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韋策的住所充分體現了一名碳基主義者的生活方式——極少的機器,即便有也是非智能爲主,人類始終掌握着主動性,還有相當多的人類甘願追隨他。
這號聯邦如日中天的人物,現在就坐在安揚面前,由身旁一名人類女士爲他們端上茶和點心後,便跟安揚話起了家常。
他遲遲不說安揚希望知道的事態進展,反倒是有意拉近友情,而他的女兒早拉着哈絲娜去參觀她的事業成就,沒了人影。
“這傢伙什麼目的?”安揚問智能。
“可能是對你在劇院裡的戰鬥方式感到好奇。”智能拿出了那一段影像來,安揚消失又出現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仍是新奇的。
“你沒有處理掉?”安揚更好奇這個。
“我刪除並做了模糊化處理,但這個世界的技術還沒能完全被參透。”智能承認了它能力的有限。
這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但它也是要臉的:“主要因爲我的主體尚未部署完全,無法放開手腳。”
安揚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後切入正題:“斯韋策先生今天邀請我過來的目的,不僅僅是喝下午茶,吃點心這麼簡單吧?”
“當然不是。”斯韋策搖頭,“我其一是非常感謝你們關鍵時的幫助,否則我將會失去天使般的娜迪拉,第二也是兌現承諾,跟你分享案情。”
“謝意就不用多表,這是我們的職責。”安揚是以軍人身份受邀的,“不過我對案情的進展非常感興趣。”
“我們已經查出原因。”斯韋策回答他,“調查方說沒有發現智能病毒,這起事件是極端反聯邦主義者和極端硅基智慧的陰謀,他們意在攪亂聯邦,分裂團結,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安揚可不想聽這官方報告的回答:“具體的情況呢?”
“你想知道哪部分?”斯韋策問。
“他們這麼做未免太愚蠢了,得罪了人類和人工智能,逼迫自己完全走上聯邦的對立面,未來將會招致聯邦的重點打擊……”安揚分析着,“與他們謀劃襲擊的過程,結果就顯得相當掉檔次。”
斯韋策輕蔑地笑了笑:“他們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你高看他們了。就在兩個小時前,遠地殖民區已經有組織宣佈負責。”
“哦?”安揚皺起了眉頭,責任都有人攬下了?
斯韋策繼續說:“當然這起事件也提醒了我們,硅基生命始終是異類,人類可以與之友好共存,但提防絕對不能消失。”
又往碳基主義方面帶節奏了……安揚感覺從對方嘴裡問不出太多線索,而且他覺得襲擊謀劃者事後太蠢,他們完全有能力挑撥人類和機器的矛盾。
但現在卻跳出來承認了事情都是自己策劃的,讓分歧的雙方又消除了誤會,轉而將精力集中在他們身上,難道是受虐心理?
斯韋策像是讀懂了他的想法:“安將軍難道有自己的觀點?”
“只是一兩點疑惑。”安揚說,“我懷疑智能病毒比人工智能叛變的可能性更高,我還懷疑這裡面有意誤導。”
“那就是聯邦調查部門的工作了。”斯韋策表示無能爲力,“但我認同你沒有完美機器這個觀點,針對人工智能的病毒,不一定是無。”
“斯韋策先生,我無法在這裡面發表政治觀點。”安揚提醒自己是軍人,不要再把自己往政治裡帶節奏。
斯韋策笑了起來:“你得承認我這個觀點是未雨綢繆,能夠在軍隊中發展到這個程度的,即便不是碳基主義但也絕不是硅基崇拜者。”
“或許吧。”安揚若有所思。
斯韋策說:“不管這裡面有什麼目的,陰謀實施者都難逃其咎,聯邦已經調動軍隊,準備對原地區極端力量的清繳,陰謀實施者最終下場是幫助聯邦鍛鍊肌肉。”
“你是個手腕靈活的政客。”安揚忽然說。
“所以我有信念去競選責任重大的職位。”斯韋策自信滿滿的說,他現在是下屆聯邦議長的熱門候選者。
“恭喜你能實現願望。”安揚舉杯致意道,“維護這個強大無比的聯邦!”
……
待了一天並沒得到太多管用的線索,安揚便告辭離開。
只是回去的車上還多了一個人——娜迪拉,她堅持要跟他們:“呆在我家裡太無聊了,我更喜歡跟娜娜一起。”
安揚卻不想帶拖油瓶:“但你父親會全天候監視我們的!”
