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濛,最近在學校還好麼?”
他怎麼又問這個問題。
“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祁邵珩問,手裡握着一張從蓮市飛英國的機票。這是,剛纔簡赫送到他手裡來的。說是昨天晚上,以濛落在車上了。
有什麼要跟他說的?
以濛不明白祁邵珩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沉默着不言語,只聽祁邵珩說了句,“沒什麼,我們不說這個了。”接着在以濛疑惑的時候他繼續說,“剛纔向珊打了電話過來說今天她來蓮市了,要找你。”
“今天過來了?”以濛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嗯。”蹙眉看着手裡的機票,祁邵珩溫和言語叮囑她,“向珊約你出去就出去,路上小心。”
“好。”
“別忘了帶錢包。”祁邵珩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帶把傘,天氣不穩定,曬了可以遮陽,下雨了也可以撐一撐。”和往常一樣的悉心關懷,沒有絲毫改變。
“誒,我知道了。”
以濛正要掛電話,忽然聽他又喚了她一聲,“阿濛........”他的嗓音很低沉,隱隱讓她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以濛等着他的下文,卻聽祁邵珩說,“今晚,我有應酬,讓向珊陪你吃晚飯,不準不吃。”
“嗯。”
“開會了,掛了吧。”
“好,你忙。”
切斷了通話,祁邵珩剛纔溫和的眉宇瞬間變得沉鬱,手裡的機票是10月17號的,也就是明天上午的航班。
簡赫雖然跟着以濛,可也不能跟的太近,所以顧庭燁和以濛在中餐館了具體談了什麼他並不知道,他只見顧庭燁將機票遞給了以濛,以濛沒有接,拒絕了。
但是,在離開的時候那個男人將機票塞進了以濛的口袋。
那晚,以濛說,“拿着這機票對我來說也是多餘的,我和之諾已經沒有必要再見面了。他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見他。”
顧庭燁卻勸她,“好好想想,見一見沒什麼不好。”看以濛擰眉,他也不催促,“不願意去就不去,這機票拿着,如果想去了呢?”
對方執意將機票塞進了她的口袋,以濛也不好拒絕,上了車,卻不知道機票竟然掉了出來,且被簡赫撿到了。
祁邵珩現在手裡的這張機票,‘連市——英國’,不用想他都知道這目的地的含義,寧之諾所在地,英國。
五指抽緊,指尖用力,祁邵珩冷哼一聲碾碎了這張機票。
明天上午10:30分的航班,他記着。
“於灝。”
上司眉目間的戾色讓於灝一驚,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應了一聲,“是。”
“讓簡赫不用在這兒呆,回去照舊跟着太太,太太要出門讓他去送到‘薇禾’。”
“好。”
推門走了出去,於灝越想越覺得奇怪,剛一開始祁家大小姐打了電話過來,說要約太太去‘薇禾’上司直接就是拒絕了的,怎麼只這一會兒工夫他又同意了。
‘薇禾’是什麼地方,雖說是個不錯的旅店,可薇禾不論如何也忽略不了它的招牌‘酒家’兩個字。這旅店最有名的當屬特色釀製的清酒,尤其是最有名的桃花釀。
到了‘薇禾’,沒有不喝清酒的,祁家大小姐約了太太到‘薇禾’去意味太過明顯了。
可,自從太太上次因爲喝酒不得已去了醫院,上司便是再也不允許她沾酒了的,今天這突然的應允有些怪異,不過應允不代表贊同,於灝想着上司讓簡赫過去應該是管着太太,不讓太太碰酒的。卻不知祁邵珩怡然在心裡生成了別的心思。
宜莊。
以濛坐在梳妝檯前編髮,今天本來以爲不會出門編髮編的便很隨意,既然要出門就不能如此了。
一邊編髮,以濛一邊納罕,她想着:既然向珊找她,爲什麼不直接打她的手機呢?
不對。
桌上那銀白色的手機是祁邵珩給的,向珊怎麼可能會知道她現在的手機號碼?
