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隨着一道嗡鳴聲起,一股涼意,就如同那森冷刺骨的陰風,從傅千荷那一衆人周身掃過。
緊接着,聲聲鬼泣,還開始縈繞在這羣人耳畔,令他們放佛置身地獄。
突破金丹期之後,他的劍域所能夠覆蓋的區域,已然突破三十丈,就算是將傅千荷跟她身旁那些修士統統籠罩進去都綽綽有餘。
只一瞬。
包括鹿明軒跟那兩名天師在內的所有修士,周身汗毛盡皆豎起。
一個個滿臉駭然地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鹿明軒這等高階修士尚且如此,更別說傅千荷了。
此刻深陷李白劍域的她,只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懸在了萬丈懸崖之上,隨時都有可能被“摔”得粉身碎骨。
“這小子,又變強了!!”
賀知章身旁的天師李頎同樣滿臉駭然,雖然他所在的位置並沒有被劍心地獄覆蓋,但隨着那股令人生畏的森冷氣息撲面而來,他還是禁不住頭皮發麻,後退了幾步。
一時間,除卻青玄跟雲知守,在場的衆人,都忍不住朝後退散,與傅千荷那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即便如此,一個個心頭仍舊禁不住突突直跳。
哪怕是青玄跟雲知守,此時也都不自覺地滿臉驚詫。
他們很早就知道李白開了劍域,但沒有想到,他這劍域居然這般恐怖。
“你……你做了什麼。”
呼吸急促的傅千荷禁不住顫聲問道。
李白什麼也沒說,只是慢慢擡起手中根本沒出鞘的百鍊,輕輕朝這傅千荷額頭一指。
“噗——”
只是這麼輕輕一指,傅千荷卻是好似額頭被戳穿了一般,渾身一陣顫慄,噴出一口鮮血來。
這一幕,不光是一旁的鹿明軒等人,便是賀知章、趙無極他們都看得心頭一顫。
很顯然,李白的劍域,遠非單純令對手動彈不得那麼簡單,而是對劍域之內的修士生死的完全掌控。
“這小子,只是去了一趟秘境,出來怎麼強得跟變了個人似的……”
趙無極喉結聳動喃喃低語道。
“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也不會好過!”
而口吐鮮血的傅千荷,再也無法壓抑心頭的恐懼,忽然歇斯底里了起來。
“傅館主你這可就是含血噴人了,我可沒打算取你性命,不過是爲了向你證明一下,我們幾個在秘境之中足有自保之力,根本用不着向他國修士賣國偷生。”
李白收回了劍重新杵在手裡,然後一臉無辜狀。
傅千荷聞言滿臉不甘,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滿眼怨憤地瞪了李白一眼。
“怎麼樣?傅館主現在還覺得,我們有必要向他國修士賣國偷生嗎?”
李白淡淡一笑然後問道。
“賀……賀館主,你們……你們便任由這孽障胡作非爲嗎?”
傅千荷沒有回答,而是艱難地轉頭看向身後的賀知章。
“李頎啊,你去路口看看,別又讓什麼阿貓阿狗溜進來了。”
賀知章像是根本沒聽見一般,直接扭過頭去吩咐一旁的李頎道。
“你!……”
“傅館主,你還沒回答我呢。”
傅千荷原本正要對賀知章破口大罵,卻不想腦袋不受控制地轉了回來,再一次面對李白。
“我……我承認,你的確……的確有實力……有實力從秘境中出來。”
隨着那一波又一波森冷寒意襲上心頭,傅千荷最終還是不甘地低下了頭。
“咚……”
李白聞言,將手中百鍊輕輕在地上一點,他的劍域劍心地獄立時如潮水般收了回來。
“呼呼呼……”
“嘔……”
劍心地獄散去之後,傅千荷跟那一衆斬妖師立刻如溺水獲救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喘息了起來,一些實力不濟的修士甚至在嘔吐,就是那鹿明軒跟那兩名天師此時也是滿頭大汗心有餘悸。
“嘭!——”
但就在這時,那原本在埋頭擦汗的鹿明軒跟兩名天師,忽然齊齊躬身雙腳猛地一蹬地,驟然化作三道殘影破空而出。
只一瞬,三人便已經欺身李白身前三尺。
這其中鹿明軒持劍由上而下刺向李白眉心,那兩名天師一左一右兩柄長刀分襲李白腰腿。
這一擊速度之快,配合之默契,便是不遠處的青玄跟雲知守也沒能料到。
“去死吧!”
