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跟我說清楚，什麼叫我不可理喻，我什麼時候不可理喻了，是你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校門口，是你打傷了我，是你叫林文彬去給我送什麼飯，一切都是你自己找出來的事，如今卻說成是我的不是了？”我像個潑婦一樣扯着莫偉的衣服質問着。
這樣的場面實在有礙觀瞻，好在我們已經走到僻靜的小路，周圍並沒有圍觀者。莫偉似乎很詫異我的所作所爲，皺着眉頭定定的看着我，眼光也由原來的冷漠變成了凌厲。“莫映月，你是不是被程東南灌了什麼迷魂湯了，怎麼現在跟個瘋狗一樣啊，早知道你是個這樣的人，我真不該……”
“你不該怎樣？”他欲言又止的話讓我再一次怒不可遏，我真的想瘋了一樣的撕扯着他的衣服，想將這些天受的所有的疼痛都化成怒火發泄在他身上。
他一動不動的任由着我撕扯他的衣服……
釦子被扯掉了。
衣襟被扯裂了。
他好像已經沒有知覺了，就那麼愣愣的看着我。
我扯得手臂發疼，終於放棄了，木偶一般的看着他，他也回視我神情同樣呆滯。
“莫偉，你知道嗎，我曾一度將你看作是我生存下去的勇氣，將你當成是我生命中最亮的星，可是如今這顆星隕落了。”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心灰意冷，真正意義上的心灰意冷，似乎一番爭吵就將所有的力氣都消耗光了，我用這一番話做結尾，爲的是換來莫偉的安靜，也爲的是一種心境的終結。
可莫偉卻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忍讓，他一直都不是一個能忍讓的男孩子。“我隕落了，程東南就冉冉升起了，對吧？我知道，我在你心裡早就隕落了，要不你怎麼會和他一起來欺負我呢？”
他竟然這樣想的？即便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心中還是免不了起了波瀾。可面上卻再也不願意那般猙獰了，也許我漸漸的開始長大成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吧。“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都無所謂了。走吧，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我臉上的表情大概是太嚇人了，莫偉嘴巴一閉，傻愣愣的跟在我身後。
我們就那樣一前一後的回了家。
我以爲真的會像莫偉描述的那樣，莫叔莫嬸會很盼望我的回來，卻不想立在門口的莫嬸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你這個死丫頭，一晚上幹什麼去了，你真是能耐了，居然敢不回家？！”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嬸，又看看她身後“看好戲”的莫叔，久久沒有回話。不是說莫偉都告訴他們了嗎，不是說他們都很擔心我嗎，爲什麼會是這樣？
“叔，嬸，昨天我就告訴過你們了，因爲我和別人打架誤傷了小月，所以小月才住在醫務室沒有回來的，你們……”
“斷了手又不是斷了腳，怎麼就不能回來了，我看啊，她多半是沒有我們這個家了，以爲楊虎山看上了她就
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告訴你莫映月，你想都別想，只要老孃不同意，楊虎山他連你一個頭發也撈不着！”許久不見的“莫嬸”終於又出現了，我覺得既陌生又熟悉。我不明白爲什麼短短的一天一夜而言，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爲什麼我就變成了千夫所指了。
“嬸，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楊虎山家，你也該給看到了從始至終我都是站在你們這邊的。”畢竟還是要在他們家生活下去的，關於我的這些謠言我也是要解釋清楚的，起碼我表明我的立場。
“沒有想過去他們家？楊虎山他老婆什麼都跟我說了，你還在這裡假惺惺的！”
原來是有人挑撥離間啊，楊虎山他們也真是夠陰險的。可這不正說明了莫家的人其實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是一家人嗎，要是一家人怎麼會這麼猜忌呢。