哎,嘆了一口氣,打開平日裡放着頭繩橡皮筋的抽屜,以濛翻了翻,卻赫然發現了一枚戒指。
是玉戒。
復古的雕刻,繁複的鳳紋,看似簡單,拿進了細細觀察卻又委實不簡單。
帶在手上顯得低調至極不覺華麗,但是拿在手裡看便又不一樣了。
這枚戒指是以濛見過的最有特色的戒指,可在她眼裡也僅僅是一枚戒指而已,並沒有寄託太多的情感在上面。
祁邵珩給她的時候,雖然沒說,可以濛知道其中的含義,這戒指是——婚戒。
正因爲是婚戒所以以濛更不能帶了,她這麼想着,所以在祁邵珩給了她這枚戒指以後,她便從沒有帶過,時間過了將近一月,要不是今天看到,她竟然是有些忘記了還有這樣一枚玉戒的。
想起前些天,她在花房給那一株株白玉蘭澆水,祁邵珩就站在她身側看着,當時放下了花灑。他突然過來,握着她的手,將手指一根根輕撫了過去,十指一個都沒有放過。當時,不明白祁邵珩緊蹙的眉,現在以濛突然明白了,他是看自己沒有帶戒指吧。
可是,協議婚姻如此就如此吧,婚戒怎麼能隨便帶呢?
以濛搖搖頭,終究是沒有碰那枚戒指,對她來說,她永遠不是該戴上這枚戒指的人。
下了樓到客廳,以濛最先看到的不是程姨是簡赫。
她知道一定是祁邵珩讓他來送她去‘薇禾’的,送就送吧,她只是唯獨不希望向珊知道她現在和祁邵珩的這層無法說破的關係。
好在簡赫也確實沒有跟着,只在‘薇禾’酒家停了車,便呆在車上了。
“太太去吧,我在這兒等着。”
以濛看他一眼點點頭。
‘薇禾’酒家是可以居住的旅店不錯,而且環境很好,她姐姐向珊過來住這兒也說得過去,但是再一進‘薇禾’以濛覺得氣氛不太對了。
這裡來喝酒應酬的人明顯居多。
好在向珊選的位置好,雅間在一樓的最裡間,和外有所隔閡,不受外面人的打擾。
一路尾隨着服務生找到向珊說的那間,以濛推門而入的同時,確實生生怔住了,因爲不僅僅是向珊來了蓮市,這間雅間內還坐着她將近有一年沒有見過的向玲。
“怎麼站着不說話了?”一身稍顯性感的黑色連衣裙,及肩的發紮成幹練的馬尾,向玲起身拉了以濛進來,開玩笑說,“只不過變得出挑好看了一些,以濛認不出來了?”
“怎麼會?”以濛微笑。
“向玲什麼時候從澳洲回來的?”她問。
因爲她們三個年齡相仿,不在老宅的私底下總是喜歡直接叫名字,也不顯得拘束和生分。
向玲撇嘴,“前天晚上回來,今天上午就被祁向珊女士拉過來到了蓮市,累得很。”
見以濛微笑,向玲又故意說,“對了,以濛,祁向珊可不是爲了單純的爲了你纔來的.......”
“別聽她亂說。”打斷她,向珊端着酒杯靠過來,以濛這才發現她一個人已經喝了不少了,“向玲別挑撥我和以濛的關係,我可就是來看以濛的,和別人什麼關係都沒有。
向玲應聲,“是是,來參加顧天佑的訂婚宴是主要,來看以濛是輔。”
“錯。”向珊說,“看以濛纔是最主要的。”
越看向珊以濛越覺得她的情緒不太對,“怎麼回事?”
“向珊心心念的顧天佑確定了怡然訂婚了,以濛不知道麼?最近兩天新聞吵得沸沸揚揚的。”
在宜莊,以濛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與世隔絕了一樣,她本不愛關注新聞,可以前還是會知道一些,現在卻真是一點都不知道了。
昨天,祁邵珩晚上有應酬,上午說是參加一個訂婚宴卻不曾想竟然是顧家顧天佑的。
對於以濛來說,顧家的大少顧天佑她一點都不熟悉,幾乎所有關於他的一切以濛都是聽向珊嘴裡說出來的。
向珊年長以濛2歲,並不算太大的隔閡,不像向玲每天都過着學霸的生活,也不像以濛每天清閒,向珊恣意自在,喜歡遊山玩水,樂的逍遙。
顧天佑是那種很帥氣的男孩子,帶點痞痞的感覺,壞壞的,以濛見顧天佑是在學校的門口。
她看着向珊,和她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一路小跑過去就上了顧天佑的機車。
帥氣的男孩子,載着她而後消失在夕陽西下里。
那是以濛第一次見顧天佑,寧之諾幫她拿着書包,問她,“濛,看什麼?”