鹿明軒冷哼一聲,劍尖直接刺穿李白的護體罡氣,那兩名天師手中長刀同樣長驅直入,分別斬向李白的腰部跟雙腿。
“錚!”
但就在此時,一道劍鳴聲沖霄而起,一點寒芒如電自李白胸口飛出,在他周身劃出一道優美弧線之後出現在了鹿明軒頭頂。
這一劍快得好似讓時間靜止了一般。
“嗖!嗖!”
“砰!”
等衆人反應過來時,只看到那兩名天師握刀的手已只剩下光禿禿的手腕,斷手握着刀掉落在地,而那鹿鳴軒整個肩膀被貫穿,被一柄寒芒森森的長劍釘死在地面上,而那地面更是整個凹陷了下去。
“噗——”
就在衆人滿心駭然之時,兩名天師斷裂的手腕處,兀自噴出血來。
“何必呢。”
李白嘆了口氣,手指一勾,東風便“嗡”的一聲飛回他跟前。
望着這柄劍,青玄旁邊的雲知守嘴巴張合,半響也沒說出一句話來,眼神之中罕見地流露出一股恐懼之意。
其實在看着這柄劍時,不止是雲知守,在場每一名天師,都忍不住心尖顫慄。
因爲他們清晰地感受道,這劍上所散發出的恐怖毀滅氣息,即便是修爲如他們也都無法承受。
“這柄飛劍的品級……只怕……只怕能媲美裴劍聖的朽木了!!”
雲知守嘴巴張合半天最終顫抖着喃喃出聲。
“劍聖如今行將就木,可太白……可太白他纔多大。”
他滿目駭然地跟着道。
“我家太白,還年輕得很呢。”
青玄撫須一臉與有榮焉地笑道。
而這時,李白已經將東風收回氣海,而那受傷的鹿明軒跟兩名天師也已經退回到了傅千荷旁邊。
“這樣夠了嗎?”
李白擡眼看向傅千荷。
“傅——館——主。”
他語氣冰冷一字一頓道。
“哼!”
傅千荷冷哼了一聲,然後目光閃爍,不經意地退到了人羣中。
顯然李白剛剛的那一劍,給她造成了極大衝擊。
“你就算能夠全身而退又如何?”
“大唐國庫靈石,就因你們幾人,少了幾十年的庫存,大唐修行界實力提升,必然因此滯後於他國,縱使你一人實力提升,對整個大唐來說,也依舊是滅頂之災!”
傅千荷咬牙切齒道。
即便是到了現在,她也還是想借此咬上李白跟賀知章他們一口。
“你不說這靈石,我倒是給忘了……”
李白聞言忽然一拍腦袋,似是想起了什麼似地看向身後。
“浩然、阿倍,把東西擡過來吧。”
他看了眼身後的劉浩然跟阿倍道。
“好嘞!”
阿倍咧嘴一笑。
“我也來幫忙!”
月圓跟許茵茵也跟着跑了過去。
隨即,李白又看向賀知章:
“賀老,我跟薔薇他們在裡面帶出來不少東西,你等一下跟我師父他們一起清點一下吧。”
“東西?”
賀知章聞言一怔。
“當!——”
而就在這時,月圓已經提着她那口大鐘來到衆人面前,直接一甩手將那大鐘扔在地上。
那銅鐘震盪發出的聲響,再次令衆人神魂一顫。
“這……這……這是你們從秘境中帶出來的?”
賀知章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大鐘隨意一放,所發出的聲音就有如此威力,哪怕不是修士,也能猜到這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器。
“這……這至少是玄階上品法寶!而且……而且是極罕見,能夠攻擊神魂的法寶!”
趙無極走到那幾乎比他要高半截身子的銅鐘前,一雙眼睛瞪得更如銅鈴一般。
“太白……這件法寶於我軍中能有大……”
“去、去、去……你給我離遠點。”
他一臉興奮地朝李白走去,剛準備開口索要,卻不想被青玄一把攔下。
“你!——”
“砰砰!”