“嬸嬸，楊虎山婆娘的話你也信啊，你信了不正中了他們的計了嗎，他們就是要讓你們和月月不和。”莫偉這時候倒表現得很心好的樣子，我雖然看不過去，可也只能任由着他，現在的局勢對我很不利呢，我真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好好好睡一覺。
“莫偉，這是我們家的事，你不用多嘴，等一下你爸媽他們也過來了，就讓他們好好看看，我們養了這麼久的白眼狼的樣子吧。”莫嬸咬牙切齒的指責我，巴不得將我的“醜惡嘴臉”說得人盡皆知。莫叔則是在她身後默默的看着這一切，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可是他的沉默正說明了：這也是他默許的，只不過讓莫嬸來做這個壞人罷了。
老實說，對於這個家我從不覺得我有所虧欠，我的吃穿用度幾乎也是我自己勞動掙來的，除了勞動我還要受他們的打罵，他們很少對我有過什麼親情，也正因爲這麼淡薄，所以在別人挑撥的時候他們纔會輕易的就相信了。這一刻我真有一種跑到楊虎山家去的衝動呢。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很能說的嗎，這張嘴不是很討人喜歡嗎，在楊虎山家一口一個乾媽的叫着，怎麼現在一句話也不說了？”
一口一個乾媽？這謠言也真的是傳得有些過火了。“我沒有叫她乾媽，我也沒有去過他們家，你們爲什麼就不相信我呢？我記得我和你們保證過，我是不會去楊虎山他們家的，你們爲什麼不相信呢？”
我有氣無力的聲音顯得那樣沒有說服力，莫嬸自然懶得理會，更過分的是她直接掄起了巴掌朝我打來。“真是不要臉的臭丫頭，人家爲什麼會騙我，好多人都看到了，村裡個個都在傳！”
“嬸嬸，你能不能理智一點，要真是小月做的，她怎麼可能還回來？”就在莫嬸的巴掌要落下來的前一刻，莫偉撲了過來，再一次像一顆守護星一般劃在我面前。只不過這一刻我的心中卻是灰冷的。
莫嬸本來對我就沒有好感，加上她讀書少見識也少，村裡人一傳，謠言四起她就更相信了，這一點我完全理解，可是莫叔不一樣，莫叔上過學，也
出外做過生意打過工，他這樣有見識的人居然也會相信這樣低劣的謠言？
“莫偉，你這傻兒子，你就不要幫着他說話了，她一定是去了楊虎山家了。”我正束手無策的時候大伯母出現了，她將莫偉拉開，已表明自己的立場。
“你衣服怎麼回事，怎麼破了？”眼睛瞥見莫偉破皺的衣服大伯母不禁叫到。
莫偉畢竟還是個少年人，眼神不自覺的就朝我瞟了一下。大伯母何其精明，一下子就知道了我是這個真兇，不得了了，當即巴掌就掄了過來。“好啊，你這個死丫頭，欺負了我大兒子還不夠，如今還要來打我小兒子，你看看他身上這副樣子，他對你那麼好，你也忍心嗎？”
大伯母對我確實還不算壞，雖然嘴巴上總是不饒人。我這麼想着就沒能躲開大伯母的巴掌，牙牀嚓的一聲響，我半邊臉都麻木了，一張嘴一顆鮮血淋漓的牙齒從嘴裡落了出來，我想開口卻發現發不出聲音來。
“媽，你這是幹嘛，這不是她弄的，是我自己弄的，你幹嘛打她？！”莫偉使勁掙開大伯母的手，擋在我面前，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我道，“疼嗎，你怎麼不躲啊？”
躲？我要躲到哪裡去呢，我不願意去楊虎山家就只能在這裡挨莫嬸和大伯母的打。只希望她們能快點消氣，那樣我也好早點脫離苦海。
我不願意說話，莫偉便定定的看着我，伸手試圖幫我擦去嘴角的血，可他的手還沒有來得及伸到我面前他人就被大伯母拉了回去，大伯母似乎很生氣，衝着他吼道，“莫偉，你這個大傻子，你知不知道，這臭丫頭那天欺負你的傻哥哥，你看，這臉上給打得！”
我這才注意到大伯母身後站着的莫遠，他右臉上的確有一道淤青，可我卻不知道那是怎麼來的，前些天我碰見他了，他追着我打來着，我拼命跑甩開了他，大概是後來他自己摔倒了吧。可這樣也怪我嗎？
莫偉也看到了莫遠臉上的傷痕，他一愣回過頭詫異的看着我，我似乎不止一次的和他說過我不喜歡莫遠，那時候我們的關係還沒有現在這麼僵，但每次我說到這件事他就會兇我，還說要我對他哥哥好一點。他應該是相信他媽媽的話了吧，從他的眼神我看出來了。
他們現在應該不會有一個人幫我說話了吧，歸根結底不是謠言惹的禍，而是他們對我太不信任了。
既然沒有人信我，那我還不如順着他們的猜想真的做出點什麼來呢，那至少那樣他們還有所忌憚。可在這樣做之前我也必須將自己的立場表明了，在說服他們之後再那樣做，那樣對他們的衝擊應該是很大的吧。
這麼一想我便平靜了下來，等到臉頰上的痛減輕了一些了，我才緩緩地，儘量一字一句的清晰的說道，“我很認真的告訴你們，你們說得這些我真的不知情，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到楊虎山家裡去，更沒有叫過他婆娘乾媽，這些話大概是他們的謠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