她搖搖頭,說,“沒什麼。”
被以濛撞見,向珊不得不說。
至於她和顧天佑的感情,以濛也只是在一個盛夏的時候和她一起躺在香樟樹下的草坪上聽向珊告訴她的。
向珊說從上了中學就和那個男人混在一起,顧天佑把她當‘兄弟’,她本也是這麼想的,可隨着時間的流逝,女孩子到底比男孩子最先成熟,向珊告訴以濛,她喜歡顧天佑。
至於表白?
天不怕地不怕的向珊說,她不敢。
這就是最朋友和做情侶的區別,如果一旦戳破情侶成不了朋友也便做不成了。
都說年少的女孩子一旦動心,這動心就會維持很長時間,長久不曾消散。
向珊對顧天佑就是這樣,雖然每日稱兄道弟的,可是這個男人靠近她她會不由自主的臉紅。
又一次醉酒,顧天佑喝多了吻了向珊,向珊的一顆心從此徹底像是有所歸屬一般,和這個男人聯繫在一起。
年青的時光,男孩子遲鈍,女孩子卻也羞澀的不善於表達。
直到,顧天佑開始有了第一個女朋友,和向珊完全不同的類型。
長長的頭髮,明眸皓齒,說話輕聲慢語,皮膚白希柔嫩,很是可人。
於是,在祁家老宅有一段時間以濛不明白自己每日梳頭,編髮的時候向珊總是看她的眼神裡透着一股幽怨。
“以濛,男人是不是都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
以濛:“........”
“要是真這樣我可就徹底完了,我永遠變不成我妹妹這可人的模樣。”向珊放在以濛肩膀上的手不斷下滑,最終扣在她的纖腰上,驚歎,“看這腰細的,柳腰婀娜,多勾人吶。三妹就是生的最招人疼,看這身材,這臉蛋兒,男人最是喜歡。”
以濛:“........”
18歲的以濛,20歲的祁向珊,向珊給以濛閒談這個問題,但是以濛明顯不知道向珊是出於什麼緣故說的這些話。
且,在以濛的概念裡,對於異性她接觸不多,而且也沒有想過要怎樣去和異性相處,有寧之諾在她身邊,她很安心,更不懂向珊暗戀一個人的苦楚。
後來,顧天佑的身邊開始出現不同的女孩子,向珊總是傷心着傷心着就習慣了,每次失戀了都是她陪着他,她以爲自己和他能一直就這麼如此。
但是,顧天佑有了未婚妻,要結婚了,甚至發了宴會請帖給她,要她一定要來。
知道該有這一天的,向珊卻還是沒出息的難過了。
昨天,她想着來蓮市參加顧天佑的訂婚宴的,但是還是沒有去,糾結很久後和向玲終究一起來了,來了便來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她是真的再沒有一絲機會了。
現在的雅間內,向珊在喝酒,向玲在陪她。
本來,向玲回國的該是高興的,可是卻又莫名因爲向珊的惆悵使之她們這一晚上看似愉悅卻真的愉悅不起來。
祁家祁向珊是個怎樣的人?
