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佇立在原地看着兩人遠去,直到兩者的身影閃入拐角徹底消失不見,才輕吐出了一口濁氣。
“江戶川先生,你好厲害,光是從少得可憐的消息裡就可以得到這種線索。”佐佐木站在旁邊用一種激動的目光看他,“果然不愧是來自那個網址的偵探。”
她臉上帶着紅暈,一副“我果然沒找錯人”的模樣。
“不是的。”工藤收回目光,“大部分是忽悠。”
“……哎?”
“我瞭解黑澤。他讓諸星小姐按往常的生活節奏繼續生活,不是因爲覺得諸星小姐不會出事,而是純粹想要讓諸星小姐別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他和牧野先生也可能不認識,讓牧野先生幫忙照顧諸星小姐這點,自然不可能存在。”
“什麼?”
“而且黑澤銀回‘黑幫’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他和他家裡人早決裂了。現在他家那些人巴不得他死,他怎麼可能回去自投羅網。”
佐佐木不由得瞠目結舌:“剛纔你的推理都是在胡謅嗎?可完全聽不出來……”
“半真半假比真相更容易相信。”
“可、可江戶川先生爲什麼要這麼做……”
“怕那兩位刑警再糾纏不休下去。”
“……”
“而且牧野先生的行動的確很可疑這一點,是真相。我的假推理全靠他的行動可疑支持不是嗎。”
佐佐木扣住下巴:“好像是這樣沒錯。”
“所以讓刑警跟着他也挺好。”
“但這是不是有點不道德……”佐佐木侷促,“畢竟你推翻了你所有的推理之後,牧野不就成了一個單純的形跡可疑的人了嗎?至少不是犯罪者也和犯罪者沒太多關係……”
“不,這不一定。”
“爲什麼能夠說?”
“他自己是開咖啡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咖啡喝酒精不能同時飲用。可他在我們面前這麼做了。我想他當時心裡一定很不平靜,至於原因——從和他之後故意那些惹人生厭的話可以看出,他目的應該是想讓我們儘早離開。否則的話他之後不會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擅自把門偷偷關掉把我們隔絕在外。”
佐佐木睜大眼睛:“故、故意的?”
“他言辭很誇張。順便,眼珠子一直在動。”
“……”
“另外。他明明在不久前就接到通知要趕回‘家’,但卻仍舊在咖啡館裡靜坐了不短時間,態度很安詳——他一開始不是一邊看雜誌一邊喝咖啡嗎,我看那咖啡都冷了。”
“他的確和往常不一樣……”
“所以八九不離十是有什麼壞事。”
佐佐木沒話說了。
“現在我留下也毫無用處了。”工藤又看看天上的太陽,“明天的午時,我們再在這裡結合,去看錄像。”
“……好。”佐佐木輕輕點頭。
“如果佐佐木小姐有空的話也可以去六本木小學調查情況。”
“六本木小學?”
“對,你哥哥就讀的小學。同樣也可能是這次案件起源之點的學校,你可以去調查那個名爲ミント的孩子的消息。”
“我是有空……不過江戶川先生不來?”
“你想讓我知道關於更多你哥哥欺凌誰的事情嗎?”
佐佐木的臉色一僵:“咳,還是我親自調查,不勞煩江戶川先生了。”
工藤頷首。
“那我就先去了。明天這裡集合對嗎。我會帶着對案件有幫助的情報來的。”
佐佐木朝着工藤鞠了一躬,便是轉身匆匆離開。
工藤同樣用目光目送她離開直到消失不見。
然後他的腳步似乎突然有些站不穩,顛了顛,才穩住身體。
他看了看在天空燃燒的太陽,微微皺眉,擦了擦臉上。
“天氣太熱的緣故?身體隱隱發熱……”
工藤甩了甩頭,只當這是正常反應,沒有多心,而是腳步匆忙往一個方向走去。
匆匆步伐的同時,他的腦海中思緒百轉,緊抿着脣,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搞什麼。”
“我記得最初黑澤似乎沒怎麼提諸星小姐的事情吧?”
“爲什麼到目前,那些都知道了寄件人案件的真正目的,以及諸星小姐對黑澤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事實?”
“就算這的確是事實,本來也不該暴露的。”
“可現在的事態就是如此……那麼幕後指使就不會是組織。”
“組織如今知道諸星小姐就是宮野明美,應該是儘量淡化她的存在,而不是大肆宣揚,把她弄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那這又是爲什麼?”
“難道……真正的幕後兇手是和組織截然不同的另一個夥團嗎?或許還是組織敵對勢力?但和黑澤同樣有仇?”
工藤覺得自己有些頭疼,不過他走着走着腳步卻忽然慢了下來。
慢着。
他記得牧野好像說過。
“她是美國人……而且極有可能是政府工作人員……一般美國人的氣質纔不會那麼陰暗嘞。”
“比如說她用的是xx眼影刷,塗抹的是xx口紅,身上噴了xx香水……”
工藤掏出手機迅速在網上搜索了這些品牌的化妝品的信息。
果然,全都是美國的牌子,而且還是那種非常名貴,一般人絕對用不起來的。
工藤的眼睛眯起。
他也不會忘記黑澤是在半年前從美國回來的。
“是在美國和他有仇的追到日本來了?”工藤有種掐死黑澤銀的衝動,“他仇家到底多少?”
想了半天工藤又平息下來。
“算了,現在納悶也無濟於事。”
“我還是去位於黑澤報社附近的apc1餐館看看吧。”
“我想知道……如今算是成爲半個公衆人物的諸星小姐,身邊警方層層包圍,組織的人還在多少。”
工藤新一不着痕跡掩飾去了眼裡的東西。
有警方在的話,他也應該是安全的。
在那邊找到線索的話,他也不怕自己會被組織的人怎麼樣,反而有了一個絕佳的通知警方的機會。
正巧公交車緩緩駛來,停在了這附近。
門開,工藤從如今所處的公交車上上車,並且把事先準備好的零錢投進投幣箱,找了最後排的靠窗空位置坐下。
他閉上眼睛小憩,同時手下意識按在了事前帶上的看似耳機的物品上,敲了敲。
裡面傳來一陣雜音。
有人在匆忙步行。
是牧野。工藤不着痕跡在牧野身上放了鈕釦型竊聽器。
他對於這個形跡可疑的男人也有點上心,畢竟牧野不但是咖啡館的店主,還是apc1的老闆——他和那個黑衣女人打過照面,又是諸星小姐的上司。
工藤倒是很好奇牧野的可疑之處來源於哪裡。
不過竊聽器裡傳出來的聲音只是在說明牧野一直在不斷前進,從步履穩定的腳步聲來看,距離他的目的地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等待向來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
只是在閉目休息的時候順便等待,倒也是不錯……
工藤的表情有些放鬆。
在他看來在乘坐公交車的這段時間可能是他唯一能夠暫時性稍微放鬆的時間了,而且放鬆時還可以兼職工作,這可以說是真正的勞逸結合吧。
不過他還是想錯了。
就在他正聽得入神、放鬆得入神時,卻逐漸感覺到他放在大腿旁邊的手傳來了一種酥麻的感覺。
有什麼東西,在上面輕輕撫摸。
“姐、姐姐,不可以在公交車上調戲別人啦……”似乎還有,一個少年侷促不安的聲音。
工藤大腦當機了一下,條件反射睜開眼睛,視線直接瞄準了自己的右手。
剎那間他的雞皮疙瘩當場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