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隱都與永恆通道交界處的森林裡,史東在溜達了半天后終於找到一塊又大又平坦的大石頭。他長舒了一口氣,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然後從懷裡拿出那根短樹枝放到了對面,準備完成今天的主要任務。
“奧喀妲,對不起啦,對不起,奧喀妲,對不起,對不起啊,對不起……”
他就這樣不厭其煩地重複嘮叨了半個時辰。終於,那樹枝輕輕地動了動,一個影子從裡面緩緩地飄落在他的面前變成了人形。
“你這個蠢貨給我閉嘴!閉嘴!!吵死了!!!”
奧喀妲的雙手死死地掐住了史東的脖子,大聲嚷嚷的同時還不停地搖晃着,直把史東的一張臉憋得通紅。
最後史東都快要昏死過去了,奧喀妲才終於放開了她那強悍有力的纖纖玉手。
像史東這種呆子是永遠也沒辦法哄得女孩子開心的,尤其還是奧喀妲這種怪胎。無奈,每次奧喀妲生氣後他只得用這種笨拙的方法去換得原諒。不過好笑的是,這方法雖然費時又費力,但卻屢試不爽。奧喀妲總是在一陣暴風驟雨的發泄之後便完全忘記了之前是在爲什麼生氣。
史東揉了揉自己紅腫的脖子,乾咳了幾聲後問:“我們現在去哪裡啊?”
其實他想問的是奧喀妲之前有什麼事要告訴自己。不過爲了避免讓她重溫當時的場景,他還是很聰明的換了個問法。
奧喀妲也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雙手,然後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盡說廢話!當然是去找第三個人啊。”
史東先愣了愣,然後便笑了。
她總算是肯說那第三個人的事了。
預言,發生在三年前一個很平常的早晨。
史東一如既往地聽奧喀妲敘述她的噩夢,等着接受下一個折磨。
“我夢見了血月哦。”
聽到這句話後,史東一下子僵住了。
血月,意味生靈塗炭的災難。她上一次夢見血月已經是七百年前的事了,那之後便爆發了波及異人、人類和無數種族的羣山之戰。也正是在那場戰爭之後,所有的異人都成爲隱沒者隱居了起來。
但奧喀妲卻絲毫沒有在意史東的反應,依然一臉天真地敘述着那個噩夢。
血紅的月亮下站着四個人,他們渾身上下都被映成了鮮血的顏色。然後其中一個人走出來了,在他將一把大刀猛力揮下後,戰爭出現了。無數的冤魂、亡靈高聲嚎叫着,屍骨堆積成山,血流成河。整個世界都被地獄之火燃燒殆盡。
最後,兩個結局出現了。
在第一個結局裡,那人又走到了神樹下,在他的手碰到樹幹剎那,整棵神樹都枯萎了。然後轟然一聲巨響之後,整個隱都土崩瓦解。
而在第二個結局裡,那四人中的另外一人阻止了他。然後血月消失了,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在那之後不久,奧喀妲就找到了預言中的一個人。那是一個古老的魔法家族——道爾頓家的男孩。見到他時史東本是想詳細進行了解的,可是在男孩送給奧喀妲一個奇異的小玩意後,那小妮子就堅持說他是如何如何的無害,然後生拉活扯地把史東帶到了一個北方的小城鎮,去見預言中的第二個人。
史東在看到那個所謂的第二人時還真難把她和毀滅世界聯繫起來。她不過就是一個人類的小女孩,普普通通,沒任何特別之處,整天還得忍受養母的虐待,這讓史東都不忍心對她下殺手。
但不知道奧喀妲是那根筋不對了,非要史東親手殺了那女孩。最後史東便採用了一個退而求其次的辦法:扇動養母,借她的手除去小女孩。畢竟正如奧喀妲所說,她現在和他們是毫無瓜葛的,死了也無所謂。
但那之後,奧喀妲就爲史東對自己意見的不尊重而大發雷霆,從此閉口不談關於預言的任何事了。
可讓史東頭痛的還不止這個。三年後,奧喀妲居然告訴他那女孩非但沒有死,反而還來到了隱都,來到了布諾雷斯!也不知是哪個倒黴的傢伙被鐲老巫所騙,買她這麼個小傢伙來當妖奴。
現在,她已經和這個世界產生了瓜葛,史東便不再敢隨意動她。他只得如往常一樣試探她的情況。
從目前的觀察來看,那個安吉只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女孩,而且她拿着無刃刀時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證明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普通,不過是誤入了隱都。
史東這才放下心來。
那是萊克森姑娘給心上人的禮物哦。
突然,耳畔又迴響了那句話,他只感覺心猛地抽痛了。
我一定得小心對待奧喀妲的預言,不能再讓那樣的事發生了……
“喂,你在幹什麼?”
看着史東的呆樣,奧喀妲用手不停地在他眼前揮着。
史東按下她的手,問:“這第三個人是誰?”
“怎麼說呢……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不過……我知道他的身份哦。”
奧喀妲懶洋洋地說着,然後露出了一個壞笑。
“我想,你在解決這個人的時候不會再猶豫了吧?他就是琉璃島的復仇王子。”
史東吃了一驚。
復仇者?那一夥亡命之徒?