隨性灑脫,雖然是個女孩子卻有着男孩子的瀟灑與狂妄,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爲了一個男人頹靡至此。
果然,感情最是傷人。
情,這個字最是碰觸不得分毫的。
自從那次,以濛回老宅看到向珊脖頸上的吻痕,她就知道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了一種難以遏制的地步,不過向珊不跟她說,她也沒有問。
這次,看她如此,以濛向來不會勸人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姐妹三個人雖然沒有親暱到河中程度,可總歸是一起長大的人,情緒彼此相互牽引,這頓飯吃得不愉快的很。
‘薇禾酒家’清酒最出名,桃花釀和桂花釀最爲受顧客喜歡,雖然這裡不是酒吧可過來的客人大部分卻真的是爲了喝酒纔來的。
向珊在喝酒,她臉上沒有淚,只一個勁兒的笑,可作爲了解她的向玲和以濛,知道她心裡現在是最不好受的。
向玲也在喝酒,當年向玲去了澳洲,以濛不清楚她現如今的感情生活,可向玲和以濛之間曾經的曾經有過微妙的隔閡,對這隔閡相當的微妙。
她們彼此不明說,不挑破就會維持着相對平靜的姐妹狀態,但是一旦有人想着出手挑起,這事情便也變得複雜了。
以濛寡言,所以她最不可能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向玲是個聰明人,最懂得巧言令色,所以不該說的讓人不愉悅的話,她也萬萬是不會說的;
照着往常向珊雖然年長,性格隨性也絕對不會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但是今天不一樣,她心情不愉快而且喝了酒,性情上的隨心所欲讓她說話開始不避諱起來。
一邊喝酒,向珊說,“喜歡一個男人,爲他掏心掏肺有什麼用,到頭來不過落得如此下場。以濛,向玲你們看這所有男人怎麼都這一個樣,顧天佑是如此,寧之諾也是如此。就像你們倆都喜歡寧之諾,可最後他卻娶了安琳,所以不要輕易掛念一個男人。”
向珊說完後她繼續倒酒,向玲乾笑了兩聲,以濛怡然坐着巋然不動。
她最不願的就是提這樣的事情,如今被人提及她不知道自己心裡突然引出的晦暗情緒是爲什麼。
向珊這話說得本是對的,她站在長姐的位置上,不過是想和自己的妹妹情感生活提個醒。可她似醉非醉的一句話,舉錯了例子,挑起了向玲和以濛曾經隔閡的所在。
寧之諾!
曾經的年少時光裡,向珊,向玲,以濛,寧之諾算是一起長大的人,雖然以濛和寧之諾兩人要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多得多,但是,畢竟以濛是住在老宅的,寧之諾常來祁家,和向珊,向玲也不生分。
一來二去,少女正值豆蔻年華,又是對於寧之諾這樣一個俊朗的少年,向玲很難不動心。
以濛又是一個太過聰明的人,她看得出向玲的心思,但是也不說破。
向玲雖然喜歡,但是又覺得寧之諾和以濛太好,自己不是該介入的人。
於是這樣的一種平靜常態就一直保持着,直到在兩年前,寧之諾第一次和以濛說分開。兩人也是第一次鬧情緒。
都說情侶間有隔閡了會吵架,但是以濛和寧之諾之間不會存在這種現象,吵架也得吵得起來,以濛有氣只怒不會多言語,所以他們之間有了矛盾不會爭執,不爭執,於是有了冷戰。
寧之諾說的分手,以濛沒有聽進去,只當他是爲什麼事情有情緒纔出言不諱。
但是,她太天真了,寧之諾很快就證明了他是真的要和她分開。
安琳和寧之諾的婚事,訂婚都是後話,最起先的開始,是寧之諾和以濛說出分手後,身邊像是等待已久的,很多女孩子爭先恐後的出現在他身邊,以濛只當他是想氣自己,也不和他計較。
兩人每天還是一起上學放學,中餐午餐都是寧之諾在食堂點好了餐等她。
扭曲,太扭曲了。
冷戰的人,還能在日常生活中如此相伴,怕是隻有寧之諾和蘇以濛可以這樣。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照顧她,宿舍的熱水是他每日給她打得,還有胃口不好時的健胃消食片,寧之諾依舊如此待她,彷彿和以前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變故。
可,最重要的一點變了,寧之諾和以濛不在親近,他身邊會有別的女人出現。
寧之諾不說,以濛不問,他們的虛假和平在一點一點的破碎。
直到,一次回祁家老宅,寧之諾送以濛回去。
以濛到了門口,寧之諾一直看着她上樓才離開,回到自己臥室,以濛突然發現自己的揹包裡有他的外套,忘了拿給他。
以濛下樓,而後穿過祁家宅院的庭院給寧之諾送外套,卻讓她看到了一件終生難忘的一幕。
老宅外的梧桐樹下,向玲踮起腳尖吻了寧之諾,而且他沒有躲開。
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她最喜歡的人。
他們怎麼可以......?
