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周建華想拉着生田建治與自己合作,不過是臨時起意而已。
周建華一開始只是從生田建治的名片上了解到他是“仙奈川”大學理學部數理物理學科的副教授,並沒有馬上就有啥想法。周建華知道“仙奈川”大學雖然是私立大學,卻是日本爲數不多的綜合大學之一,而且這個時候會組團來中國與“曲江大學”訪問交流,在學術上氛圍上應該還是蠻活躍的。
可是當週建華髮覺生田建治對“閃存”那麼感興趣,甚至脫口而出地自曝說是專門研究集成電路技術的人的時候,才忽然想到或許也可以利用一下日本的資源來做點事。所以周建華當時就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把那家正研究“閃存”的公司說出來,而是想等自己考慮成熟一點再找個單獨的機會與生田建治進一步溝通一下。畢竟當時身邊都是日本人,當着那麼多日本學者暴露日本企業的商業秘密實在不妥。
之後周建華就考慮了與生田建治合作的可行性。
周建華分析,如果要藉助日本的資源來做技術研發的話,就只能在日本做這個事了,畢竟與技術研發緊密相關的技術人才、材料、設備及上下游行業配套資源等沒法弄到中國來,何況日本作爲美國的“兒國家”,一直都是嚴格遵守對中國實行技術禁售政策的,那些高端材料、設備啥的,也不可能被允許拿到中國來。這樣一來,在日本搞產品研發。想把研發成果。特別是高技術成果拿回中國的話。恐怕是會有諸多限制。?但是,不管技術是否拿得回中國,那至少算是自己的技術,靠它來賺些錢是沒有問題的,而且,真要想變着法子地把那些技術拿回中國來,未必就不可能,事在人爲。
周建華作爲過來人。當然瞭解幾十年來電子科技和重大歷史事件的發展進程,但是很多後世的技術,即使知道它的技術實現路徑,在當前也是無法做出來的,因爲這受到了當前工藝技術水平的限制,而工藝水平很大程度上是由工藝設備所決定的,而工藝設備的研發和生產又由取決於其它科技領域的技術水平,因此,想脫離當前社會的總體科技水平而在某一具體的技術領域上獨自超前發展,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同樣的道理。在後世出現的許多高科技,或是高科技產品。並不適合現在就去研發,因爲當前社會環境的現狀會制約對後世技術和產品的應用,好比說,你知道怎麼去設計製作一款後世的智能手機,但你絕不會現在就去生產它,因爲你根本無網可上,那麼爲了應用這款手機,你就得去發展網絡系統,發展各種相關的網絡支持技術和應用,這可不是一個人或一個企業就能辦得成的,而是需要仰仗整個社會全方位的發展。?所以,周建華並不急於去研發自己所瞭解的全部技術,也不會急着去研發那些在當前看來過於超前的技術或產品。他覺得,最好的狀態就是進行“適度超前”的研發,既不脫離當前的現實需求和應用水平,又能持續領先。如此,周建華可以逐步地把後世出現的那些技術和產品依據現實的需要而從容不迫地一一研發出來。
因此,周建華並不擔心會有生田建治所說的那種“項目信息的時效性”的問題,周建華完全可以可以根據某項技術或產品的難易程度,從容地安排那些技術的研發和產品的研製。來日方長,何必急呢,對於那些後世的技術和產品,自己只需要像割韭菜那樣一茬一茬地適時收割就可以了。
至於對生田建治提到的“特殊渠道”,也不過就是自己的一個幌子罷了,相信急於想獲得學術榮譽和財富的生田建治不會把自己這個“特殊渠道”的事宣揚出去,畢竟這個年代的日本國民們都不是很樂忠於政治,大都在一心一意地搞經濟,況且他也只是一個私立大學的副教授而已,更何況這個事還與他個人的利益息息相關。
當然了,“特殊渠道”之說也只能對生田建治這類國外一心搞學術的人說一說,在國內或者是對於那些富有冷戰思維的外國人都是不能亂說的,否則還真的會一不小心就捅了馬蜂窩。即使是對生田建治這麼說,那也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日後要是因此惹來啥麻煩的話,也是個查無實據的事,到時候頂多來個一推六二五,沒啥大不了的。
周建華清楚地記得美國總統是在83年3月23日的一次演說中首次提到“星球大戰計劃”的,之所以能記得這麼清楚,除了因爲這是一箇中國軍隊高層次科技人員必然會關注的重大軍事和經濟戰略計劃外,還因爲美國通過這個計劃成功地引發了美蘇軍備競賽、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拖垮蘇聯經濟並導致蘇聯最終分裂瓦解的作用,另外,這個著名的演說所發生的日期,其年、月、日的個位數都是3,所以周建華把這個時間記得非常清楚。
今天是3月7號,離生田建治聽到這個消息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等到那時候,自己早已回到江南省了,他應該能很方便地聯繫到自己。
“建華,你不論在哪裡都這麼引人矚目。”在去飯店的中巴車上,王曉珍柔柔地望着周建華小聲地感嘆道:“真不知道你腦子裡怎麼會裝了這麼多知識……”
周建華扭頭望了眼身側的王曉珍,微微地笑了笑回道:
“誰讓我這個人比較熱心腸呢?!一有機會就把我從那些雜書上看到的東西都用上了,你要是沒事多看點書的話也會像我這樣的——你也是個熱心腸,對人挺好的!”
