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的反應,王凡看在眼裡,連忙問道:“爺爺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今天來了個親戚,你大伯喊你爸過去了。”
王母越是掩飾,王凡心裡越是不安。連忙起身,就要去爺爺家。
“你們坐着玩吧,我去喊你爸。”王母站起身道。
“沒事,媽,你陪思思說說話,我去找我爸。”王凡說着就出了門。
門外,蘭博基尼旁,圍的人更多了。王凡一陣頭大,真有些後悔開回來。
“你看這車,多漂亮,大明星開的,至少幾百萬。”
“恩,老王家小子是發了,還領回那麼俊的對象,你家三兒什麼時候能這樣?還是上大學的好,有前途!”
“什麼狗屁前途,還不是吃軟飯。一個窮小子大學生能掙幾個錢,我看八成是開的那姑娘的。”
“吆,你看看。眼紅了,哈哈。你家三兒想開還開不着吶!”
“就是,吃軟飯怎麼了?那麼俊的姑娘,還有錢,要是我家兒子這麼爭氣,我天天燒高香。”
……
王凡一陣無語,什麼都沒說,直接靜靜地向北走去。
周圍的人有些尷尬,短暫的沉默過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爺爺的家離着很近,就在同一條街,只隔着兩戶人家,不過都遷走了。
王凡走了進去,院子裡停着一輛舊的摩托車。
屋子內,除了爺爺、奶奶、大伯、王父,還有一個和王凡差不多年齡的年輕人,看着有些眼熟,但記不清是誰。
大半年未見,爺爺、奶奶都很親切,只是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很多,花白的頭髮卻少了很多,畢竟80多歲的高齡。
王凡的到來,打斷了之前的對話,二老都圍着他問這問那。
對於這個上大學的孫子,兩位老人很是看重,儘管這年頭大學生和地瓜一樣,爛大街。但在那個時代人的心裡,依舊很有分量……
奶奶耳朵不好使,王凡只能扯着嗓子和她說,又不敢過於大聲,怕驚到爺爺。
良久,老人終於沉默了,話題又回到之前。
王凡發現桌子上擺着一大包藥品,心中一沉,難不成爺爺或者奶奶患了大病?
“你是王凡!”那個年輕人似乎想起什麼,驚訝地說道,伸過手。
看着這個有幾分眼熟的人,王凡還是沒認出來,依舊伸過手去。
“哎!變化真大,不認得我了啊,我是韓冬!”韓冬笑着說道。
韓冬!王凡終於想了起來,這個曾經玩耍過幾次的遠房親戚,那個從小壓在他身上的高山。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總有幾個別人家的孩子,像一座高山一樣,給我們的成長添了很多壓力,讓我們煩惱,讓我們愁。儘管父母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卻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從小學開始,韓冬一直是王凡身上的高山,儘管兩者起點不同,裝備不同,但沒人在乎。只是一味的對比,批評,這讓王凡很是懊惱。
雖然祖上都是青來人,但韓家很早就搬到了城裡。據說生意做的很大,賺了大錢。
而韓冬更是直接進了市裡的一個私立學校,從小學一直讀到高中。準確說是從幼稚園開始。
但那個時代,青來鎮哪裡有什麼幼稚園,大家都沒那個概念。因此韓家說起的時候,也只是說從小學開始。
那個學校很是厲害,全封閉式管理,人性化教育,率先實行素質開拓,每年考上青華、北大都有很多,完全是人才的搖籃。
學費也很獨特,一下子交20萬,不用再交其他費用,等到上了大學,這20萬悉數返還。
聽上去很不錯,但九幾年,對於大多數的家庭而言,20萬,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不過後來那個學校駐地被佔,校長卷着錢跑路了。很多家長聯名上訴,而韓冬也只能重回普通學校,再度學習。
只是兩邊的差異過大,韓冬恰逢初中,本以爲是天之驕子,精英般的存在,但卻在新的學校不斷遇挫,成績更是連王凡都不如。
這種巨大的落差,徹底擊潰了他的自信,普通學校和貴族學校的教育方式更是天壤之別。
韓冬的成績一直沒有起色,反而有種繼續下滑的趨勢,儘管韓母專門給他請了很多輔導老師。
於是,王凡又成了韓冬身上的大山。
可以說是鹹魚翻身,但王凡也沒有因此好過,因爲長輩又給他找了個更厲害的別人家的孩子……
再後來韓家生意也出了問題,精明能幹的韓父開始爛醉如泥。
而韓冬的學習更是一塌糊塗,不過感情生活倒是有姿有色,談了幾個小女友,這方面比苦逼的王凡好的太多。
但到了大人嘴裡,卻成了不務正業,反面教材,引以爲戒的典型。
之後每逢提及,衆人都是唏噓不已。只是後來的事情,沒人瞭解。
畢竟,人們都喜歡顯擺,而不會自曝家醜。
多年以後,兩人再度相見,王凡還有些學生的樣子,而韓冬雖然看上去年輕,但明顯是經歷很多,眉宇間都透着一股疲憊,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很地道,似乎是久經商場的業務員。
寒暄過後,開始重要話題。
“大伯、二伯,你別不信,這人年紀大了,身體毛病就多。你看爺爺這頭髮,比以前白了,也少了。還有奶奶這耳朵,都是不注意保健的原因。”
“人就像機器,年邁比不了年輕,機器還需要不斷維護,人也需要不斷保健。這道理你們不懂,凡哥知道。對吧,凡哥?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麼回事?”
爲了讓王凡聲援,韓冬一口一個凡哥,讓王凡很不適應。
王凡略大,但從小到他,韓冬從未喊他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即便最後成績不如王凡,但人家依舊傲嬌。
理由簡單,你成績好怎樣?不過是書呆子而已,太low。
你看看我韓某人,小女友一個接一個,這個水靈秀氣,那個明眉大眼,你王凡羨慕不來……
王凡並沒有答話,只是心中好受了一些。儘管這傢伙是來推銷保健品的,但只要二老沒患大病就好。
至於保健品,如果真的有效,哪怕貴點,也可以接受,算是送他一份業績,畢竟做銷售的都不容易,何況嚴格說來,兩家還有點關係。
見王凡臉色變得好看些,韓冬還以爲對方認可了自己的看法,接着長篇大論:
“我這些保健品,都是進口的,美國貨!限量銷售,一般人根本買不到,得託關係。我這不是念着爺爺奶奶,這才偷偷地扣下兩套,送了過來。”
“藥效你們放心,美邦維e膠囊,延緩衰老,絕對管用。老美出品,航空專用。城裡人不怎麼活動,長期服用都能多活好幾年。鄉下空氣好,兩位老人沒事就轉悠,效果更佳。延壽,還能少生病,四世同堂都不是事!”韓冬隨手拿出一盒,比劃着,言辭一套一套的,很是專業。
王父和大伯沒有說話,而兩位老人卻很是意動,連帶着看向保健品的眼光,都有些火熱。
畢竟沒有人不惜命,不想多活,特別是那個時代過來的人,一生悲苦,拉扯幾個孩子長大成人,着實不易。
而韓冬最後一句話,更是直擊老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四世同堂!有幾個老人不想?
ps:謹以此文,獻給那些被“別人家的孩子“坑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