被氣得面紅耳赤的趙無極剛要回嘴,卻不想劉浩然直接提了兩隻巨大的貔貅扔到了地,一下子把他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你們擡兩隻石頭雕的貔貅出來做什麼,這東西我們大唐哪裡買不着。”
趙無極在看清這只是兩隻石貔貅過後,一下子變得興致缺缺。
“睜大你的老眼瞧好了!”
青玄嘴角勾起,將一隻手按在貔貅上,隨着他掌心一道罡氣溢出,貔貅表層的岩石立刻化作粉末,其中那塊巨大的靈石立時顯現出來,一股濃郁而精純的靈力,隨即從那靈石上溢出,瞬間籠罩這片區域。
“這……這居然是靈石雕刻而成?!”
不止是趙無極,這時賀知章同樣是一臉駭然。
“沒錯。”
李白點了點頭。
“賀館主,不知道這一大塊靈石,能否抵得上我們此次進入秘境所消耗的靈石?”
他雖然是在問賀知章,但眼睛卻是看向了那傅千荷。
此時的傅千荷早已面如死灰。
她如何也沒想到,李白他們不但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還一口氣帶出來了這麼多寶物。
單就憑這銅鐘跟那塊巨大的靈石,此次秘境之行便已經算是滿載而歸。
甚至這些東西,已經能夠在某種意義上,抵消掉犧牲那麼多年輕修士的損失。
這麼一來,聖上非但不會怪罪,反而會褒獎力排衆議前去秘境營救的長安真武館跟蜀中修行界。
“綽綽有餘,綽綽有餘!!”
賀知章少有地激動大笑道。
“讓一讓,讓一讓!”
而就在這時,劉浩然一個人拉着那輛青銅戰車走了過來。
這青銅戰車乍一看破破爛爛,但是隨着它越來越近,一衆修士能夠明顯感覺到,這青銅戰車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劇烈氣息波動,以及那股在屍山血海之中浸染出來的殺伐之氣。
“這車,這車,居然……居然是一件法器?!”
趙無極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這戰車的品階……至少是……地……地階!!”
此時已經來到青銅戰車旁的天師李頎,在仔細打量了這戰車一番,而後將一道元力注入那青銅戰車之後,忽然一臉難以置信地顫聲道。
在聽他說這輛青銅戰車,至少是一件地階法器之後,在場一衆修士齊齊變色。
因爲在如今的大唐,別說是地階法器,就算是玄階法器也不常見!
“不對,這輛青銅戰車的厲害之處,絕不只這一點。”
“這上面光是刻着的符文陣法,就不下十種!”
“而且這每一樣符文,每一樣陣法,我都沒見過,如果真有人能夠催動這輛戰車,只怕就算是金丹期修士,也未必能傷得到他!”
還沒等衆人消化完,那李頎卻像是瘋魔了一般,一邊喃喃自語着,一邊繼續打量了起來。
而趙無極這時也來到了那輛青銅戰車旁,他一面雙眼放光地打量着這青銅戰車,一面滿臉激動地道:“地階法器青銅戰車啊……老子有了這輛戰車,日後在兩軍對壘的戰場,豈不是能橫着走?”
“誒誒誒……你這糟老頭子,怎麼又開始發夢了?”
這時青玄一把將趙無極拉開。
“這是我家弟子,帶——出——來——的!”
他白了趙無極一眼然後一字一頓地強調道。
“你!……青玄兄,你這是說的哪門子見外話,不管你家我家不都是大唐麼?”
趙無極剛要發火,但馬上又語氣一軟訕笑道。
“誰跟你你家我家,總之一開始都說好了,太白他們帶出來的東西,都歸他們!”
青玄白了趙無極一眼。
“別啊,你不能這樣啊,這東西這麼多……”
“去去去……別在我眼前晃。”
……
“太白。”
就在兩人爭吵的時候,許茵茵他們也已經將東西全部搬了過來。
“差不多都在這裡了,要打開嗎?”
許茵茵對李白問道。
“打開吧,也沒必要藏着掖着,反正都是我們的東西,這裡又有這麼多人作見證,害怕別人搶了去不成?”
李白淡淡一笑,隨後又看向那傅千荷:
“你說對吧,傅館主?”
