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兩人漸漸逼近會議室。
他們低聲地交談,說出的話細弱蚊聲,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聽得清楚。
“這麼說,你在我剛剛僞裝成內森進入住宅的時候就發現我的身份了嗎?”
“對,因爲你對某人的稱呼就不一樣,內森會尊稱他爲‘古納大人’,但是你卻稱呼他爲‘團長’。”
“我不喜歡稱呼我討厭的人爲大人。”
“……你僞裝不是憑你的喜好來的,而是要憑你要僞裝的人的特徵來的。”
“我不要。”
“你這種態度,不怕再度被其他人發現嗎?”
“除了你這種敏感的人在乎,我想其他人都覺得我這稱呼沒什麼問題,因爲團裡稱呼他爲團長的人可不在少數——就算是被發現了,趁機把發現的人解決了,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沒必要殺人。”黑羽快鬥理解平良鮫所說的“解決”的真正含義。
“殺人可以永絕後患。”平良鮫淡淡應道,“你還是太軟弱了,下不了殺手。”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黑羽快鬥和平良鮫拉開了距離。
“還記得單人間裡我和你的爭鬥麼。”平良鮫瞥了黑羽快鬥一眼,“你第一次拿出來的槍是撲克牌槍,第二次拿出來的真槍也只瞄準了我的手腕,根本沒打算真正地傷害我。可我當時,的確是要殺你的。”
“你最後也不是沒動手?”
“那只是因爲你救了我姐姐,還叫出了我的名字,讓我識破了你的身份。”平良鮫加快步伐,走在了黑羽快鬥前面,“對於一個不顧身體對我搔首弄姿的女人,我用伸縮棍打爛她的腦袋也不會皺下眉頭,但是你不一樣。”
黑羽快鬥扯了扯嘴角,他可是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
“平良,麻煩你用點合適的形容詞。走出你房間那會我就說了,什麼不顧身體,什麼搔首弄姿,那都是你先入爲主認爲我扮演的赫西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但其實我當時只是想要邀請你這個假內森秘密談談。”
“當時誰知道啊。”平良鮫搖了搖頭。
黑羽快鬥看着平良鮫的背影,估計想要說什麼吐槽一下,但注意到了前面的房間,就直接改口提醒對方。
“平良,到了。”
“x1室。”平良鮫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大步邁前,鑰匙插入鎖上下活動。
門被解鎖。
他推門而入。
推門而入時,他還自言自語了一句:“不過和我第一次從房間來這裡花費的時間好像不同。”
“當然不同,因爲是從不同的路徑過來的嘛。”黑羽快鬥聽到了平良鮫的話,隨口接應。
“不同路徑?”平良鮫詫異,“走廊上就一條路不是嗎?”
黑羽快鬥愣了一下,反手關上門後,同樣是詫異地看向了平良鮫:“你不知道嗎,二樓的走廊看上去筆直,但客觀來說,是圓環形狀,它一直在彎,只是我們的眼睛欺騙了我們,以爲它是直的。”
“整個二樓,如果從高空鳥瞰,形象來說,就是三個同心圓,最小的圓內部就是各個房間,最大的圓沒有和其他圓重疊的部分,同樣是房間,剩餘的區域,也就是中等大小的圓和最小圓的邊緣構成的區域就是走廊。”
“所以,如果把你的房間比喻成圓上一點,會議室比喻成圓上另一點,你的房間到會議室就有兩條路。”
“從你房間通往會議室的近路是我們這些在團內身份較高的人居住,給你帶路的人是不敢走的,所以他會走遠路。現在我爲了方便,帶你走得是近路,你自然會感覺不同。”
黑羽快鬥攤開了一本筆記本,在空白的頁面寫寫畫畫,以便於平良鮫可以理解。
他講解的很生動,平良鮫也輕易可以理解,他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難怪我剛開始以外來人身份進入二樓的時候會覺得二樓出乎意料的長,原來是內森帶我繞圈子。”
“對,沒錯,二樓的設計也有這麼一個用途,就是爲了讓外來者產生混淆。”黑羽快鬥把筆記本收起來,“而又外來者來臨的時候,團裡的人也會很默契地先把門開放,裝作人很熱鬧的模樣,然後漸漸地躲到房間,讓走廊變得冷清,這樣看上去就像是一直筆直走,人煙漸漸稀少了。”
“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平良鮫皺起眉頭,“如果我在繞圈子,那麼我剛開始進入二樓,有一個樓道口,之後跟着內森走,回到原處,爲什麼我沒看見那個樓道口?如果我看見了的話一定也能察覺到我在繞圈子。”
“道理也很簡單啊。”黑羽快鬥一笑,“只要把樓道口藏在房間裡面就行了。”
“你是說……”平良鮫若有所思,“把樓道口的門弄成和其他房間一模一樣的形式,關上門之後,從外表看上去,樓道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個房間了?”
“很簡單的障眼法。”
“的確,但同樣很實用。”平良鮫一邊說,一邊走進了會議室,很快站定在曾經蜘蛛指示他坐下的地方,半蹲下身,手指觸摸到地板,冰冷自指尖蔓延開來,給予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怎麼,有所發現了嗎?”黑羽快鬥走進。
“不,想不明白,爲什麼黑布帶着我上升之後,椅子上還會出現另外一個我。”平良鮫揉了揉頭髮,“難不成他爲了這次的策劃還克隆了一個我讓其睡着?不可能這麼大費周章吧……”
“克隆……”不過平良鮫的詞語卻讓黑羽快鬥想到了什麼。
“有頭緒?”
“嗯,大概。”黑羽快鬥含糊應了一聲,同樣蹲下身來。
他摸索了地板一會兒,又站起身,看看會議室的天花板,又走到了左側地牆邊,來回踱步。
期間一直在扣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平良鮫盯着他的動作直到他停下。
“平良,說不定是真造了一個你出來。”
“……什麼?”
“聽說過佩伯爾幻像嗎?”黑羽快鬥並沒有直面平良鮫的錯愕,而是再度開口問了一句。
平良鮫眯着眼睛思考了一會兒,在腦海中並沒有找到這個概念的相關信息,所以他搖了搖頭。
“它是一種在舞臺上與某些魔術表演中產生幻覺的技術。這種技術藉由使用一面平坦的玻璃與特定的光源技術,使物體可以出現或消失,或是變形成其他物體。”
“和你說的造出一個‘我’來有關?”
“對。”
“如何製造?”平良鮫有些迫不及待了。
“稍等一下,在這之前我得確認某些東西。”
“什麼東……快鬥,你幹什麼?”
“稍等一下啦。”
黑羽快鬥從靠牆壁的那邊搬了一張辦公椅,擺在辦公桌旁,然後藉着辦公椅直接踩上辦公桌,再把辦公椅子拉上來擺到辦公桌上固定,最後自己踩了上去:“你也別愣着,過來幫個忙,扶着我別讓我掉下去。”
“……你到底要做什麼。”平良鮫一頭霧水,但他同樣迫不及待想要得知真相,所以還是順從着黑羽快鬥做了,緊緊握住了椅子腿,擡頭看向黑羽快鬥。
黑羽快鬥站直了身體,擡手向天花板觸碰。
“那裡有什麼機關——喂!等等!快鬥!你的手,消失了?不,不對,穿過去了?”
平良鮫震驚地看着黑羽快鬥,對方直起手臂,手臂達到的高度已經是超過天花板。
按照常理來論,手不能再伸直,必須被迫彎曲,除非打破天花板。
但是出乎意料,就在平良鮫的面前,黑羽快斗的手毫無障礙地伸了出去,手腕以上,更是徹底沒入了天花板。
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