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領導們的坐駕一一遠去,張勁鬆沒忙着上自己的車,扭頭對身邊的石三勇看了一眼,長嘆一口氣道:“三哥,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啊,我一個搞招商的,都沒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
石三勇就拍拍他的肩頭,笑了一下道:“老弟,能者多勞。領導把事情‘交’給你,那是看重你,好好幹吧。”
“三哥,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張勁鬆鬱悶地說。
“看開點,這也是個鍛鍊。”石三勇道,“好好想想明天的事情吧,周疤子那兒你放心,人我肯定給你扣着,但你得早點來提人,來得遲了,我壓力大。”
面對石三勇這個人情,張勁鬆很感‘激’地道了謝,若是大半夜的派出所把人放了,那他明天可就難受了。這時候已經到了半夜,張勁鬆肚子有點餓了,說請石三勇吃夜宵去,石三勇也沒客氣,把這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便和張勁鬆一前一後開車走了
第二天一早,張勁鬆從家裡出來直接就開車前往派出所領人了,石三勇說到做到,果然把周運昌留下了等着他。不僅如此,石三勇還說,派出所會有兩名警察跟着他一起去管委會,免得到時候發現什麼衝突事件。
見到周運昌之後,張勁鬆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那些人會叫他周疤子了,因爲他臉上有一道疤,看上去不像是天生,應該是被樹枝劃了一下或者被人拿刀砍成的。
警察給二人做了介紹,說明了事由,便問什麼時候過去。
周運昌對張勁鬆很客氣,卻還是賴着不肯走,聽說要去管委會和死者家屬面對面地‘交’談,他就更是死活不肯了,說是可以派公司的副總全權代表他去談。
“周總,你也不要派別人了,這事兒必須得你親自過去。”張勁鬆皺了皺眉頭,對周運昌道,“我是代表管委會請你過去的,周總,咱們就別耽擱時間了。那邊家屬這時候可能都到管委會了,如果遲了再‘弄’出什麼事情來,就不好‘交’待了。”
“什麼不好‘交’待?”周運昌情緒一下就‘激’動起來了,“廠房垮了我也有損失,又不是我‘弄’垮的,我也不想垮。一接到電話我就趕到公司了,他們怎麼對我的?啊?我又沒有錯,他們憑什麼說責任是我的,還說我殺人我哪兒得罪他們了?現在醫院裡還躺着十幾個人,醫‘藥’費還不都是我出的?死了三個人,我也沒說不管!這是個公司的事情,我談,我專‘門’派人去跟他們談,我不去。”
“如果你答應給他們每人賠一百萬,你可以不去。”張勁鬆看着他說。
“一百萬?他們搶錢啊!”周運昌一下就急了。
張勁鬆擺擺手,示意他冷靜:“所以說,這個事情還得你親自去談。”
周運昌遲疑了一下,看着張勁鬆道:“我不去。”
張勁鬆恨不得打到他答應去,可是這兒是派出所,而且剛纔警察也爲他們之間相互介紹了身份,他卻是沒辦法動手的。壓着鬱悶不已地壞心情,他耐心說道:“你不要怕,今天跟你談事情沒那麼多人,總共就只有三個人,一家一個人!還有我們在旁邊呢,不可能會發生什麼動手的事情。我們跟派出所也說好了,這邊也有人跟着一起去,你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張局長,你不用說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的。”周運昌很是固執,打定主意不走了,他跟當官的打過太多‘交’道,對於說話不算話的事情經歷得不少,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相信張勁鬆。
張勁鬆見到警察和周運昌之間說說笑笑之後,他就明白自己想要這幾個警察和自己一起把周運昌推上車是不可能了,但他也知道,自己要強行帶走周運昌,這幾個人也不會阻攔,因爲石三勇的招呼已經打到了。
其實張勁鬆是準備一進來就把周運昌哄上車的,可是接待他的警察卻直接對周運昌說了他的身份和他的目的,這讓他沒辦法,只能在心裡暗歎石三勇真不夠意思。不過看周運昌這小心謹慎的樣子,自己如果不表明身份說明來意,他恐怕都不會跟自己多作‘交’談。
知道再費口舌也不可能說動周運昌,張勁鬆也顧不得什麼影響不影響了,突然間出手,一把扣住了周運昌的腕脈。
“幹什麼?你幹什麼?這裡是派出所!”周運昌大聲叫了起來。
“周總,還是跟我去一趟管委會吧。”張勁鬆臉一冷說道,手指也忽然加了幾分力道,頓時捏得周運昌一陣慘呼,身子一軟站點沒站穩。
周運昌怎麼也沒有想到只是手被人捏住,居然會這麼痛入骨髓。
張勁鬆手上的力道微微鬆了鬆,周運昌就衝張勁鬆滿臉怒氣地吼道:“姓張的,你放開我。我告訴你,我舅舅是粟文勝。粟市長!”
“你舅舅就算是省長今天也得跟我走。”張勁鬆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粟公子是你老表吧?他比你可有氣勢得多,他沒跟你提起過我?”