“是的,他能做出任何事情來。”娜迪拉大大咧咧的承認了,“他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他是個固執、剛愎自用、機會主義,不擇手段的傢伙!”
“他可是你父親。”哈絲娜驚訝於她的對自己親人的評價。
“但不意味着他是完美的。”娜迪拉有道理。
“他很愛你。”安揚說,“襲擊發生那天,看到受傷的你他爆發了一個父親該有的表現。”
娜迪拉翻白眼:“然後他也利用這種愛,幫助他在競選中以當事人、承受者的身份,更好的拉動支持率,推動他的碳基主義思想。”
本是看窗外的安揚回頭笑着:“有你這麼個女兒,當爹的要費心了。”
“他不會的。”娜迪拉搖頭,“他只關心他的政治、打敗ai的力量,和帶領人類朝不依賴機器的光明之路前進。”
哈絲娜對她說:“你知道嗎,以前的人們——十個世紀前,觀念是與你父親相反的,他們巴不得有更多的機器來分擔人類的生產活動。”
“啊!那一定是我父親期盼的人類自主的完美田園時代!”娜迪拉總是能從各種事情中,找到諷刺她父親的一面。
“哈哈哈。”他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娜迪拉卻撇撇嘴:“在我眼中,某些左翼政客等於恐怖分子,或許這起事情……算了當我沒說。”
安揚卻在於哈絲娜對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詫異,哈絲娜扯開話題:“你幾歲了,姑娘?”
“25,你呢?”
他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這麼叛逆和活潑——這個時代的人們想要光從表面去判斷年齡,是不可能的。或許一個二三十歲的面孔,實際年齡已經上百。
所以娜迪拉也問了她,哈絲娜回答:“我?如果不算休眠的日期的話,生理年齡是35。”
“怪不得能給我溫暖的感覺。”她抱着哈絲娜手臂。
“缺母愛麼?”哈絲娜說。
“我母親忍受不了他的怪異,早早分開了。”娜迪拉神色暗淡的說,“所以我很喜歡你,你能陪我嗎?”
哈絲娜容易心軟:“當然啦,親愛的。”
安揚搖搖頭,看來家裡是安靜不了了……智能根據他剛纔的猜測進行了調查:“如果事件是斯韋策謀劃的話,有幾點疑惑都能解開,但也有一點無解。”
“娜迪拉。”安揚知道這個矛盾的地方。
“是的。”智能說。
“保持對他的監控。”安揚說,擡頭看了眼後視鏡裡跟哈絲娜很親暱的姑娘,他希望能杜絕隱患。
……
但事態又變化了。
智能監控到斯韋策事後調集了自己手裡的力量,對整起事件進行了更細緻的排查,包括有無針對ai的病毒這方面。
一下子就洗脫了他的嫌疑。
“謎團重重啊。”被拋棄的安揚在查閱着資料,他的貓貓已經被娜迪拉霸佔,正在隔壁臥房相擁而眠。
娜迪拉已經賴着不走三天了,這個缺愛、有點神經質的姑娘,展現了她耀眼明星光環外的真實一面,不知該說是榮幸還是不幸。
把腦海裡女女的曖昧畫面趕跑,安揚的目光再聚焦到本時空的科技樹上,對於一個很有望過渡到第四級文明的社會,它無疑是強大的。
如果時機恰當,他也可以把匿名黨的研究機構搬來這裡,更快的推動進步……但另一方面是跨步太大,會無法保持原有的風格。
拔苗助長並不合適。
“嗨。”思索間一隻手按在了他肩膀上,安揚不用回頭就知道:“終於能掙脫她的魔爪了?”
“你吃醋了?”哈絲娜貼上來。
“你吃了她我都不介意。”安揚除了不能接受她跟別的男人鬼混外,並沒有別的要求了。
“那我吃了?”她在他耳旁吹風,撫.摸他胸膛,“再帶上你。”
“客氣了。”安揚笑着,正經起來:“有什麼事?”
“真無趣。”哈絲娜倒希望他不正經下去纔好玩,“你剛剛錯過了三人行的機會。好吧是有一點事,姑娘跟我交心說她的父親是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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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有事更新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