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老一少驚恐的注視當中,嘟的一聲,電話裡傳來一道聲音。
對面的人藉着留言箱,跟他們隔空對話:“你在別墅裡耍什麼花樣,爲什麼不看郵件?”
兩個人:“?!”
阿笠博士慌得手足無措,低聲驚道:“糟了,那些傢伙知道這裡有人了!”
柯南卻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這腔調聽着好像有點耳熟,可細一辨認又很陌生……說起來,組織裡能讓他有耳熟感覺的人——難道是刻意改變了自己語調的伏特加?!
這個念頭閃過,仔細一品剛纔那句話,柯南頓時確信了:
錯不了,打電話過來的人,一定就是那個詭計多端的伏特加!
如果對面是一個陌生人,像這樣大幅改變了自己的聲音,柯南恐怕無法聽出什麼。
但伏特加以前總是以各種藉口出現在江夏周圍,柯南也沒少跟他有過接觸。以名偵探的耳力和敏銳,這才抓住了對面的狐狸尾巴。
“跟板倉卓這麼一個重病纏身、毫無反抗之力的程序員對話,都要故意改變音色,這傢伙也太謹慎了吧。”
柯南額角緩緩滑下一道冷汗,他望向別墅窗外,忍不住低聲對阿笠博士道:“現在最糟糕的情況是,那個組織預判了板倉先生的預判。他們猜到了板倉先生會覺得他們猜不到重要文件放在這棟別墅,所以一直派人遠遠監視着這裡。”
阿笠博士被這段話繞得有點暈,不過有一件事他倒是聽懂了:“如果那羣人真的早就監視着這棟別墅,那咱們豈不是已經完蛋了?!”
正說着,座機裡的人再一次冷聲催促:“別裝傻,立刻給我回電話!你以爲你裝聾作啞,就能順利從那棟別墅裡逃走嗎?”
阿笠博士越聽越慌,他連忙低聲對柯南道:“現在外面下着大雪,視野很差,趁那傢伙還沒靠近,咱們悄悄從後門溜走吧——穿過樹林攔一輛車跑掉,總比被困在這裡等死要好。”
柯南卻蹙眉思索起來。
忽然,阿笠博士驚恐的目光中,假小學生抓起聽筒,用調成板倉卓聲音的變聲器道:“抱歉抱歉,屋裡太暗了,我最近視力又不行,一下沒找到電話在哪。”
說着,他閒聊似的跟對面抱怨道:“肯定是這場暴風雪把電線吹斷了——剛纔我打開郵箱正要收信,誰知電腦啪的一聲就黑了,燈也滅掉,我起身的時候還差點絆倒。”
電話對面,變過聲的伏特加冷哼一聲,一點也不同情:誰讓伱非要把別墅蓋在那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如果是別處,他不介意親自趕過去收貨,早辦完事早結束。
可剛纔一看板倉卓的收件地址,居然遠在羣馬縣,而且還是一片山區……大半夜的,他傻了才往那種危險的地方跑。
不過,等等。
伏特加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都停電了,你拿什麼接的電話?我打的明明是你別墅裡的座機。”
“板倉卓”嘆了一口氣:“我當初買這棟別墅的時候,圖它風景好,可誰知後來才發現,它稍微遇到一點惡劣天氣就停水斷電,所以我特意換成了那種帶電池的座機。”
伏特加將信將疑:“……是嗎。”早不停晚不停,偏偏在你看郵件的時候停了,真有這麼巧?
他總感覺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可不管怎麼聽,對面又確實是板倉卓的聲音,愛抱怨的性格也和工作記錄裡寫的一樣。
“不是他還能是誰?總不可能是貝爾摩德僞聲逗我玩吧。”伏特加心裡嘀咕了一句,“烏佐還在東京破案,如果他發現了板倉卓,應該不會輕易把人放出東京……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
別墅裡,柯南一邊跟伏特加周旋,一邊悄悄在隨身的記事本上寫了一句話。
他把那句話轉過來給阿笠博士看:[把屋裡的電燈打開]
以爲他會寫“你先走我斷後!”,於是一句“不,要走我們一起走!”已經涌到嘴邊的阿笠博士:“???”
……新一這是瘋了吧!剛跟電話裡的組織成員說別墅斷電,一轉頭就讓他開燈,這不是擺明了“板倉卓”是在說謊嗎!
不過看了一眼工藤新一篤定的臉,猶豫片刻,阿笠博士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走向了電燈開關。
……
座機前,柯南盡力模仿着板倉卓的心態,跟伏特加周旋:“不過,不是說好了不準監視我嗎,你們怎麼知道我現在在別墅,還給我的座機打來了電話?”
伏特加從這令人討厭的“巧合”中回過神,冷笑一聲:“……”倒是和任務檔案裡記錄的一樣,這個板倉卓又敏感又神經質,而且拖延症嚴重到沒救,一到交付日就瘋狂耍花樣,爲了放別人鴿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那場停電,倒有可能是他故意找的藉口。哼,這傢伙平時跟普通人擺譜就算了,居然跟我也……他究竟有沒有把組織放在眼裡啊。”一時間,伏特加的組織榮譽感達到了巔峰:
“說到底,還是貝爾摩德和龍舌蘭沒有給足他壓力。我的這羣混賬同事真是一個比一個不靠譜,我好像突然就明白大哥爲什麼總是那麼暴躁了。“
一邊在心裡嘀咕,他一邊熟練對板倉卓放着狠話:“你以爲給手機關個機,就能一了百了?——別天真了,我們瞭解你的一切,隨時隨地都能找到你。和你擦肩而過的任何一個路人,都有可能是我們的人……”
說着說着,伏特加自己先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
茫然片刻,他一下反應過來:等等,怎麼越說越像烏佐了!
他連忙用力搖了搖頭,把古怪的念頭甩出腦海,然後正色道:“別打岔了——給了你這麼長時間,那個軟件你應該做完了吧。”
柯南:“……”呵,太天真了,那個死掉的大鴿子完全沒有動工。以前的半成品什麼樣,現在的它還是什麼樣。
一邊在心裡嘲笑着被放鴿子的組織成員,他一邊心不甘情不願似的冷哼一聲:“你們都摸到我家裡了,我哪敢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