話落音,張勁鬆也不管他回答不回答,手指再加了幾分力道,拉着周運昌往外就走。周運昌手腕痛得想哭,心裡不想走,可雙‘腿’卻不由自主跟着張勁鬆往前邁步——手腕實在太痛了,不邁步不行啊。
一路上週運昌嚎叫着,可卻沒一個警察過來‘插’手,畢竟張勁鬆只是拉着他的手,又打他沒罵他,人家警察不好‘插’手啊。警察不止不‘插’手,還來了兩個跟着,進了奧迪車的後坐,兩個警察一左一中把周運昌夾在了中間,笑着勸他到管委會走一趟,並且保證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他知道這些警察翻臉都很快的,現在可以和你稱兄道弟,可你如果真仗着這點‘交’情想反抗的話,那他們立馬就會採取強硬措施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這種事情,周運昌實在不想再來一次了,剛纔被張勁鬆捏的手腕現在就跟快斷了似的,可是他還不敢和張勁鬆動手,對於表弟發生在隨江大酒店的事情他是聽說了的,自然明白這個開着掛武警牌照奧迪Q7的副科級小局長打起架來很不含糊的。
在路上的時候,周運昌打電話給他的副總,要他和律師一起前往管委會。張勁鬆聽着,任由他叫人根本沒有阻止的意思,這種事情,律師其實起不了多大作用。
到了管委會之後,周運昌很光棍了,下車後也不需要張勁鬆再拉他了,很乖巧地跟在張勁鬆後面,上樓往會議走去。
這時候還沒到十點,但會議‘門’已經打開,走進去一看,家屬早已坐好,不過並非昨天晚上說的三人,而是六個人。見到周運昌,頓時有兩個家屬就‘激’動起來,不過也只是嘴裡‘激’動,並沒有衝上前來與周運昌扭打的意思。
這時候,張勁鬆就打電話給汪秀琴,說雙方人都到了,就等她了。
汪秀琴來得很快,而在這時候,張勁鬆電話又來了,接起來之後一聽,居然是當初在內滬的時候武玲介紹認識的兩個老闆其中之一,說是人正在白漳,問白漳到隨江有多遠,他看有沒有時間過來看一看。
接到這個電話,張勁鬆頓時喜出望外,趕緊說不遠,又說現在就到高速出口去接他。掛斷電話,他先在心裡把武玲感謝了一遍,然後就跟汪秀琴說要去接投資商,是個大老闆,只認他張勁鬆,必須他親自去接。反正他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把周運昌帶來了,餘下的事情,就全看她汪主任的了。
由於這個電話是當着汪秀琴面接的,汪秀琴雖然懷疑他是隨便找的人打的電話,可這時候顯然不好反駁,只能放他離去。
從喧鬧的會議室出來,張勁鬆只覺得整個人身心都是一陣說不出的輕鬆,馬上給徐倩打了個電話作彙報,說是要去接一個很重要的投資商。徐倩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鄭重其事的叮囑他要陪好投資商,要讓投資商看到開發區最美好最有潛力的一面,半句都沒提陶瓷公司那事兒。
張勁鬆聽懂了徐倩的意思,那就是叫他不用和汪秀琴一起處理那麻煩事,而且,也要保證投資商過來之後,不接觸到昨天晚上發現的事情。
掛斷電話,下樓後張勁鬆直接就上車出了管委會,他寧願到高速出口等着也不想再呆在這兒了,他知道,陶瓷公司的事兒一個時候肯定協商不下來,只有等到大家情緒都穩定之後纔會有個結果。廠房垮了,陶瓷公司當然有責任,可要一個人賠一百萬,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最終還得去法院,管委會這邊只能起一個緩衝的作用。
接到投資商之後,都沒回管委會,也沒去看開發區的場地,先直接上紫霞觀,那老闆帶着公司幾個人,非常想見一見傳說中的吳道長。
對於這個要求,張勁鬆很痛快地答應了,他樂得在山上多呆會兒呢。這幾人是在白漳租的車過來的,張勁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投資的意向,可還是吩咐白珊珊到酒店訂了三間房,然後才帶着他們上山。
到紫霞觀之後,這羣人顯得很有興趣,張勁鬆說要下午四點才能見到吳道長,他們居然也願意等,‘花’錢燒高香也一個個興高采烈的。當然,吃飯是張勁鬆請客的,對紫霞觀裡的菜,他們也是讚不絕口。
張勁鬆好幾次都想要打個電話問一下管委會裡面的動靜,可還是忍住了,他怕一個電話又惹火上身,便強忍着自己的好奇心,硬是撐到了吃過晚飯下山。
約定好了明天就到開發區內考察,張勁鬆將投資商送到酒店後便告辭了。他開着車準備回家,可只到半路,實在忍不住那份好奇,便給徐倩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情況。徐倩說剛下班還沒吃晚飯,他就明白事情恐怕有點麻煩,要不然她怎麼‘弄’到這時候才下班呢?也沒多想,他說請她吃飯,她答應了。
徐倩先到地方,張勁鬆趕到酒樓的時候,沒發現她的車停在外面,進去後找到包廂,見她一個人坐着已經開吃了,桌子上擺着五個菜一個湯。
叫了一聲,徐倩擡起頭,伸手指了指椅子道:“坐,我餓了,剛開始吃。你看喜歡吃什麼菜,自己點。”
看這說話的語氣,她顯然已經忘記了張勁鬆說過要請客的。
“這麼多菜夠了。”張勁鬆笑着坐下,拿過桌上早就擺好了的碗筷,吃了幾口菜,這才問,“倩姐,怎麼搞到這時候才下班?他們今天談了一整天?”