聽周建華誇自己,王曉珍喜滋滋地抿嘴而笑。臉也微微地熱了起來。她怕周建華看到自己開心得意的樣子會被他小看了自己。便趕緊扭轉嬌軀側臉朝車窗外望去。
車窗外不斷向後漂移的湖光山色、粉牆黛瓦的傳統房舍、古樸的街道和路上那些神態各異的居民和遊客讓王曉珍有一種飄忽的夢幻感覺,這景象好似一幅《清明上河圖》的現代版,真實而又飄忽不定。
王曉珍的嬌羞神情並沒能逃過周建華的眼睛,他側身望了望王曉的背影,那活潑可愛的馬尾辮、粉嫩如脂的臉頰和脖頸、白皙精巧的小手、豐潤的身姿,無一處不散發着青春少女的誘人氣息,真是春意盎然啊!
周建華當然知道,一個男人。哪怕是個小年輕,只要在同齡人裡顯得突出點,哪怕那突出之處並不完全是優點,也會很容易引起那些情犢初開的女孩子的關注,何況現在的自己在旁人的眼裡早已是個逆天的人物了。
周建華早已隱約感覺到了王曉珍對自己的好感和親暱,其實從認識她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自己也沒有做什麼,除了業務上的關係外,自己無非就是陪她吃了個飯、看了場電影,然後現在一起出來也纔剛剛一天的時間。
但是在這個保守的年代。男女孩之間真正的接觸和交流機會不多,彼此如果表現得稍微親暱一點的話。那關係可就很不一樣了。
現在王曉珍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她是不是有了啥想法?周建華不禁有些糾結,又想起了蔡雪英。
上次和蔡雪英見面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了,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周建華怎麼都覺得那次見面恍然是很久遠的事了,這或許是和自己的心態有關吧。在那次和蔡雪英見面之前,自己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要和她了斷的想法,要麼在一起,要麼以後不再多接觸。在那次見面時,自己已經明確地邀請蔡雪英來幫自己打理“機電設備服務部”的人事和財務工作,但是直到自己這次離開江南省,她都沒有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覆。
也不知道蔡雪英還要考慮多久、她到底會不會接受自己的邀請呢?蔡雪英顯然是對自己很有情意的,但生活卻是很現實的事,不是光有情意就可以的,這世上有情意的人多了,卻不是誰都能善始善終。
送“仙奈川”大學代表團的車隊停在了一幢飛檐斗拱古色古香的兩層磚木結構的飯店外,周建華協助省、市外事辦、“曲江大學”的陪同人員一同招呼着引領着日本代表團的友人下車進了飯店。
飯店裡也早已準備停當,衆人分賓主入席後,很快就上了酒菜,主賓領導簡短髮言致辭後便開了席,之後“曲江大學”和省、市外事辦部門的領導們又是輪桌敬酒以盡地主之誼,好不熱鬧。周建華也自然又是一陣忙乎,一個多小時後,歡送午宴終於結束,車隊又把日本客人送回旅社取行李,準備隨後就送他們去機場。
原來“仙奈川”大學代表團與周建華住的是同一家旅社,只是周建華和王曉珍早上出來的比較早,而後他倆在省博物館參觀的時候,這些日本客人才先一步到了“兌湖印社”參觀。
要去機場送日本客人的主要是省、市外事辦和“曲江大學”的領導,隨同去機場的普通工作人員不多,車隊之中的一部中巴車就留下來,用於送外事辦那些不用去機場的工作人員回單位,周建華也不用隨同去機場,他和王曉珍也被安排乘坐這輛中巴車返回“兌湖景區”。
在旅社等候日本客人收拾行李準備上車的時候,收拾好了行李正從旅社中走出來的生田建治,手裡拿着一個黃紙包裹、彩繩系扎的小紙盒來到周建華和王曉珍的面前,向他倆躬身說道:
“周君!今天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非常感謝你們給我的膠捲,以及您告訴我的項目信息,謝謝了!我就要走了,這是我們從日本帶來的小禮物,請您收下!我希望我們不久之後還能再次見面,謝謝關照!”
“啊!謝謝您的禮物,非常感謝!”周建華躬身謝道,伸手把禮物接了過來。又說道:
“生田先生。非常抱歉。我今天沒能來得及準備禮物,請多包涵!”