就此,向玲和以濛的之間那種微妙的隔閡生成。
以濛當時沒覺得怒意多重,她只是覺得被背叛,那種深深的被背叛的感覺讓她無法壓抑的無法呼吸,像是失了力氣,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臥室的。
手裡拿着的寧之諾的衣服,直接丟進了荷塘裡。
那天,她走在窗前一整天沒說話,她知道他身邊有很多女孩子,但是這個人不論如何都不能是她的姐姐向玲。
沒有痛感,也許是痛到了麻木,從看到那一幕的第二天,以濛直接到學校辦了離學手續,她去了法國。
而且一去就是整整兩年沒有再回來,再回來,她面對的是寧之諾和安琳的婚事,而向玲也因爲學醫的緣故去了澳洲。
對她來說,這場背叛來得太快,去的也快,寧之諾最後的徹底和她分開,讓她以前對向玲生出的間隙顯得愈發的可笑。
兩年的時光有很多東西是可以忘得,但有很多東西忘不了,以濛心裡怡然不會對向玲和寧之諾曾經做出的那一幕產生什麼厭棄,可是她忘不了,心裡有道傷疤被向珊一句醉酒話挑開,以濛像是突然傷口重新被撕裂了。
祁向玲就比她事故的很多,她佯裝着她和以濛之間從未發生過什麼,還是熱絡親暱的和她交談。
可到底是這三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對,這頓晚餐一起吃也不覺得是爲了聯絡姐妹情誼的,倒是生生勾出那麼多往日的不愉快。
向珊更是像是發泄,喝醉酒是一定的,大哭就算了還鬧騰了起來。最終折騰累了,向玲和以濛一起將她送進了酒店的房間。
向玲說,“以濛你回去吧,我在這兒守着她就好。”
以濛無奈,只說,“再等一會兒吧,怕她一會兒鬧騰,你一個人看不住她。”
最終,向玲和以濛坐在一起,兩人相顧無言,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好。
“在國外,還好麼?”以濛問。
向玲迴應笑道,“挺好的,學成了回國最近要在小姑夫霍啓維的醫院就職。”
“嗯。”點點頭,以濛本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她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剛纔從餐廳打包回來的清酒還有,向玲喝了一口,終於把自己想問的終於問出了口,“爲什麼不是你?”
以濛一驚,垂眸,想了想,她知道向玲在問什麼。
問她和寧之諾。
現在,她厭倦了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想回答。
見她不說話,向玲繼續邊喝邊說,“如果,如果寧之諾是和你結婚的,我也就徹徹底底的死心了,到底爲什麼會是安琳呢,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以濛,我是心高氣傲,但是如果在感情追求寧之諾的問題上輸給了你,我自認爲沒什麼可惜的,但是,我卻輸給了安琳,不該如此的。以濛,你不能就讓他們這麼好過,你該去國外找寧之諾的,我不信他不予理會你。以前的時候,你們多好啊,沒有人可以介入的,爲什麼讓安琳介入,爲什麼?”
以濛擡眸看她一眼,冷然說一句,“向玲你醉了。”
“我沒醉。”向玲嘆氣,“在澳洲學醫,當我聽說寧之諾和安琳結婚,以濛你知不知道我自己難過,但是更多的是爲你不甘心。你怎麼可以任由他們........哎,不說了。”
見以濛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向玲是個識時務的人,她也住了口,將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時間不早了,以濛早點回去吧,向珊我照顧。”
“好。”
看着以濛越走越遠的背影,向玲有喝了酒有幾分醉意,可大腦清醒着也有幾分詫異。
即便來了蓮市,可向玲向珊和祁邵珩都不太親厚,大都是因爲祁邵珩不常在祁家的原因。
且,祁邵珩這個男人非常的不容易相處,向玲自小時候就明白。
但是,除了以濛,她竟然能和祁邵珩相處好,倒是讓祁家所有人都意外了。
以濛出了‘薇禾’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霓虹閃爍,一片夜霧的朦朧中,她找到了停車位裡一直在等着她的簡赫。
“太太,回來了?”以濛上了車,簡赫這麼問她。
“嗯。”
以濛點點頭。
今天她記得自己胃不好,不敢多喝酒,但是向珊向玲都在她也不能不喝,只少喝了一點。
現在坐在車裡,她卻覺地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該碰酒的,這下已經有些熏熏然了。
十月末的天夜晚,不該覺得熱反倒應該覺得冷,可喝了酒以濛就是覺得自己熱了。
打開了車窗,還不滿意,高領的襯衣讓她覺得發悶。想把領口的扣子都解了,但又覺得太不得體,所以只能忍着,就這麼忍了一路,本就心情不好,現在心情更不好了。
邁巴.赫駛進宜莊,下了車,以濛一下車覺得膝蓋有些發軟,踉蹌的瞬間來不及反應就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是祁邵珩!
