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的第一個無上大神通之所以叫做紅塵魔眼,一方面是因爲它的基礎是起源於紅塵淵的幻境。另一方面就是幻境能引人心緒衍化紅塵種種,只要目標還有紅塵之心,絕難從其中脫離。
常有修士自以爲高高在上,斬去了俗緣,看破了紅塵,卻不知自己仍身在紅塵之中。
只要還有七情六慾,還有愛恨情仇,芸芸衆生又有誰不在紅塵之列。
哪怕吳浩已經身爲混沌魔神,他也無法否認自己仍是紅塵中的一份子。
但是眼前的陰陽人太過神秘,吳浩施展神通的時候心中並沒有多少底。
不過紅塵魔眼的效果,倒是讓吳浩足以抵擋對方“晦明天眼”的侵襲,甚至還強勢的反攻了回去。
時間彷彿定格,吳浩受到了強烈的抵抗。
在吳浩的魔眼所幻生的紅塵世界中,根本就沒有燭九陰的身影,只有一條滾滾時光長河奔騰不息。
無論紅塵之中的任何東西,都逃不過時光長河的洗禮。
哪怕是紅塵世界的星辰與驕陽,也熬不過時光長河洗刷,最終也要化作光輝黯淡的星辰,一步步的走向衰亡。
然而,萬丈紅塵層層疊疊,一輪又一輪,未來總是重複着和過去類似的故事。
它們在時光長河中不停的點綴着,隨着長河之中的無數時空蔓延到了歷史中,蔓延到了未來裡……
終於,在歷史中的某個片段裡,吳浩看到了一條千長巨龍,如山一般盤踞。
兩隻眼睛一陰一陽,開闔之間光暗流轉。
它靜靜的臥在時光長河的岸邊,渾身無數奧妙難測的天籙文浮現,化作無數法則微粒,一點點的融入到了時光長河裡。
……
又在某個片段裡,吳浩看到數位有着不下於道祖級威壓的偉岸存在,跨越時光長河而來,在不停的圍攻着陰陽人。
這些道祖以神通遮掩自身身形氣息,根本就辨認不出身份。
哪怕陰陽人化作千長巨龍,依舊被這些道祖們給合力斬殺。
然而不久後,又有陰陽人從時光長河裡跳出來,不顧生死的對着這些道祖們悍勇拼殺。
然後是又一個,又一個,又一個……
道祖們殺不盛殺,反而自身狀態越來越差,甚至出現了減員。
最終洶洶而來,狼狽而去。
……
又在某個片段中,吳浩看到某個存在彪悍異常,獨自斬殺了陰陽人。
然後在下一個陰陽人從長河中浮現身形之前匆匆離去,遁入到時光長河裡的某個虛空中不見蹤影。
……
又在某個片段裡,吳浩看到有人從時光長河中越出,似乎要進入臨近的時空裡。
這個時候,千丈巨龍凌空而來,它的周圍時光流速近乎靜止。
剎那之間,那穿越者就被巨龍抓住,一口就吞了下去。
……
又在某個片段中,吳浩浩浩蕩蕩一羣佛門中人乘巨舟渡河,卻被陰陽人化身千丈巨龍所阻。
巨舟傾覆,萬佛危難,有騎乘虎頭獨角神獸的佛門大能氣勢暴漲,以身化堤壩,抵擋巨龍無數次轟擊,掩護萬佛逃離。
最後甚至以身自爆毀滅千丈巨龍,擋住它對萬佛的追擊。
……
又在某個片段裡,吳浩看到有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躲過了千丈巨龍的巡守,跳入到了時光長河的某個時空之中。
千丈巨龍怒而追擊,卻在未知時空中不知道遭遇到了什麼,轉瞬間又遍體鱗傷的退了出來。
沒過多久就化作一團水霧,迴歸於時空長河。
……
又在某個片段中,吳浩看到陰陽人與十一個與他有着相近氣息男女把酒言歡。
這些男女有着充滿陽剛之氣,有着帶着陰柔之美,有的如火一般爆裂,有着如水一般沉靜……
無論是什麼樣子,他們身上的威壓盡皆不下於道祖。
在這些當世人傑之中,陰陽人看上去像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連瞄着唯一的一個女人的目光都是猶猶豫豫,偷偷摸摸的,不敢讓人察覺。
……
又在某個片段,吳浩看到陰陽人穿着頗有古意的戰袍率領着族人狩獵大妖。
……
又在某個片段中,吳浩看到陰陽人與另外十一個氣息相近的男女面色凝重,日夜演練陣法,似乎有大事要發生。
……
又在某個片段,吳浩看到連綿不絕的大戰,江河斷折,山嶽傾覆,時空崩碎,天地無光!
無數的大戰中,他帶領的族人一個個死去,昔日把酒言歡的兄弟也越來越少……
最終,他們勝利了。
卻只剩下一男一女相視慘笑。
……
又在某個片段中,她告訴他:“天尊的意志不可違背,道門崛起已勢不可擋,爲了保證我族傳承延續,只能……”
陰陽人未曾聽完就怒吼一聲,化作千丈巨龍長聲仰天哀鳴!
原來打來打去,付出無數族人生命,他們也不過是棋子。
那個時候,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天尊,天尊,不成天尊,終爲螻蟻!”
……
在某個片段中,他們真的找到了成爲天尊的道路。
戰勝者再造天地的大功德終究讓天地給他們巫族留下了一線生機。
在天地的意志面前,即便是天尊也要讓路。
這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他們也已經別無選擇。
於是他與她長醉一場,互道珍重。
以身合道。
他合時空,她合輪迴!
從此,她的輪迴裡沒有他。
他的時空中,也不存在她的身影。
……
“哼!”
吳浩正通過紅塵魔眼一點一點翻動燭九陰塵封的記憶,就被燭九陰的一聲冷哼打斷。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擺脫了紅塵魔眼的影響。
此時,他看上去有着狼狽,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乃至於他的聲音都有些變調。
“合道之人早已無情,區區紅塵幻境安能亂我心緒?”
“哦?”吳浩輕笑一聲。
“既然已經無情,那爲何你不惜自爆識海,也要脫離我這紅塵魔眼?”
陰陽臉咧嘴一笑,如同鬼泣。
“再往前……有我最美好的回憶,你等不配知道!”
說罷,他嘭的一聲,炸成一團水霧。
再也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