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之後被人發現透明膠,不就直接暴露了嗎?”中森銀三質疑道。
堂哉笑着搖頭道:“不會暴露的,因爲電影拍攝之後的成片,本來就是剪輯出來拼湊而成,雖然正式電影有更加專業的方式,但在這種高中級別的小社團裡,用透明膠就是最常見的手段了。”
堂哉接着說道:“門脅的屍體之所以放在拐角,其實就是爲了讓那些蠟燭也能自然地擺在拐角處,這樣把形成曲線的蠟燭當做滑輪,就不用擔心膠片有損傷,或者讓鑰匙在拐角的地方因爲碰撞掉下來。”
說到這裡,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串聯了起來。
“這是真的嗎?知惠美!”終於放棄心中僥倖的星野湊,語氣激動地質問道。
遊佐知惠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星野學姐,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殺的感覺如何?”
原本非常憤怒的星野湊聞言一愣,“你……?!”
堂哉這時也看到了遊佐知惠美的眼神,那是種對堂哉來說很陌生的眼神。
彷彿從長久以來的枷鎖中解脫了,又像是完成目標之後的狂喜,也許是失去人生方向的絕望。
總之,這種複雜而又極端的情緒,讓遊佐知惠美在此時此刻,脫離了正常人精神的範疇。
簡單來說,就是瘋了。
“嘛,我這也是幫你啊,要是以後你跟這樣一個人渣談戀愛甚至結婚生子,最後懊悔痛苦的人只可能是學姐你!”
“你到底在說什麼?”星野湊顯然無法理解此時遊佐知惠美的狀態,那對她來說極其陌生的樣子,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藏澤光,這個表面光鮮紳士的電影天才,實際上是個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人渣!”
遊佐知惠美的眼中,充滿了瘋子般的狂氣。
原來遊佐知惠美曾經偷聽到藏澤四人的談話,他們當時談起了拍攝途中死亡的本多影行,言語中對他多有不屑和鄙夷。
這讓原本也認爲是意外的遊佐知惠美終於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然後就有了這次的連環殺人事件。
訴說動機的這一行爲,似乎被她當做了發泄的方式,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讓任何人插嘴其中的餘地。
直到她說完,目暮才一臉嚴肅地將她拘捕帶走。
之後快鬥和中森父女也離開了,星野湊似乎無法接受原本好好的社團只剩下兩個人的事實,一個人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而這個社團中剩下兩個倖存者中的另一人,黑河美穗卻表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雖然結果有些出人意料,但這可怕的事件總算是結束了。”
雖然她本來就是那種氣質空靈,說話但表情不多的類型。
但是,她還是表現的太冷靜了。
“確實是結束了……”堂哉敷衍地回道。
“原本因爲沒有請到工藤新一我還有些擔心,但現在看來,菅原君或許纔是我最好的選擇。”
雖然黑河美穗只是淡淡的笑着,但卻意外充斥着一種異常的誘惑力。
“我不像工藤新一那麼擅長解謎,但我卻擅長髮現錯綜複雜的現場中,那最爲關鍵的支點。”
堂哉絲毫不臉紅地自吹自擂道。
反正系統也是我的,不是嗎?
“好厲害呀,菅原君~”黑河美穗如同小迷妹一樣地稱讚道。
然而堂哉內心卻毫無波動,反而冷不丁地突然問道:“你早就預料到今天的結局了吧?”
“……”
黑河美穗似乎沒料到堂哉會這麼說,直接愣在那兩三秒。
“爲什麼這麼問?”
“因爲你自己說的,你很瞭解遊佐知惠美。”堂哉猛地轉過頭,眼神銳利地盯着她。
“嘛……確實很瞭解,瞭解到在她剛加入社團後不久,我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和目的,再加上那幾個垃圾的德性,要說早就料到有今天的結果,其實也沒有說錯。”
黑河美穗的聲音依舊空靈如天女。
只是她話中隱藏的含義,卻如同黃泉比良阪一樣冷漠殘酷。
“……是你唆使她的?”堂哉問道。
“算不上是唆使……”她笑了笑,然後食指豎起,放在誘人的朱脣前,“只不過什麼都沒說而已。”
雖然她的回答和笑容,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但兩人都知道,堂哉拿她毫無辦法,她甚至連教唆都算不上。
她既沒有直接目擊到殺人,也沒有以任何形式參與到殺人行爲中,更沒有幫助犯罪嫌疑人脫罪。
於是,堂哉只能這麼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果別人問起來,我可是不會承認今天說過的話哦~”黑河美穗微笑道。
“說吧。”堂哉催促道。
“還記得第一天拍攝之後,在部室換衣服的時候,我爲什麼不讓你進來嗎?”黑河美穗笑着問道。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不讓我進來纔是正常吧。”堂哉奇怪反問道。
“……所以說你不懂女人啦。如果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你看,爲什麼不在之前就回答你的問題,然後我自己一個人回部室換衣服呢?”
黑河美穗的話裡似乎有所深意。
但是,堂哉卻沒心思去細想。
“這跟你想他們死有什麼關係?”
黑河美穗看着堂哉,沒有說話,只是突然伸手解開了校服的鈕釦。
“你幹嘛?”
“讓你看看,我想他們死的原因。”黑河美穗淡淡地笑了一聲,然後轉過身,背對着堂哉,露出了原本光潔無暇的脊背。
沒錯,是“原本”。
現在那裡滿是猙獰的傷口,彷彿醜陋的蟲子,正在啃噬她一樣。
“這是?!”
“很醜吧?確實也不是該讓人看到的東西,是我失禮了。”黑河美穗的眼中閃過一絲悽楚,然後重新穿上了校服。
“剛纔那是燒傷,這就是原因嗎?”堂哉皺着眉頭問道。
“這是之前一次拍攝時候,作爲道具的火炬出了問題,掉下來的時候我正好背對着它正在說臺詞,直接落在我的背上。醫生說雖然救助及時不會有太嚴重的後遺症,但以後卻永遠都消不掉這些疤痕了。”
對於一個女孩子,特別是原本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女孩子來說,這樣的傷疤,可能比殺了她都難受。
“我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爲那幾個人渣!哪怕泉谷沒有那些近乎苛刻的劇本要求,哪怕和我對手戲的真田即使提醒一下,哪怕攝影的門脅能仔細一點發現問題,哪怕負責道具準備和檢查的藏澤能更有責任心,我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此時的黑河美穗和剛纔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