周建華知道日本人素有互贈小禮物的習慣,而且日本人和歐美人不一樣,比較含蓄,一般都不用當面打開禮物誇讚所送禮物的精美啥的,這一點倒是和中國人類似。
“哈哈!周君,您今天已經給了我一份非常貴重的禮物了,我相信您的禮物能給我帶來好運的!謝謝!再見了!”生田建治再次躬身回道。
“歡迎您下次再來中國。再見!”周建華躬身回道。
送走了日本客人,周建華和王曉珍便搭乘外事辦的中巴車回到了“兌湖景區”,這次他們直接就去了景區西側山林之中的“靈雲寺”。
“靈雲寺”是中國佛教著名寺院,也是江南著名古剎之一,有一千七百年的歷史。寺內廟宇集精巧的建築結構和精湛的雕刻藝術於一身,建築巍峨,古樸壯觀。由於“靈雲寺”建築羣規模宏大,且歷史悠久,傳說衆多,周建華只能帶着王曉珍在裡面走馬觀花地轉一圈。蜻蜓點水般地對相關知識做個重點了解。
周建華前世已經多次從容地遊覽過“靈雲寺”及其周邊,因而此次帶着王曉珍走馬觀花地重遊並沒有多少特別的感覺。只是因爲王曉珍是難得出來玩一玩,所以周建華儘量地多爲她講解一些自己所知道的相關歷史知識和佛門典故,權當是自己在“盡地主之誼”了。即便是這樣走馬觀花地參觀一圈也花了好幾個小時,等到出寺時,天色已經不早。
兩個人出了“靈雲寺”,在寺外的馬路上一邊欣賞着道路兩旁林木俊秀的山巒,一邊溜達着朝公交站臺的方向走去,準備乘車回市區了。忽然王曉珍興奮指着馬路東側山腳的一條蜿蜒石階小路興奮地說道:
“建華,我們順這條路上去看看吧?不少字!你看那山頂上還有涼亭呢!站在那個涼亭上應該可以觀賞到“兌湖”的全景了!”
“時間不早了哦!”周建華看了看天色說道:
“估計再有個把小時天就要黑了,你今天逛了一整天,應該也累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吃飯休息吧。”
“我不累嘛……”王曉珍撒嬌般地撅着嘴拉着周建華的衣袖央求道:
“盼了這麼多年了,難得來一次,我們就去看看嘛……走嘛!”
“呵呵……你是沒有經驗。”周建華笑着解釋道:
“像你這種平時運動量很少的人,突然活動量增加的話,可能會拉傷肌肉的,當時可能只是覺得有點累,還感覺不到什麼,但是第二天一覺醒來,恐怕就會覺得兩腿痠痛走不動路了。”
“都走了一整天了,不差這兩步!”王曉珍堅持道:
“這可能是我們這次出來唯一一次觀賞“兌湖”全景的機會了,機不可失啊!”
“呵呵……你看清楚哦!這可不只是兩步路,要爬山的哦!”周建華提醒道:
“看着好像不遠,但在山腰上繞來繞去地,等走到山頂上起碼是好幾里路呢!”
“沒事!”王曉珍不耐煩地白了周建華一眼說道:
“你忘了我上次告訴過你的,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還是田徑隊的呢!別浪費時間了,我們趕緊走吧!”
王曉珍邊說就邊拉着周建華的衣袖往對面的石階路入口處走去,周建華無奈,只好依了她。
這條上山的石階路是就着相對平緩的地勢用青石板迂迴曲折地鋪墊而成,在樹木和灌木叢中蜿蜒而上,並不很陡,只是在路過較陰暗的樹叢時,能在石階上看到有明顯的青苔,顯然這條路平常並沒有什麼人走動,好在這座山上的林木並不是很茂密,大部分地方的光線還是很不錯的,也不會擋住欣賞山上美景的視線。
王曉珍兩腳不停地興奮地快步向前走着,嘴裡還哼着《讓我們蕩起雙槳》的曲子,她似乎是有意想在周建華的面前顯示一下自己作爲一個“老田徑運動健將”的身手,她在那2米來寬足以容得下兩人並行的石階路上,總是有意要搶在周建華的前面走,每次周建華快要趕上她時,她又會快走幾步把周建華給甩在身後,還時不時咯咯咯地笑着扭回頭來得意地望向周建華,似乎是在說“我厲害吧?不少字讓你還小看我!”。
周建華見王曉珍這麼開心,也就由着在前面走,並不和她爭搶,有的時候則故意大聲地在後面緊走幾步,弄得王曉珍以爲周建華是想追上他,於是王曉珍乾脆就往前小跑上一段,然後在十幾二十幾米遠處停下來轉身叉腰挑釁般地俯視着周建華抿嘴而笑。
周建華並不介意王曉珍與自己爭強好勝,倒是覺得王曉珍蠻可愛的,何況走在王曉珍的身後,還可以毫無顧忌地盡情欣賞她那豐潤有致、飄曳婀娜的曼妙身姿,不亦樂乎?
又在一個灌木叢密集的石階路轉角處,王曉珍嬌笑着來了一個“內側搶道”,搶先拐了過去,咯咯咯的笑聲忽然戛然而止,隨後就聽王曉珍“啊!”地尖叫,花容失色地猛地轉身跑了回來,一頭撲在了周建華的身上,兩臂緊緊地抱住了周建華,腦袋也使勁地往周建華的懷裡鑽,嘴裡還語無倫次地驚呼道:“人……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