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天亮,決賽日。
利斯本島,普埃及王國,凱羅城角鬥場。
陽光在頭頂猛烈的照耀着,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角鬥場中塵埃像是煙氣般一縷縷升騰着,觀衆臺上座無虛席。而在專門隔離出來的貴族觀看臺上,也坐着衆多的貴族。
比賽顯然還沒有開始,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着,等待着——等待着某位大人物的到來。
當太陽升高、劃過天空一角的時候,氣溫驟然增加,人羣像是銅壺中煮着的水,隱約沸騰起來。
片刻,沸騰已經無法遏制,所有人都紛紛起身,伸長脖子向着遠處貴族觀看臺看去。
就看到在一羣人的簇擁下,整個普埃及國家的國王——阿蒙·胡夫·雷吉德夫出現在了角鬥場中,然後坐到了貴族觀看臺最中間的專屬國王位子上。
“是國王!”
“是胡夫陛下!”
“我就知道偉大的阿蒙會來的。”
“胡夫國王是最喜歡這種比賽的,而且是決賽,當然會來……”
“……”
衆人喧譁,議論紛紛。
“安靜!”高臺上換了一身淺藍色禮服的主持者高聲喊道,讓喧譁聲略微一低,然後面向國王胡夫的位置,彎下腰,恭敬的問道:“最最偉大的國王陛下,請問這次青年組的劍術大會決賽,可以開始了嗎?”
主持者問出聲,但國王胡夫根本沒有搭理他——這就有點尷尬了。
主持者繼續彎着腰,眼睛努力上翻,看向國王胡夫的位置,下一刻突然有點想扇他自己一巴掌的衝動。就看到國王胡夫,此時正皺着眉頭和身邊一個心腹說着話,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這個時候他問話,自然不會得到答覆。那麼問題來了:是再問一遍呢,還是等着呢。再問一遍,惹得國王不開心怎麼辦?可是等着,要等多久?腰有點疼啊……
國王胡夫不知道主持者在想什麼,此時正眉頭緊鎖的看着一邊面孔有些陰冷的人——他的情報大臣——切克爾。
“國王陛下,據那邊傳來的消息,那些要對你不利的人很可能已經到了島上,很可能正在試着進入我們的國境。
我覺得,國王陛下最近一段時間,最好不要再在公共場合露面,行蹤要隱秘,知道人越少越好。甚至,可以找幾個替身來掩護,畢竟之前不是沒有這麼辦過。”
“真的嚴重到了這種程度了嗎?”國王胡夫皺眉,“另外,切克爾,你確定得到的消息是真的?說實在的,我對那邊那些人的用意還是有些摸不清的——誠然他們幫了我不少,但是我覺得他們並不是真心的,更多的是想利用我。”
“但不管怎麼說,陛下有現在的地位,對方是的確出力的。”切克爾認真的道,“而且,那邊之前不還說讓陛下準備建立什麼巫師國麼。在事情完成之前,不會輕易對陛下動手吧?等到事情完成後,想必我們也有了和對方談判的資格了。”
“這個……”國王胡夫沉思,忍不住的摸向他的下巴,然後摸到了滿手的鬍鬚,立刻有些煩躁的鬆開——他很年輕,只有二十七歲,按道理來說不應該蓄鬍子的。
但問題是,對於國王的地位來說,二十七歲太年輕了,導致他很難壓住人,必須通過這種小手段來保證他看起來更成熟一些、更有威嚴一些。但……他很討厭這種裝扮——國王也不能隨便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該死的鬍子……”國王胡夫模糊的嘟囔一聲,思索片刻看向切克爾,決定還是安全爲上,“既然這樣,那麼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之後的壯年組劍術大會我就不出面了。”
“那現在這……”切克爾謹慎的問道。
“現在這青年組的決賽,就讓我看一看吧。”國王胡夫道,“真的躲起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露面,總要有點補償。即便處以死刑的囚犯,最後不還有一餐的美食麼?”
“額……”
“再說了,切克爾,你之前不是提過了麼,對我不利的那些人很可能正在試着進入邊境。那說明還沒有到凱羅城來,對吧?”
