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辰的懂事,已經超乎了顧疏遠的想象,他這輩子最愧疚的人,除了莫存希,就是莫夕辰了。
那一天晚上,顧疏遠抱着自己的兒子坐在書房,父子倆看着窗外瓢潑的大雨,氣氛壓抑又寧靜。
爲了這紛紛擾擾,爲了那無法改變的天災人禍,爲了已經死去的人,也爲了這燈紅酒綠世界的人心險惡。
摸着自己兒子的小腦袋,顧疏遠突然開口低沉的說着:
“辰辰,對不起…”
爸爸對不起你,對不是媽媽,對不起你們兩個,讓你們兩個人這樣爲着爸爸曾經愚蠢的行爲買單,從今以後,爸爸一定會好好護着你的,護着你和媽媽。
莫夕辰轉過頭,歪着自己的小腦袋,萌萌的看着顧疏遠,胖乎乎的手,緊緊的拽着顧疏遠的手指頭不放,已經昭示了他自己想說的話。
“今天就暫時原諒你一會兒好了,顧大,你一定要媽媽找回來,辰辰想和媽媽在一起…”
稚嫩的聲音說着那懂事又安慰人的話,顧疏遠胸口窒息的難受,反手,緊緊的握着了自己兒子的小手,低低的迴應着自己的兒子,
“好…”
直到後來莫夕辰長大,看到那個已經佝僂了背影的男人,總是跟在自己媽媽的身後,才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有一種感情,謀了多少時光,拔了自己身上多少利刃,才換來的,而那個男人,在做錯了很多事情之後。
餘生的大半輩子時間都在彌補的路途上。
目光所及的地方,也終只成爲看他母親一個人的眼神和柔情。
第二天,顧家老爺子的葬禮在顧家老宅舉行,所有的人,都一席黑衣着身前往這個一生功勳的男人的葬禮。
顧凡凡眼睛通紅的站在顧夫人的身邊,感謝着每一個前來弔唁的人,顧瑞文也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回了顧家,而顧老太太和顧夫人也終於在時隔多年以後,看到了自己離去多年的小兒子,淚如雨下。
整個顧家都處在一種壓抑的氣氛中。
顧疏遠爲莫夕辰穿上一件黑色的小呢子大衣,將白色的小花別到莫夕辰的胸前,摸着莫夕辰那一頭小卷發,故作輕鬆的看着莫夕辰,用着聽起來已經很輕鬆,很輕鬆的話語說道:
“你這頭髮誰你弄的?回來該剪了…”
莫夕辰伸出自己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一張小臉皺的不行,
“舅舅弄的,他說是最時尚的髮型…”
顧疏遠嘴角不免抽搐,怎麼也沒有想到小時候那麼冷酷的一個人,怎麼長大了就成了一個二世祖?
不明白。
帶着莫夕辰去顧宅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這個顧家的長子前來,親自送走自己的父親。
而今面對顧家出這樣的事情,莫家和顧家再不和,兩家的身份在哪裡,莫老爺子還是帶着莫存奕來了顧家老爺子的葬禮上。
人羣中,所有的人排成兩邊,中間空出一條小道上,看着那父子倆手拉着手,走過來。
那精緻的小臉兒,眉眼間的形態和自己的爸爸顧疏遠像極了,那不怯場,緊緊的抓着顧疏遠的手的樣子,也讓衆人在那一刻想起來。
顧家的太子爺顧疏遠和莫家的大小姐莫存希兩個人已經結婚很多年了,兩個人的孩子都已經快五歲了。
緊緊的拉着莫夕辰的手,走到那墓碑前,顧疏遠低頭望着自己的兒子,莫夕辰也擡頭看着顧疏遠,父子倆對視一眼,顧疏遠朝着莫夕辰點了點頭。
那小小的身影上前,將手裡白色的菊花放在那墓碑前,就跪了下來,有模有樣的雙手交握,給顧老爺子磕了三個頭,那一幕,看的所有的人不禁心酸起來,看的顧疏遠喉嚨再次酸澀起來,也讓顧夫人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了聲音,一聲痛喊:
“老顧啊…”
痛哭流涕間,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小手,那手上拿着一塊手帕,顧夫人看着莫夕辰,看着自己的小孫子,堪堪接過,淚流滿面。
葬禮結束的時候,莫家老爺子坐在顧家的客廳,已經等了顧疏遠很長時間,顧老太太痛失愛子,對莫家再多的不滿此刻都已經被罵悲痛的情緒全部壓了下去。
兩家人自五年之後,第一次聚在一起,也是莫老爺子時隔多年後,第一次見到這個讓自己心愛的孫女又愛又恨的男人。
莫存奕看着莫夕辰,招了招手,又想起莫存希,
“臭小子,過來…”
輕輕放開了顧疏遠的手,莫夕辰直奔莫存奕而去,莫存奕張開手,就把莫夕辰接了一個滿懷,冷冷的撇了一眼顧家的人,站起身抱着莫夕辰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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