他不是說今晚有應酬的,怎麼回來了?
以濛擡眸看着他,越發覺得這個男人說的話那一句都是不能相信的。
再加上今晚向玲說的話她不願聽,又無緣無故的出去喝了迫不得已的酒,以濛正難受,祁邵珩現在來抱她,她內心是抵抗的,她不願意。
照實平常,她知道自己掙扎沒有用,便想想就算了,也不會真的在他懷裡掙扎,但是今晚,各種壞情緒都在,還沾了酒,她更是對他不客氣。
“放我下來!”以濛沒由來的拒絕他。
祁邵珩倒也順應她,放她下來,牽着她的手向前走,走了幾步,以濛覺得雙腿痠軟的很,幾乎全身的重量都依附着祁邵珩。
“喝酒了?”拉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給她脫了外套,祁邵珩問了這麼一句。
“小酌。”以濛知道他不願意她喝酒,於是就簡單說辭。
“嗯。”祁邵珩竟然沒有和她計較,以濛微微錯愕。
“向珊和向玲都還好?”算是寒暄,畢竟讓祁邵珩主動關心的人不多,今晚以濛和向珊向玲在一起,他多少要問問。
“你怎麼知道向珊回國了?”
這句話一問出口,以濛就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心知肚明的事情,她每天的動向,出行祁邵珩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人天天跟着她自己向珊回來,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今晚,喝了藥,早早睡,嗯。”
以濛看了看客廳的石英鐘才20:36,她不想這麼早睡覺,雖然剛纔在路上因爲小酌了幾杯難受的厲害,可回到宜莊坐沙發上一切都緩過來了。
她作息生物鐘每天都是按着來的,既然回了宜莊,她就洗了一把臉到露臺上坐着看書去了。
祁邵珩也不擾她,進了廚房,他正巧看到程姨,端了水杯,說,“先生,太太該吃藥了。”
祁邵珩接過程姨手裡的水和藥片,正準備上樓,卻聽程姨說道,“先生,給太太煮了醒酒湯,一併端過去吧,不然酒勁上來她也不舒服。”
祁邵珩點頭示意,等程姨出去以後,他看着那晚醒酒湯好半天,最終直接將它倒進了垃圾桶。
醒什麼酒?越不清醒越好。
端着每日以濛要服用的藥祁邵珩到了露臺上,見以濛照往常一樣在看散文書,可她今天剛剛換的睡衣,和以前的都不一樣。
祁邵珩先前因爲不知道以濛的喜好,給小姑娘準備的睡衣很多,各式各樣的,但是以濛穿睡衣一直挑的是最簡單,且都是挑着覆蓋着不露的睡衣來穿的,能少露就儘量少露,在祁邵珩面前她連腿都是不露的,全都是長裙睡衣。
可今天,也不知怎麼的,以濛換了件短袖短褲的搭配睡衣。不暴露,但卻比往日裡外露了太多。
喝了酒微微暈紅的臉頰,修長白希的脖頸,纖美柔嫩的手臂,筆直雪白的腿,什麼都不做,以濛只安然坐在竹藤椅上看書都成了一種惹人眼的風韻。
祁邵珩端了水杯走過來,遠遠看着她,眼眸沉鬱。
他妻子有多嫵媚,他自然比誰都更清楚。
有時候女人沒有必要刻意的以裸露來吸引人,對於男人來說,看不到才更能激發他們的遐想空間。
女人刻意的*並不讓人喜歡,反而反感。
往往對於男人來說,女人無意識的動作纔是最爲惹人眼的,尤其是現在的蘇以濛對祁邵珩來說。
解了編髮的橡皮筋,在晚風習習中,以濛一邊鬆了長髮,一邊翻看着書。
烏黑的長髮在一瞬間散開,青絲三千傾瀉而下,帶着海藻般的捲曲和女孩子雪白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黑與白強烈對比,讓祁邵珩注視了很久。髮絲微揚,拂過她的臉頰,拂過她豐盈潤澤的粉脣,最終落在她玲瓏豐盈的前胸上。
這樣的畫面,動人,魅惑天成。
太能*人了。
小妖精。
