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至少他還會忐忑不安!至少他心虛了……
“你這女人臉皮怎麼這麼厚,還不快滾出去,張媽,快攆她出去!”那個中年男子繼續叫着,望向玉骨的眼神愈加不滿。
張媽猶猶豫豫地站在一旁,真是不忍心。
玉骨的雙脣劇烈哆嗦着,臉色慘白,可是她那一雙如玉般清亮的眼睛,卻愈發犀利了。
這還是她生平第二次如此生氣,如此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次,是與家裡鬧翻、斷絕關係的時候。
她冷笑一聲,平復一下情緒,才淡聲道:“我馬上就走。”
一直靜觀事態變化的方雨馨此時卻突然出聲,嗓音出乎意料地柔和:“花,花小姐,你看起來很不好,要不要坐下來喝杯熱茶再走……”她柔亮的眸子看向吳暉君,徵求他的意見:“好不好,阿君,她似乎馬上就要跌倒的樣子……”
吳暉君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看向玉骨的眼神有絲愧疚,但更多的卻是惱火,這女人怎麼回事,今天不是搬家的嗎?怎麼這會子過來,幸好他媽反應快,要不然他豈不是要丟大臉。
他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花小姐喝完這杯茶就回去吧,你若是有什麼困難私下裡再講……”他看看四周,示意這場合不是她要飯的地方。
花玉骨的心口突然就被人放了一塊冰,她整個人都彷彿被凍住了一般。
但是很難得,她竟然還能露出一絲微笑:“我馬上就走。”
見她不哭不鬧,吳暉君便大大鬆了一口氣,正要叫張媽送客,趕快送走這個瘟神,坐在角落裡的一人就笑嘻嘻地問:“小玉啊,可是房子出了問題?我給你安排的是最好的房子啊!”
玉骨一聽那個聲音,就知道是誰。原來他有事是來參加吳暉君與他新歡的宴會了啊。
她冷着一張臉沒有吭聲。
倒還是那個中年男子拔高聲音問:“孫二哥,房子怎麼回事?”
何蘭芝搶先說道:“還不是花小姐畢業了沒地方去,我便拜託小付讓花小姐住在他的公寓裡,反正也是出租給別人的……”
玉骨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何蘭芝是拜託了孫二付租她一間房子,但她是按原價給的,孫二付還直說給她便宜了,事實上她問了隔壁的租戶,她給的價錢反而高出不少……
這算什麼,算是宰熟人嗎?是看準她不會講價嗎?
也是,她花玉骨算什麼,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而已,他們吳家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容不得她說一聲不字。
花玉骨嘴角的笑便更冷了,她大步走到吳暉君面前,在衆人直愣愣地注視下,方雨馨怯生生地叫她:“花小姐……”
玉骨掃也沒掃她一下,只冷冷地注視着吳暉君,後者額角已經冒冷汗了,不由求助似的看向何蘭芝。
何蘭芝自然不會讓他失望,忙道:“花小姐,不是說了嘛,有話以後再說,不管缺什麼我們都會幫助你的……啊!”
她話還未說完,玉骨就端起桌上的一杯紅酒朝吳暉君潑去,頓時他變成了落湯雞,頭髮上、臉上,衣服上全是水滴,再配着他那豬肝色似的神情,好不狼狽。
方雨馨也被波及到了一點,憤怒地瞪了玉骨一眼:“你幹什麼?”她果然是個溫柔的女子,就連生氣也彷彿不敢大聲一樣,柔柔的,彷彿是怒極了的小白兔。她顧不得去擦自己臉上的酒漬,先去溫柔地擦吳暉君的臉。
與之相比,嘴角泛着冷笑的玉骨就顯得是童話裡的巫婆了,衆人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滿,有兩個已經呵斥着讓她不許動手。
方雨馨的爸爸更加憤怒,指着她叫道:“反了反了,來人,把她給我丟出去!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他聲音很洪亮,如雷貫耳,將滿屋子的人嚇了一大跳。
玉骨卻很鎮靜地瞅了他一眼,嘴角浮起輕蔑的笑:“不勞你們,我自己會走。”說完便大跨步向門外走去,身後傳來一陣咒罵聲,何蘭芝的聲音最尖最細。
玉骨冷笑一下,飛快地進了電梯間,在一樓出大廳的時候卻差點碰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她隨口說了聲“對不起”,擡頭看了一眼,與吳暉君長得一個德行,她厭惡地皺皺眉頭,迅速地跑開了。
留下身後的人摸摸鼻子,一臉地疑惑不解。似乎是她撞人了吧,怎麼弄得好像他是罪魁禍首一樣。
玉骨直到走出了整個梅園小區,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里,眼前也漸漸模糊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兩年的戀情就這樣結束了,這樣毫無預兆地結束了。
想到剛纔受到的侮辱,她狠狠擦了下臉上的淚水,在心裡對自己說,花玉骨,早點認清那種人是你賺了,沒有什麼好哭的,你踩着狗屎運了知道嗎?
