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宮臺夏美放棄狡辯後,承認犯罪也十分爽快,“因爲只要畫展主辦人受傷的話,這次畫展就會推遲、甚至是取消了。”
“你答應加入我的團隊,難道就是爲了毀壞《向日葵》、破壞畫展的舉辦嗎?”鈴木次郎吉不解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是啊,”毛利小五郎也疑惑問道,“飛機貨艙爆炸時,你也在飛機上,稍有意外,你也會有生命危險,到底有什麼理由讓你不惜代價也要搞破壞呢?”
“那是因爲……”宮臺夏美用手撐着膝蓋,站起身來,神色決然道,“我對梵高《向日葵》的熱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第二幅《向日葵》、第五幅《向日葵》根本就是贗品,我無法忍受它們和真品放在一起展覽!與其看到那兩幅贗品跟真品放在一起展覽,我寧願死了算了!”
靜。
在場大多數人都沒想到宮臺夏美作案會是這種動機,看着宮臺夏美理直氣壯又堅決的樣子,甚至有一部分人開始懷疑自我。
這……
是他們不懂狂熱粉絲內心的堅持嗎?不太能理解,但好像有着一種殉道者般的偉大決心?
“你精神失常多久了?”
池非遲本來覺得自己已經改掉說話刻薄的毛病了,但看到宮臺夏美這種‘我要爲正義而犧牲’的態度,還是想出聲刻薄一下,“如果你想死的話,直接在飛機飛越海洋時引爆炸彈就行了,那樣飛機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迫降地點,不僅那幅《向日葵》會沉入大海,你、次郎吉先生、幫忙策劃畫展的其他專家、以及我這個買下第二幅《向日葵》的人都會死,畫展也就沒辦法再舉辦了。”
“精、精神失常?”宮臺夏美怔然看着池非遲,根本沒有把池非遲後面的話聽進去。
“咳咳!”目暮十三擔心宮臺夏美被氣得找池非遲打架,連忙移動腳步,上前隱隱將兩人隔開,同時還不忘給毛利小五郎使了個眼色,示意毛利小五郎關注一下局面、別讓場面失控。
“沒錯,”池非遲不打算考慮宮臺夏美是否被打擊,畢竟宮臺夏美之前也沒考慮他們這些人會不會死、會不會難過,那他也沒必要爲宮臺夏美考慮太多,“從剛纔開始,你就像精神失常一樣滿口胡言,梵高的第五幅《向日葵》,已經被多家美術館證實爲梵高真跡,梵高畫這幅畫的時候,還跟高更分享了同一張畫布來作畫,他們兩人作品的畫布能夠拼起來,這就是鐵證,而第二幅《向日葵》曾經也接受過多次鑑定,這次拍賣前同樣有多位鑑定師對畫鑑定,它所反映出來的作畫習慣與梵高吻合,畫布也與第一、第三幅《向日葵》的畫布特質相同,不止一個學者認爲它也是梵高真跡……你說這兩幅畫是贗品,有證據或者可供查證的依據嗎?”
宮臺夏美依舊呆站在原地,不知是因爲沒法反駁,還是因爲被池非遲不留情面的話給打擊到了。
“你沒有證據來證明它們是贗品吧?”柯南見宮臺夏美沉默不語,忍不住出聲道,“而且你作爲一個喜歡梵高作品的專業鑑定師,池哥哥說的那些,你應該都知道,但你還是憑藉自己的喜好,沒有絲毫證據就妄斷它們的真僞,甚至還因此而將其他人置於危險的處境中……”
柯南原先不想說重話,只是說着說着,想到宮臺夏美因爲這種可笑理由就差點害死了小幼兒,語氣又忍不住重了幾分,“從剛纔開始,你只是在爲自己的犯罪找藉口、想讓自己顯得偉大又高尚而已,但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犯罪被揭穿後還想自圓其說的罪犯,根本沒有資格當畫作鑑定師!”