傅千荷此時面色慘白,心中雖然憋悶,但卻又對那李白無可奈何。
三副棺木、十幾只響起一起打開。
“轟!——”
那一箱箱靈草、靈藥以及法器、丹藥、符籙所散發出的靈氣波動,直接匯聚成一陣風嵐席捲這片區域。
原本注意力還放在那青銅戰車上的衆人,一時間全部滿臉愕然地轉過頭來。
“太……太白……你這到底,從裡面帶了多少東西出來?”
賀知章的表情跟一開始的青玄尊者毫無二致。
“能帶出來的都帶出來了。”
李白笑了笑。
他說的是實話,賀知章信不信那就又是一回事了。
“那這些……這些……這些你看如何……”
賀知章想詢問一下這些東西如何分配,但又因爲先前答應過李白秘境中帶出來的東西都歸他們所有,一時間有些難以啓齒。
“是聖上給了我們這次進入秘境的機會,纔有這些收穫,自然要感念聖恩。”
李白一臉正氣地朗聲道。
“太白你果然是個明事理之人。”
“不錯,不錯,小子你很不錯,比你師父強多了!”
賀知章趙無極等人聞言欣喜之餘,心中對李白也好感倍增。
“關於這些東西的分配,我只有一點要求,我們此次進入秘境之中的每位修士以及修士身後的宗門都要有對等的一份,具體多少煩勞賀館主去跟我師父他們談吧。”
李白看了眼一旁的許茵茵、薔薇她們一眼,然後很是認真地看向賀知章道。
“就這些?”
賀知章一愣,有些懷疑地看向李白道。
“就這。”
李白點了點頭。
“沒問題!”
賀知章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那這麼說,我們嵩陽門也有一份了?!”
就在這時,那嵩陽門朝元閣鹿明軒不顧身上的傷勢,一臉欣喜地湊了過來。
“你?你又是誰?”
李白先是困惑地看了鹿明軒一眼,然後又看了一旁傅千荷一眼。
他並不認識這鹿明軒,只知道他是傅千荷一夥的。
“我乃嵩陽門朝元閣閣主,薔薇姑娘正是我嵩陽門下雲臺閣弟子!”
鹿明軒趕忙自報家門道。
聽到這一聲,在場的修士,甚至包括那傅千荷在內的修士,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鄙夷。
“你既然是嵩陽門,那剛剛爲何要對我們出手?”
李白更加困惑了。
“剛剛,剛剛我,我不過是被那傅千荷逼迫,不得已纔對你們出手。”
鹿明軒目光閃爍不敢去看一旁的傅千荷。
“哈哈哈……”傅千荷聞言一陣怪笑,“早就聽說你鹿明軒是牆頭草一棵,風往哪吹你往哪倒,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不要臉的東西。”
這時趙無極終於看不下去了,一把將那鹿明軒踢開。
“你嵩陽門都把薔薇姑娘逐出師門了,還有臉敢要薔薇姑娘帶出來的東西?”
他滿眼厭惡道。
“趙老,你什麼意思?我好歹也是堂堂朝元閣閣主……”
“來人,把這姓鹿的擡走!”
不等鹿明軒說完,趙無極已經將他手下的兵喊了過來。
“別說你,就算你師父來了,老頭子也照罵不誤!”
“呸!嵩陽門怎地敗落到這般田地,連你這種人都能當閣主!”
看着鹿明軒被擡走,趙無極忍不住吐了口口水,然後在心頭暗喜:
“又可以少分出去一份!痛快、痛快!”
而李白也差不多從幾人話中,將薔薇元丹丘與嵩陽門的事情猜了個大概,心中感慨道:
“能沒皮沒臉無恥到這種境界,你太孃的也算是個人才了!”
他只覺得自己對“無恥”二字的理解,今天算是被這傅千荷跟鹿明軒徹底刷新。
“願不願將這一份留給嵩陽門,薔薇你來決定。”
李白略一思忖後,轉頭看向小花。
薔薇聞言先是望着那鹿明軒的身影冷冷一笑,然後一臉無所謂地看向一旁的元丹丘:
“不管我在不在嵩陽門,你都是我師父,這些東西還是師父你來定吧。”
“好!我有你這個徒兒,被逐出師門也值了!”
元丹丘聞言先是一怔,繼而眼眶一熱,一臉豪邁道。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薔薇忽然嘴角勾起一臉狡黠地道:
“從今天起,我想去哪就去哪,您不許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