的確,他們倒是潛在的最大危險。
“走吧,我們現在就去找琉璃島的入口。”
史東站起來,轉身朝永恆通道走去。
哼……別以爲我忘了之前的那些事。既然你這麼不在乎我的意思,那就讓威德和安吉繼續呆一起吧。
奧喀妲邪惡地笑了起來,轉瞬消失在空中。
*** *** *** *** *** *** ***
一大早,安吉就跑到關押翡翠的房間外面陪着,一個勁地對她道着歉。
從昨天的能力測驗開始後就沒見着翡翠,安吉當時就覺得納悶,她應該會去看自己的主人呀?結果直到晚上她才知道,翡翠已經被關禁閉了,正是因爲之前襲擊了那個噁心男。
老骨在瞭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後說這算不上是偷襲,也就沒有真的按法規二處置她。只是,他隨後馬上又詭異地笑了笑,然後就把翡翠扔進禁閉室了。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是幫我纔會這樣的……”
安吉隔着厚厚的門板內疚地對翡翠說着。
“好了好了,這真的沒什麼,不就是三天不能出去嗎。”
雖然看不到翡翠,她仍然能感覺到翡翠是笑着的。
“其實你是救了我喲。聽說這兩天他會弄個什麼慶祝會出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我在這裡肯定是安全了,你自己一個人要當心點啊。”
安吉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不過想起只有自己一個人,心裡還是挺虛的。
“你不用陪我了,去照看你的主人啊,他們今天就會有試煉了吧。”
“我的主人?”安吉苦笑了一下,“不用,他說了沒事都不要去煩他的……所以我很有時間哦,可以一直陪你。”
可惜老骨不讓她把大把的時間都用在禁閉室裡。她呆了不久就被轟走了。
安吉鬱悶地往回走着。但纔剛走進大廳,她就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大廳裡冷冷清清的,幾個妖奴稀稀拉拉地坐在裡面坐幹着各自的事,好像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安吉的出現。也說不上爲什麼,她就是覺得就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猛然想起了那個慶祝會,安吉快速地跑上樓梯準備回自己的房裡。直覺告訴她,那裡現在是最安全的。
只可惜,在上到離第二樓的最後一級樓梯時,那級臺階突然就垮掉了。安吉猛地跌了下去,她的雙腳被什麼東西纏着,整個人頭朝下地倒吊在了大廳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陣尖酸刻薄的嘲笑聲頓時響徹大廳。下面的幾個妖奴此時都捂着肚皮狂笑着,看着安吉的狼狽樣開心得的不得了。
“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她一邊大喊着,一邊發現高高的大廳頂上還吊着另外三個妖奴,全是新來的人。他們此時都已經昏了過去,渾身還長滿了奇怪的黑色大膿包。
她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些妖奴可能醒過來就沒事了,但是自己,到底還能不能醒過來就是個問題了!
安吉拼命地呼喚着,希望有哪個好心人能把自己救下來。
“你們……你們偷襲我!要按法規二處置的!老骨!老骨!……”
“別嚎了,他不會來的。這是我們專爲新人準備的慶祝會,在伊哥斯帕有百年曆史了!完全合法!再說了,誰也沒傷害到你啊,對吧?以你妖奴的能力,最多明天早上就不治而愈了。”一個乾瘦的妖奴奸笑着對安吉說,“或者,你和你的那個主人一樣的沒用?連這點能力都沒有?啊哈哈哈哈……那你就只有自認倒黴了,哈哈哈哈……”
不久,安吉就沮喪地發現事實的確如此。只有越來越多的老妖奴加入到取笑她的行列裡來,根本沒有任何人要來救她!她還聽到樓上也在不時地發出巨大聲響,當中還夾雜着其他人痛苦的呻吟和哀嚎聲。
完了!完了!今天我是要死在這裡了!
她只感覺嚴重充血的大腦正越來越厲害的發着漲,視線和聽力也漸漸模糊了起來。倒立的視野裡,之前的那個噁心男好像正準備把什麼東西扔到她身上來。
媽媽……翡翠……就算是威德也好……誰來救救我啊……救命啊!
砰!
一聲巨響之後,那個噁心男倒地了,手裡拿着的黑球炸到了自己身上,立馬起了幾層的血色的膿皰。
“哈哈哈哈……你個笨蛋啊,哈哈哈……呃?”
剛纔還熱鬧非凡的大廳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短暫的沉默之後,只聽見一個人說:“……女魔頭?”
砰!
又是一聲巨響。剛纔叫女魔頭的妖奴立即應聲倒地。
“還有誰要叫我‘女魔頭’啊?”
沉默,長久的沉默。
“你們一羣大人家這麼欺負個小女孩真的有意思嗎?一羣垃圾……都給我滾!”
大廳裡立即炸開了鍋,衆妖奴一邊倉皇逃竄一邊驚恐地喊着:“知道了,馬上走,馬上就走!碧大人!……”
安吉懸在半空中兩眼昏花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總算安全了。
然後,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又響起了。
“喂,你還吊在上面幹什麼,很好玩啊?快點下來,跟我去找蓮娜大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