“這個……”切克爾眼睛閃爍了一下。
他很清楚,無論敵人有沒有到達凱羅城,現在帶着國王胡夫立刻離開,都是最保險、最明智的選擇。但這樣做,必定會掃了國王的興致,畢竟國王胡夫已經期待這次的劍術大會很久了。
不再出席壯年組劍術大會,已經是很大的讓步,如果他還緊追着不放,倒也有把握說服國王,國王也會理解他。但在這個過程中,國王的心中難免不會產生一些芥蒂。
一些芥蒂也許不起眼,但是現在的國王可只有二十七歲,沒有意外的話,將來有幾十年的統治時間。萬一那一天,國王厭惡了他,那麼任何一點芥蒂都有可能成爲殺死他的籌碼。
他作爲情報大臣,接觸了很多陰暗的事情。很清楚,有時候把事情作對了還不夠,更重要的是,讓國王開心才行。
那麼……
切爾西大腦快速轉動着,分析着之前獲取的所有情報,半響,看向國王胡夫沉聲道:“對國王陛下有異心的人,絕對不存在凱羅城中,國王陛下可以放心的享受這一次的比賽。”
“那就好。”國王胡夫聽了後,露出笑容,然後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比賽怎麼還不開始?”
高臺上的主持者感覺腰都要折斷了,聽了國王胡夫的話後,連忙起身迴應:“尊敬的國王陛下,一切都準備完畢了,就等着你宣佈開始了。”
“額,這樣麼。”國王胡夫滿意的點點頭,“那就開始吧。”
“對了。”說到最後,國王胡夫提醒道,“不要弄那些什麼費勁的講述,讓兩名最優秀的青年劍手直接戰鬥就好,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麻煩。”
“是是。”主持者連忙應道,雖然國王的要求很不合規矩,但現在,國王就是規矩。
扭頭,看向場中,主持者掏出白手絹直接丟下去,喊道:“下面,比賽開始!”
場中衆多觀衆精神一振,齊刷刷的向着場中看去,然後就看到兩名擁有決賽資格的劍手,分別從兩個角鬥場的出入口走了出來——一男一女。
兩人向着場中間走近,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一邊慢慢走着,一邊向着四周打量。
在衆人有些焦急的目光中,兩人好不容易在場中間碰頭,卻並沒有一見面就爆發戰鬥,反而低聲交談起來。好像在相互挑釁、謾罵,這倒是在情理之中。
一般來說,挑釁、謾罵的時間越久,接下來爆發的戰鬥就越刺激。
衆人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然後一秒、兩秒、三秒……
片刻後,衆人有些坐不住了。話說,這挑釁、謾罵的過程未免有點太久了吧?爲什麼足足一分多鐘過去了,兩人還不動手?看樣子,兩個人好像一點火氣都沒有,比起挑釁、謾罵來,更像是在聊天。
聊天?!
就這時,有人及時喊道:“他們是一夥的!”
“譁!”
衆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麼,現在這決賽的兩名劍手,按照之前主持者的介紹,都是來自什麼龐貝茨城的地方,是被一個叫做什麼瓊斯的貴族所僱傭。既然是同伴,自然沒有拼死戰鬥的理由。
話說兩個人現在交談,會不會是商量把比賽的冠軍讓給一個人,然後另一個人直接認輸?
衆人這麼猜測着,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坐在座位上的國王胡夫,眉頭有些皺緊,看向主持者,問道:“怎麼回事,場中的劍手怎麼還不打?剛纔,有人喊‘他們是一夥’的,又是怎麼回事?”
“額,這個……”主持者忍不住的冒出冷汗,正要解釋,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這個問題,我希望尊敬的國王大人,能聽聽我的解釋。”
嗯?
國王胡夫連同貴族觀看臺上的諸多貴族,一同向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一個白衣、白褲、白靴、白帽的人,出現在貴族觀看臺外,被幾個衛兵攔着,面帶微笑,一臉恭敬。
麥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