“也不配說自己喜歡梵高的作品。”池非遲又道。
毛利小五郎見宮臺夏美神色恍惚、搖搖欲墜,快步躥到了門口,一手拎起柯南,一手拖住池非遲的胳膊,把池非遲拉離門口,“好了,接下來交給警方來處理……”
雖然他覺得自家徒弟和柯南小鬼說得對,但要是宮臺夏美被刺激出問題來,目暮警官肯定要念叨他們,或者對他獅吼咆哮、噴他一臉唾沫……
所以,咱說完就趕緊撤吧!
“老師,你等一下,”池非遲退離門口之後,停下了腳步,沒讓毛利小五郎繼續拉走自己,轉頭看向走廊上的東幸二,“東先生,你可以自首嗎?”
東幸二剛見證完宮臺夏美被池非遲和柯南輪流批評,現在看着池非遲平靜的神色,總覺得那份平靜之下透出一分警告,立刻神色認真地對池非遲點了點頭,“我自首。”
一旁,石嶺泰三、圭子-安德森、岸久美子錯愕地看着東幸二。
什麼自首?什麼情況?
鈴木次郎吉快步走到配電室門口,看着走廊上的東幸二,驚訝地問出了衆人心裡的疑問,“東先生,你說的自首是怎麼回事?”
東幸二神色平和地上前兩步,“我之前在法國誤殺了我的哥哥。”
他已經自首了,希望池先生和柯南看在他態度好的份上,別開腔。
水野義和的兩名保鏢默默移動腳步,將水野義和與東幸二隔開。
剛纔站在他們旁邊的這個男人居然殺過人?這裡的危險人物還真不少……
水野義和雙手揣進和服的寬大袖子中,繼續一臉鎮定地站在一旁圍觀。
這不比在外面看畫有意思?
查理走出配電室,詫異地看着東幸二問道,“東先生,你說你誤殺了自己的哥哥,是真的嗎?”
目暮十三讓中森銀三、千葉和伸看好宮臺夏美,自己也到了門外走廊間。
“就像池先生昨天說的那樣,”東幸二陷入了回憶中,“我的祖父是一名木匠,他曾經在收藏‘蘆屋向日葵’的富豪家中工作過,在蘆屋遭到轟炸的時候,他犧牲自己、保護了《向日葵》,他的遺願就是‘蘆屋向日葵’能夠在日本再次展出……”
雷克洛克美術館,地下二層。
穿着和服的老婦人站在‘蘆屋向日葵’前,看着牆上那幅熟悉的畫,似乎又聽到了自己的童年、少年的歡笑聲,似乎又看到了自己青年時期暗戀的木匠倒在大火中,用手帕擦着眼角,卻好像怎麼也擦不幹那些流出眼眶的淚水。
一樓,控制室。
寺井黃之助頂着剛毅中年人的易容臉,看着監控畫面中的老婦人,不知不覺間,也已淚流滿臉。
黑羽快鬥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到了控制室,站在門口,隱約看到寺井黃之助身前監控操作檯上的滴滴淚水,愣了一下,很快又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繼續跟佐藤美和子說話,“好吧,既然次郎吉大叔說過不讓別人進去,那我就不進去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一樓,配電室外的走廊裡。
東幸二回憶着過去,臉上多出一絲悲傷,“我昨天並沒有說謊,這也是我父親的遺願,在我父親去世後,我和哥哥開始尋找《向日葵》,最終,我們終於如願以償,在法國阿爾一家民宿的閣樓上找到了‘蘆屋向日葵’,找到那幅《向日葵》之後,我哥哥卻改變了初衷,他認爲那幅畫應該留在梵高生前喜歡的阿爾當地,還說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他就要毀掉那幅畫,他那樣的想法無疑是背叛了祖父、父親的心願,我當然不可能同意,所以,在帶着‘蘆屋向日葵’開車離開那家民宿的路上,我們爆發了爭執,而我們誰都不願意退步,爭執中,我防身用的手槍走火,子彈打中了哥哥的腹部,我哥哥中彈後主動下了車,並且讓我快點開車離開,我當時慌張得不得了,下意識地就按照他說的做了,而他自己卻走進了路邊的向日葵花叢中,拿着手槍再次開了一槍,在他的手上留下了硝煙反應,製造出他死於自殺的假象,事後,警方的調查也以自殺結案,但事實上,是我誤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