“嗯,陶瓷公司還來了很多員工。”徐倩點點頭,“今天一天都光處理這事兒了,中午都沒休息。”
“呃?又有什麼情況?”張勁鬆問。
“他們都沒簽勞動合同,也沒買保險。”徐倩皺皺眉頭,“這個事情,勞動局那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哼,錢主任和他們‘交’涉去了。”
“啊?還有這種事?”張勁鬆一臉的不敢置信,皺着眉頭道,“那這個也是我們管委會的責任了?勞動局是前年年底才設的,要是咱們開發區沒勞動局多好,讓他們直接找市人保局去。”
徐倩對他這句廢話沒什麼反應。
張勁鬆見自己的話並沒有讓徐倩輕鬆一下,便乾笑了一下,然後又說:“事故責任調查清楚沒有?”
“嗯,有邊牆原料堆得太多,支架承受不住。”徐倩簡單地回答,然後問張勁鬆,“你呢,投資商那邊怎麼樣了?”
“在紫霞觀呆了一天,他們硬是要見我師父。”張勁鬆笑了笑,“明天正式考察。”
徐倩就點點頭,伸手去撈麪前的酒杯,但杯中的酒卻是已經喝光。張勁鬆眼明手快,一手就撈起桌上擺着的五糧液,站起身往她杯子裡倒了一點。他對徐倩是瞭解的,心情好她會喝紅酒,如果不是心情特別煩,她會喝咖啡,但心情特差的時候,她就會喝白酒了,而且是五糧液,除非接待客商的時候纔是茅臺。
他知道徐倩的酒量很大,正常發揮,一斤白酒下肚跟喝水似的。
看來,她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啊。
“你也喝點,一個人喝沒意思。”徐倩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道。
“好,正好在山上沒喝酒。”張勁鬆往自己酒杯裡倒滿了,敬了她一杯,然後就問,“倩姐,我在外面沒看到你的車啊。”
“小李有點事,我讓他先走了,吃完飯你送我回家。”徐倩道。
張勁鬆趕緊點頭道:“行。”
又吃了幾口飯喝了口酒,張勁鬆問:“倩姐,陶瓷公司這事兒,恐怕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容易處理下來,得想個辦法儘快解決才行,要不然可能真的會影響到我們招商引資的。”
“會很快處理好的。”徐倩冷笑了一聲。
張勁鬆就覺得她這個冷笑裡面意味深長,可她不說,他也不好問。領導想說的話不用你問,不想說的話你也千萬別問。
果然,徐倩在頓了一頓之後,看了他一眼,自己說了:“現在管委會這邊是汪主任在處理,錢主任也在從旁協助。陶瓷公司如果不盡快把事情處理好,屈市長、粟市長都不會答應。”
張勁鬆就明白了,這件事情徐倩使了個巧力,將汪秀琴綁上戰車,那就等於在市裡拉上了常務副市長屈‘玉’輝,畢竟汪秀琴剛來管委會,現在主動跳出來處理這個事情,如果沒有處理好,那可就真的丟人現眼了,屈‘玉’輝自然不可能看着侄‘女’上任的第一炮就放空,所以只能支持。而粟文勝呢,出事的老闆是他外甥,如果他不盡快把這事擺平,說不定什麼時候火就會燒到他屁股上。
想通了這些,他對徐倩就佩服不已,這個‘女’人,果然是好心計啊。可是,既然陶瓷公司這事兒不用太擔心了,她幹嘛又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呢?
張勁鬆心裡納悶,有心套幾句話看看她心裡到底哪兒不爽,可她卻再不說這事,而是有一句沒一句聊起了別的。說着說着,張勁鬆發現好像喝得有點高了,居然跟他說起了家長裡短,說起了她以前的工作。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幾次還差點聊到她的生活方面,但話題只要一沾生活的邊,她就轉移了話題,顯然還沒醉。
一瓶五糧液見底,張勁鬆只喝了三分之一,徐倩倒是喝了大半。
出了酒樓,一路就往糧食局宿舍而去,張勁鬆的車直接開到她樓下,看着這熟悉的地方,他不禁有幾分衝動起來,也不說話,鎖好車跟在她身後上樓。
徐倩也沒說不要他送的話,到家‘門’口後對他道了聲謝,沒有請他進屋的意思。
“倩姐,我從師父那兒幫你請了道符,要在你家裡化了纔有用。”張勁鬆一臉誠懇地說。
徐倩看了他一眼,打開‘門’,請他進去了。
張勁鬆在踏進‘門’的那一瞬間,心情頓時‘激’動起來,前兩次到她屋裡來都和她發生了關係,今天晚上,應該也是個美妙的夜晚吧。如果您喜歡‘欲’不死寫的《靠近‘女’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