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衆人一跳,兩個保安倒是突然怔住,旋即激動道:“就是這個聲音,我們之前聽到過一次!”
魚缸帶起的水波平靜下來之後,水裡原地站起來一個人。
目暮警部看着那個落湯雞一樣的部下,無比震驚:“高木?你什麼時候過去的?!”
高木警官擦擦頭上的水,拎起那隻魚缸。他看向目暮警部,自己也有些難以置信:“我一直在水底,您剛纔真的沒看到我?”
“是啊。”目暮警部撓撓頭,簡直感覺鬧鬼了,“你不會是趁魚缸上浮,悄悄潛過去的吧?”
在倒扣的魚缸裡趴了半天的高木警官:“當然不是!”
“原來如此。”旁邊,朱蒂推推眼鏡,明白了過來,“水和空氣雖然都是透明的,但是對光的折射率不同,如果從和交界面接近垂直的角度看過去,光線就會像鏡子一樣被反射回來,因此岸上的人沒法看到魚缸裡的東西。
“高木警官剛纔就藏在倒扣的寬魚缸裡,這就別人就無法從岸邊看到他。唯一能看清它的角度是接近正上方的位置,但這片泳池比較寬敞,除非會飛,否則沒人能到達那個角度。”
朱蒂說着說着,話音低了下去——她發現江夏在看他。
不知道爲什麼,這明明是個無害的高中生,朱蒂卻被他盯得發毛:“怎麼了?”
江夏搖了搖頭:“……”突然發現你也挺適合當偵探助理的。
結果剛在心裡誇完,朱蒂就不說話了。
江夏:“……”
他只好自己繼續道:“兇手只要在獨自返回泳池後,對死者編一個‘我看到了,項鍊在這邊’之類的藉口,就能讓死者主動潛水下去。人在水中很難掙扎,求救的聲音也傳不了太遠,兇手於是藉機拔掉她的氧氣,然後在死者本身負重的幫助下,把人壓進泳池淹死。
“之後兇手就取來了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魚缸和釣線。他把死者帶到泳池底部的中央,將屍體擺成蜷縮狀,讓她被玻璃魚缸整個蓋住。
“放好魚缸,兇手又用釣魚線繞過泳池兩側的排水孔和掛鉤,把魚缸牢牢壓在了池底。做完這些,他回到魚缸旁邊,從魚缸下方的邊緣探進手,打開了死者身上的氧氣筒。
“氧氣筒放出的空氣很快填滿魚缸,魚缸裡的人也隨之在泳池中‘隱形’。這樣就能混淆死亡時間,給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並營造出死者‘意外潛水身亡’的假象。”
高木警官邊聽邊點頭,點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可是我記得,兇手用的那隻魚缸碎了,而且碎在了靠近泳池邊沿的地方,不是正中間啊。”
江夏看向酒店經理:“那就要問這位豐島先生了。”
衆人先是一怔,緊跟着立刻明白了這句話意味着什麼。站在酒店經理身邊的前臺和保安嘩啦退開,有點害怕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未婚夫也很震驚,他遲疑道:“屍體出現後,我幾乎一直跟豐島先生待在一起,他應該沒空搬運水底的魚缸啊——他唯一一次下水,是和我一起去撈永美,當時他抱着那隻氧氣筒,根本騰不出手來拿別的東西。” 江夏:“所以是用腳拿的。”
未婚夫:“?”
江夏:“你當時一直在看着屍體大聲呼喚她,應該沒空注意周圍。就是那時,豐島先生悄悄用腳調整了魚缸的位置,讓它開口朝上,然後一隻腳伸進缸裡,趿拉着它跟在你身後走到岸邊。
“快上岸的時候,趁其他人都在看屍體,豐島先生用手上的氧氣筒把魚缸砸成了碎片,以免有人想到魚缸的真正用途。在水底打碎東西動靜不大,何況當時大家都在驚呼‘大磯小姐’,他輕易就成功了。
“泳池裡死了一個人,警方來調查的時候很可能會排水細看。兇手知道那隻水槽很難藏住,於是乾脆踩在碎片上,讓它劃破了自己的腳,並以這種受害人的視角把事情捅出來,以此減輕自己的嫌疑。”
豐島先生經理此時才終於有空插嘴,他嘴脣動了動:“證……”
“切斷釣魚線讓屍體出現在水中之後,豐島先生必須儘快回收橫過泳池的那一段釣線,以免這段顯眼的線被別人看到,進而猜測出它的用途。爲了讓那些線減少體積方便藏匿,兇手需要把線團成一團。雖然釣魚線很細,但卷在一起後形成的平面上,卻能留下指紋。”
江夏說:“另外,這家酒店的魚缸爲了安全,全都沒有棱角,行兇時使用的長方體魚缸需要單獨準備,你的購買記錄也能作爲佐證。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死者那枚丟失的項鍊,應該是你幫她抹防曬霜時悄悄摘下來的,項鍊結構瑣碎,很容易在你沒注意到的地方留下指紋……”
“好了,別說了!”酒店經理被他一長串話念得頭疼,“是我殺的人!”
鈴木園子平時活體八卦看多了,還以爲殺人的不是死者的未婚夫,就是她妹妹,老經理只是個湊數的。
結果沒想到湊數的這個纔是真兇。
她唏噓片刻,有些好奇:“你爲什麼殺她,是因爲怕她把你趕出公司?”
頓了頓,她又嘀咕:“不對啊,她今天才說要趕你走,你偷她項鍊是在她說這句話之前。”
柯南刮目相看地望着她:短短一兩個月沒一起上學,鈴木園子居然會推理了!
旁邊,酒店經理聽到鈴木園子的話,深吸一口氣:
“我不想幫她慶祝生日,尤其是在那間套房裡。
“我有一個年紀比我小很多的妹妹,那是我唯一的親人。前一陣,我妹妹和她丈夫找到我,說他們想在那間套房裡住上一晚,爲他們三歲的兒子慶生。
“那是這家酒店的標誌性房間,設置在最頂層,四面都是落地窗,夜晚能看到星空和整片鬧市的街景,在我外甥生日的那一天,它還能清楚欣賞到附近的煙花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