還真是狗屎運!
玉骨想着自己今日忙碌的一天,苦笑,也就只有狗屎運能讓你活得這麼狼狽了!
不知道怎樣晃悠到了租的公寓,她看看屋子凌亂的一片,突然就沒了力氣,徑直趴在牀上,雙目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臉上有着迷茫,不知在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內的視線由亮變得灰暗,直至完全黑下去。突然不知哪個角落裡傳來了手機鈴聲,過了許久,玉骨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手機,她麻木地去一旁的包包裡掏,好容易拿出來的時候熒幕卻又突然暗了下去。
她就那樣看着黑色的手機發呆,然後鈴聲又響了起來,也顯示了打電話的主人鍥而不捨的耐心。
她看了眼熒屏上閃爍着的名字,扯了下嘴角,正想掛掉,忽又想不妨聽聽他說什麼。
她按了接聽鍵,機械地將手機放在耳邊。
吳暉君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就接電話,當即便有些欣喜,他就知道,玉骨脾氣雖然倔強,但對他卻溫順得很,絕不會真得狠下心來不理他。
他輕輕叫了一聲:“小玉?”
花玉骨沒有一點反應。
吳暉君輕咳一聲,繼續柔聲道:“今晚見一面好嗎?我有話要跟你說……”
玉骨依舊呆呆地坐着,一聲不吭。
“我,”他遲疑一下:“我就在公寓樓下……”他還想說什麼,耳邊卻傳來嘟嘟的聲音,一看對方已經掛斷了。
他忙又打了過去,這次卻是隻響了一聲就掛斷,他不死心,繼續打。
然而,對方卻始終沒有接聽。
他煩躁地低嘆一聲,又擡頭看了看二樓那間亮着燈的屋子,轉身想要回去。
卻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他吃了一驚,繼而看清了面前的人,不由低叫:“小玉,你什麼時候下來的?嚇我一跳。”
花玉骨冷冷地注視着他,黑幽幽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着幽冷的光。
不知怎的,吳暉君便覺一股涼意爬上了脊背,他擠出一絲笑:“小玉!”
玉骨將默不作聲地將手裡的黑色塑料袋子遞給他,吳暉君不解,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卻震驚地說:“小玉,這……”
“從此後我們兩不相欠!”玉骨的嗓子有些啞,但聲音卻很堅定。
塑料袋子裡放着的是這兩年他送的禮物,她一直很寶貝它們,不管搬到哪裡都會首先給它們裝箱。
吳暉君愣愣地看着玉骨,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半晌,他才笑笑,寬容地哄道:“小玉,別這樣好不好,這次是我錯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這樣對你,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他可不會相信玉骨會真的離開他,她一向是拿他當自己的生命來愛,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與他分開呢?她捨不得!
當然了,他也捨不得,畢竟,玉骨長得非常漂亮,而且氣質也很特別,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所能比得上的。
他再次笑笑:“小玉,你在意方雨馨是不是?你放心,我家現在公司遇到了一點困難,我與她交往也只是藉助她家的財力而已,我對她沒有一點感情,你相信我……”他探出手想握住玉骨。
後者卻後退一步,冷冷道:“滾!”
吳暉君驚訝地看着她。
玉骨又清晰地吐出一字:“滾!”
這下吳暉君再也遮不住了,尷尬地看向玉骨,他想這次她可能是真的生氣了。皺了眉,他搓着自己的手,小心道:“小玉,你不要這麼任性,也替我想想好不好,我父母天天逼着我和你分開,我的壓力也很大……”到最後,語氣已是不耐煩。
花玉骨脣上的那抹冷笑越來越擴大,她看了看自身後一扇窗臺前探出頭的人影,努努嘴:“你二叔!”
吳暉君也瞧見了後者正在正大光明地偷聽,一時又是羞臊又是尷尬,害怕他向自己父母告狀,草草跟玉骨說了聲:“我再來找你。”就急匆匆離開,手中的袋子沒拿好,裡面的零碎東西差點滾落下來。
玉骨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他匆忙離去的背影,轉身想要進樓,一邊的孫二付卻笑眯眯地看着她:“小玉啊,臉色怎麼這麼差……”
玉骨全身一震惡寒,厭惡地看他一眼,那腳步卻是怎麼也邁不進去一步了。
住在這個人的房子,她晚上肯定會做噩夢。
孫二付仍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着她,那眼神就彷彿她沒穿衣服一樣。
玉骨再也忍受不住,轉身飛快離開。
身後還能聽到孫二付尖嘎的叫聲:“玉兒啊,你這麼晚去哪兒呀?不安全!”
她小跑了起來,直跑到燈火通明的大道旁,她才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微微喘氣的她根本就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仇視地看着她。
刺眼的燈光,緊急的剎車聲,人們的尖叫聲,一切都彷彿離她很遠,玉骨被車子撞到後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她兩耳轟鳴,額頭上有溼溼的液體滑過,她的意識越漂越遠,然後便陷入到了徹底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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