。銀子的事情不用你們考慮。”
冬兒暗自點頭,跟着這樣的老闆做事,才足夠敞亮,可以敞開來做事,沒有後顧之憂。
有了張謙的保證,廉伯和王管事又想讓收購配方的事情早早落定,所以,各方做事的人都抓緊時間,在短短十天後,也就是正月下旬,研發房就具備了實驗條件。試驗工坊、庫房、賬房都處於隨時可以試用的狀態。
而喬顯雲和冬兒準備第一次試驗的十個配方,每個顏色至少準備了六個試驗單子,可以同時進行六種試染的方案,也下發到十個試驗工坊的記事手中。
既然已經具備了開工條件,心情激盪的喬顯雲,立即領着人投入到研發房的試驗中。
雖說染缸已經小到了鍋的程度,染鍋還是那種小鍋,可也架不住每個試驗工坊裡有六口鍋同時試驗,架不住每個工坊的染料換的勤,架不住夥計們幾乎不分晝夜的試驗。每隔兩天就有源源不斷的染色原料和上好的坯布運進來,再把廢料和費布運出去。
一車車的輔料和坯布運進來,再丟棄,卻換來一次次的試驗不成功,讓從沒擔過這麼大擔子的喬顯雲,越來越焦慮、不安。就在他開始懷疑他們的想法是否過於異想天開、永遠也無法實現的時候,十個試驗工坊,在同一天,有三個工坊成功確定了三個配方。
三個配方里的兩個配方,染出的布料,無論顏色的亮度,還是固色程度,甚至更優於流錦行的成品料子。
另外還有三個試驗工坊,也接近成功,染出的試驗品已經很接近流錦行師傅染出的布料。
到二月下旬,十個試驗作坊最初選定的十個初步配方,全部確定下來。
流錦行研發房的存在,屬於嚴格保密事件。所以,雖然成功試出十個染色配方,卻不宜大肆宣揚。只有張謙和廉伯、王管事來研發房,看染工們把十個配方,實地、用大染缸操作一遍。
最後出的料子雖然還沒經過進一步處理,可是光從溼料的顏色上看,已經有幾分把握了。
張謙和王管事還有事情要做,壓下緊張難耐、一探究竟的心情,離開了。
最後是廉伯留下來,直到一批成品料子全部完工,廉伯才笑眯眯的把布匹裝車,去給張謙驗看。
把心情愉悅的廉伯送走,冬兒看着喬顯雲和一衆心情激動的工人,笑道:“散了,散了,不用看了,各位只要等着領賞錢就是。”
衆人鬨笑,嘻嘻哈哈的說笑着往回走。
研發房染出的十種顏色的布匹,過半都比流錦行出的料子好。既然已經確認了研發染色配方能夠成功,那麼購買染色配方、和染色師傅攤牌的時候就到了。
若是再往後推,春節後的冷清市場就會漸漸恢復,爲了防止購買配方的過程中發生些類似罷工、辭工的事情,就要及早把購買配方的事情搞定。
再者,越往後,研發房出的配方越多,耗費進去大量染色原料和布匹,卻還要花高出市面上染色配方几成的價錢收購,就有些不划算了。
張謙和廉伯、王奇、冬兒四人籌劃召集染色師傅議事,王管事對於冬兒勸說喬顯雲的言語很有感觸,想着是不是由冬兒出面陳述事情、勸說衆多師傅。
冬兒還沒說話,廉伯就提出反對意見:“冬兒不行,她進流錦行才個把月,沒做什麼出彩的事情,雖然試製配方是個大大的功勞,卻不能宣之於口,也就沒有服衆的根本。由她主持購買染色配方,染工們會炸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