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饒人處且饒人!
大佬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陸管事看着雲重,眼神開始慢慢變了。
逐漸由憤怒,嫉恨,變得迷茫,不解。
現在這個情況,不正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難道大佬早就料到雲重會來,也料到他會和雲重起衝突,所以才特意留下這麼一段話?
陸管事越想越心驚,冷汗再次滲出,手腳都不由微微顫抖起來。
如果那位大佬是這種態度,那他……
越想越心驚,陸管事只感覺手腳冰冷,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他恨恨咬了咬牙,張開嘴巴,艱難地道:“此事,沒必要鬧得這麼難看。你想救張一凡,我成全你便是!”
說完這句話,陸管事感覺彷彿被一下抽乾了精氣神,身體一陣陣發軟,老淚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恥辱!
太羞辱了!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雲重也感覺無比驚訝。
他瞪大眼睛,詫異地望着陸管事。
心中暗自嘀咕,這老不死的,怎麼好端端地就鬆口了?
鬆口就鬆口唄,怎麼還一副被爆了老菊花的模樣。
糾結,痛苦,悲憤……
雲重暗自奇怪,這一回,自己沒脅迫他啊!
陸管事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給誰看?
但云重是什麼人?
七竅玲瓏心!
看起來奇怪,不可解釋的事情,他總能敏捷地找到問題癥結所在,從而發現一絲端倪。
能逼迫陸管事自己改口,以陳小寶現在的面子,還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陸管事最大的依仗,就是他背後的那個大人物。
唯有那個大人物開口,陸管事纔會改變態度。
那麼問題就來了,那個大人物,爲什麼要幫忙救人?
雲重微微眯起雙眼,這件事情,感覺不簡單啊!
雲重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那些大人物的心思。
他們往往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的事情纔不會去做。
平白無故幫忙,不存在的。
做好事不留名,更不存在的。
像現在這樣藏頭露尾的幫忙,更大的可能,是拋出一個誘餌。
等雲重一口吞下,後面的殺招纔會發動。
下意識的,雲重想要開口拒絕。
這裡有陰謀,現在不是救張一凡的好時機。
可是,話到嘴邊,雲重怎麼也張不開這個口。
不是他不想,而是繞不開死鬼雲重的影響。
死鬼雲重殘留的一絲魂魄,此刻發揮超乎想象的執念。
救張一凡!
一定要救張一凡!
良久,雲重心中嘆了一口氣,算了,爲了能讓死鬼雲重安息,中招就中招吧!
雲重也恨恨的咬着牙,語氣帶着七個不忿,八個不懣,狠狠地開口道:“那麻煩陸管事了,請交出張一凡吧!”
李鐵牛在旁被搞得迷惑了,這個奇怪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陸管事明明很憤懣,不願意將張一凡交出來,現在卻一臉糾結的交人。
雲重明明是來救人的,陸管事答應交出張一凡,應該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雲重卻滿臉不爽,神情同樣充滿了幽怨!
所以,他們究竟是誰想救人,誰想害人?
陸管事拿出一塊木質令牌,交給雲重。
“你持此令牌,自水火天獄,交給守獄管事,他自會放了張一凡。”
這一套流程,陸管事熟稔無比,十年間他不知操作過多少回了。
那位大佬看中的雜役弟子中,總有些硬骨頭,平常威逼利用的手段都沒用,只能羅織罪名把他們送進水火天獄。
在水火天獄裡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那些硬骨頭的膝蓋,也就軟下去了。
這個時候,他們纔會體會到生命的美好。
很多人不願意丟了小命,於是回頭願意臣服那位大佬,甘願當他的雜役門人。
此時,陸管事手持令牌,找到守獄管事,就能把人從水火天獄中撈出來。
那守獄管事,想來也和那位大佬關係匪淺。
所以,雲重手持令牌,去把張一凡救出來不成問題。
雲重收下令牌,臉上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沒有轉身離開,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陸管事。
雲重一貫的行事風格,吃了蒼蠅雖然很噁心,但是也不能就此作罷了。他還要咂摸咂摸蒼蠅的味道,看看裡面究竟藏了什麼,會不會吃壞肚子?
陸管事被雲重看得不自在,忍不住冷哼一聲。
“你看什麼?”
雲重笑了笑,一指陸管事頭上包紮的傷口。
“陸管事,什麼時候光榮負傷的?”
雲重不提還好,他一提,陸管事又不由想起悲慘往事。
剛纔那位大佬大發雷霆,自己磕頭求饒,卑微的像只螻蟻。
一股無名火直往上竄,陸管事一甩袖子,惡狠狠地道:“與你無關!”
陸管事如此惡劣的態度,雲重卻不以爲意,他呵呵笑着,“昨日下午,我陪着我家公子去地寶閣,地寶閣那羣不開眼的雜役弟子,得罪了我家公子,被我家公子狠狠修理了一頓,他們痛哭流涕,拼命磕頭求饒……”
一開始,陸管事還不明白,雲重長篇大論想說什麼。
可當他聽見“磕頭求饒”四個字的時候,老臉頓時一變,一陣青,一陣白,眼中陰狠的光芒閃動。
雲重笑容帶着一絲戲謔,無視陸管事的急赤白臉,繼續笑呵呵的道。
“我看陸管事額頭的傷,和那些雜役弟子磕頭磕破的傷勢,很像啊!”
“胡說!”陸管事惱羞成怒,厲聲道:“我、我這是不小心摔傷的。”
雲重心中冷笑,狡辯!
分明就是磕頭求饒,愣生生磕出來的傷勢。
陸管事會對何人磕頭?
答案很明顯,他背後的那位大人物!
再看陸管事的傷勢,明顯包紮沒多久!
那位大人物,不久之前來過這裡!
雲重微微眯起雙眼,眼中精光閃爍。
根據他剛交的兩個朋友,守門雜役弟子苟富貴,勿相忘所言,今天沒人來找過陸管事。
看來,那位大人物,並沒有走正門,他必然是用了高來高去的遁法。
守門雜役弟子沒能發現他的行蹤,此人道行修爲不低啊!
不出意外的話,那位大人物,應該是個二代弟子。
而且,他對自己的行蹤非常謹慎,應該是個心思深沉之輩。
雲重暗暗思量着,勾畫着那位大人物的形象。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包紮陸管事傷口的繃帶,正微微閃過一絲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