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拿起了黑山醫生遞來的密封袋。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病房。
伏特加一怔，警覺擡頭，然後驚訝地發現來人居然是那個白井醫生——大概是他上次的強調有了結果，黑山醫生到底是幫他把這個摸魚怪找來了。
摸魚怪今天的工作態度也很敷衍，白井醫生隨意打量着伏特加：“最近感覺怎麼樣？”
伏特加看到這個可惡的傢伙，忍不住磨牙：“……”感覺很不好，想照你腦門來上一槍的那種不好。
白井醫生沒等他答話，自顧自笑道：“其實你完全沒必要一直找我。這位黑山先生的醫術足夠對付你的病症——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黑山這傢伙小心眼得很，一直在他面前提我，可要小心被他記恨。”
伏特加聽到“記恨”這個關鍵詞，頓時警覺：“？！”
白井醫生卻沒有這麼高的覺悟，自從打算跳槽，他就渾身輕鬆起來，也懶得繼續維持醫生那古板嚴肅的形象。
他拍拍同事的肩膀樂呵呵地跟眼前的患者開着玩笑：“哈哈，不過比起伱，他大概更討厭我吧——聽說你勉強也算是個偵探，要是哪天我死了，你就直接把黑山抓獲，保準沒錯！”
伏特加：“………”
這，這就是組織爲烏佐挑選的醫生？到底是誰挑的，有沒有點眼力勁！這醫生明明滿臉死相啊！
而且……
都不用細數，目光一掃，他就意識到這個房間裡此時有4個人——白井醫生，再加包括他在內的三個不同身份的人。
“……”
一位無辜幹部開始汗流浹背。
擺爛上癮的白井醫生當然沒有留下來診治，他走了個過場就離開了。
伏特加在心裡重重給他蓋了一個“不通過”的戳。
單方面結束了這場面試，他很想跳起來就跑，然而白天目暮警部的那句“留在醫院”，卻讓他含恨止住了步伐。
——如果現在跑路，那麼就算事後警方查出他是無辜的，他這個“山田先生”恐怕也會被打上一個“不能信任”的標籤。
有了今天的大起大落，伏特加才越發深切地意識到，警方的友善度有時用處不小——比如如果今天被血紅顏料打上標記的是江夏，那麼目暮警部恐怕只會懷疑那個捲髮男人手滑打偏，而不會把他的江夏老弟帶回警局。
“算了，來都來了，再忍兩天。”伏特加看着外面幽黑的夜色，畏懼外面可能存在的陷阱，到底沒敢當場跑路，“而且面試結果也不能真寫得那麼草率，正好再填充一點東西。”
……
伏特加頭腦風暴的時候。
旁邊，黑山醫生深吸一口氣，從同事的挑釁當中冷靜了下來。
回頭一看，見“山田先生”拿着密封食品，卻並未立刻拆開食用，黑山醫生有所瞭然，以爲自己懂了。
他對護士道：“收拾好就出去吧，不要打擾這位先生，讓他自己吃。”
說着，他率先離開，給患者留下了足夠安靜的個人空間。
小護士見狀，也端起餐盤走了。
等兩人出門，伏特加回過神，悲憤地抹了一把臉，把注意力放回了當下。
他開始翻來覆去地檢查自己今天的晚餐。
沒有漏氣，沒有針孔，牌子是檢驗嚴格的大品牌，品質有保障，防僞認證也能查到，並非僞造……不錯，能吃！
折騰了這麼一天，他早就餓了。伏特加又用同樣的方法檢查過盒裝牛奶，終於撕開包裝，開始吃自己的晚餐。
雖然條件艱苦了點，但以前加班的時候，他也沒少吃這種東西，因此伏特加對此適應良好：他不僅很快吃完了飯，還立刻舒適地犯起了困，昏昏欲睡地靠着枕頭想打個盹……
嗯？等等。
伏特加睜圓眼睛，陡然覺得不對：天雖然黑了，但是這才幾點，他怎麼會覺得困？！
就算今天勞累了一整天，但剛剛纔有一個烏佐粉絲來過，這種時候他哪裡睡得着？
——不對勁，很不對勁！這吃的有問題！或者……或者是剛纔那個小護士偷偷在空氣中噴灑了什麼東西？？
不該是這樣啊！就算有人要謀殺，死者不也應該是那個白井醫生嗎？關他這個無辜患者什麼事！
伏特加無濟於事地捂住喉嚨，心裡涌起一片驚濤駭浪，他費力起身，卻敵不過洶涌而來的睡意。最終，他咕咚倒回枕頭上，一點也不安詳地合上了眼睛。
……
某個沒病的病人被迫入睡之後。
嘎吱一聲，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門縫外的陰影裡，黑山醫生走了進來。
這位面目慈祥的醫生看到桌上的空包裝袋，推推眼鏡，露出一抹計劃得逞的微笑。
他走過去觀察了一下伏特加的狀況，確認“山田先生”已經睡熟，黑山醫生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了一份密封食品和一盒牛奶——從牌子到具體種類，這都和伏特加剛纔吃掉的那份一模一樣。
之後他俯身觀察着伏特加吃剩的包裝袋，把手裡的袋子按照一樣的形狀撕開。他倒出裡面的食品，用空包裝換走了伏特加桌上那些沾藥的食品袋。
“真是天真。”黑山醫生搖了搖頭，“誰說密封食品就安全了？只要買到以後拆開，再原樣塑封回去，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來。”
他走到窗邊，嘩啦拉開窗簾，然後轉身出門，離開了這間病房。
……
時間飛速流淌。
到了半夜，病牀嘎吱一聲，一道人影驚恐地彈坐起來。
伏特加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他呼吸驟停，第一反應是自己死後來到了地獄。
很快，理智略微回籠，他又覺得自己或許只是瞎了，或者被人綁走關到了某間密不透光的地下室。
最終，隨着雙眼逐漸適應光線，伏特加難以置信地發現，自己居然好端端的睡在之前的那間病房裡：身體完好，沒有受傷，病房的地面也空空蕩蕩，沒有突然多出一具屍體。
伏特加：“……？”
有人費盡心思迷暈了他然後把他放在病房裡，什麼也沒做？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