喟嘆一聲,祁邵珩倒是笑了,可這笑意不達眼底。
他慢慢走近以濛,以濛看的再認真也察覺了身邊是有腳步聲的。
注意到祁邵珩一直看着自己,以濛想到了今天她剛剛換上的睡衣,問了一句,“是不是很不好看。”
“怎麼會?”祁邵珩笑,“阿濛穿什麼都好。”
以濛不說話了。
今晚她會換這件比往常要漏一點的睡衣是因爲,她的睡裙洗了竟然現在還沒有幹,往常不是這樣的,今天太過反常。
從衣櫃裡找睡衣,這一套是相對保守的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總覺得燥熱的厲害。穿一穿短的,會讓她覺得清涼,也覺得舒服一些。
“阿濛,吃藥。”
見祁邵珩過來,以濛只覺得無奈,她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吃藥的,不用他天天如此提醒,而且這麼早就吃藥做什麼,她也不急的休息睡覺,等一下也不遲。
不過祁邵珩拿了過來,她放下書也就順應他,慢慢將包裹着糖衣的藥丸吃了下去。
以濛不喜歡甜,但是因爲這味藥材里加了‘甘草’所以吃起來異常的甜,她擰着眉吃完了藥,要去找苦丁茶來喝,可是卻被祁邵珩阻止了。
“給。”在她身邊張開手,祁邵珩的掌心裡是她比較鍾愛的黑巧克力。
苦,純至的苦,沒有一絲甜味,剛好可以中和剛剛她吃的那種甜藥。
“以後晚上不要喝茶。”
她睡眠不好,不能一直喝苦茶,尤其是晚上。
以濛應聲,後將巧克力慢慢吃了,見她像是很喜歡,祁邵珩笑着說,“慢慢吃,還有很多。”
收了水杯,留以濛一人在露臺上看書,祁邵珩去了書房,他在抽菸。
眼眸深邃,帶着深深的蟄伏,讓人更加琢磨不透他今晚在想這些什麼。
程姨,看女孩兒在露臺上看書,惦記着嚮往常一樣想要送一杯清水過去。
先生不讓太太晚上喝茶水,說是不利於睡眠,而太太除了茶水對果汁飲品都不是特別熱衷,所以程姨每次都送純淨水過去。
程姨準備上露臺送水過去,卻見剛剛從書房出來的祁邵珩隔着太太不遠的距離也在看一本財經雜誌,但是看雜誌不是主要目的,程姨注意到先生是在看着太太的。
在一靠近,又見太太一邊看書一邊在吃巧克力,且往日裡素淨的臉有些不自然的暈紅。
程姨疑惑,往日裡先生總說,太太愛吃黑巧克力不好,讓她不許多吃,更不讓家裡的人給。
所以,除了祁邵珩,宜莊也沒有純黑的巧克力,要給,也是先生給太太的。
平日裡不讓,現在卻在這兒看着縱着她吃,先生到底在想什麼?程姨不明白。
祁邵珩坐在沙發上,點了支菸,看着不遠處的以濛,近在咫尺的以濛。
他確實是在看她吃巧克力,也是在縱容她吃。
只因爲這純黑的酒心巧克力和普通的巧克力一點都不相同,國內的人不愛甜品,更不喜愛純黑的巧克力。這次給以濛的巧克力,是國外人們常常用來給戒酒人士吃的。
戒菸去煙癮,不容易,戒掉酒癮也不容易。
所以都是按部就班慢慢的來,即使如此這種特殊的戒酒專用巧克力所含酒精成分頗多,並非普通酒心巧克力。
也可以說,這種巧克力吃多了會醉,絕對會醉,但又不至於是喝酒對胃有刺激。
以濛小酌了,並沒有醉,她清醒的很,祁邵珩雖然故意允了她和向珊去‘薇禾’胡鬧飲酒,但也不願意她真的喝醉,喝的腸胃難受還不是他心疼。
酒不能喝,那就吃這種他有意爲她準備的巧克力吧。
今晚,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露臺上,程姨送了一杯水過去,以濛說了謝謝後要接,可眼神突然恍惚的沒有接住,‘啪’的一聲碎了。按了按額頭,她只覺得現在渾身燥熱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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