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
繼谷康喃喃出聲時,已經淚流滿面。
池非遲聽着繼谷康在電話裡壓抑的嗚咽聲,給繼谷康留了十來秒時間消化情緒,等繼谷康情緒穩定了一些,才道,“如果你想明白了,就把手機交給你身邊的那隻貓,至於你上傳到網上的那些帖子,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不過,你最好還是把那些帖子刪除掉,以免被別人誤會。”
“是,我知道了……十分感謝你今晚的提醒!謝謝!”
繼谷康連聲感謝,聽着電話掛斷,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見無名走到自己腳邊,蹲下身,把手機遞向無名,“也謝謝你……”
“喵~”
無名迴應了一聲,用一隻爪子把手機掛繩扒拉開,將頭伸進手機掛繩的繩圈裡,隨後又張嘴咬住手機,叼着手機轉身跑進巷子深處。
另一條巷子裡,池非遲盯着平板上的監控畫面,直到繼谷康擦乾眼淚、走出針孔攝像頭的拍攝範圍,才把視線從監控畫面上移開。
之前繼谷康出聲驅趕無名,態度確實很不耐煩,但繼谷康打算離開時,並沒有試着擡腳踢開無名、嚇走無名,而是選擇自己繞開無名再離開。
這種舉動,足以證明繼谷康沒有傷害小動物的慾望。
而無名當着繼谷康的面、主動把頭伸進繩圈裡,這其實是最後的試探。
如果繼谷康以前有過虐待動物的經歷、且自身喜歡虐待動物,在看到獵物自己把頭伸進絞索時,繼谷康心裡一定會生出拉緊繩子的渴望,這份渴望會讓繼谷康的表情發生一些變化,讓繼谷康的真面目暴露在攝像頭下。
剛纔繼谷康看無名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眼裡也只有一絲對無名行爲的好奇,並沒有絲毫惡意。
這麼看來,繼谷康確實沒有傷害過小動物,也不會傷害小動物。
他的判斷沒有錯,這個人不適合加入組織。
“真是讓我驚訝,拉克……”
貝爾摩德靠着車子站在一旁,雙手抱在身前,指間夾着一根燃燒的香菸,出聲說着,轉頭看向池非遲,“你居然會主動提醒他、讓他放棄殺死自己的想法。”
“演戲就要演得徹底,既然我用了工藤新一的身份,自然要做一些工藤新一會做的事,”池非遲低頭操作着手中的平板電腦,調看提前安裝在附近的其他攝像頭,“據我瞭解,工藤新一好像也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話說回來,你爲什麼一定要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呢?”貝爾摩德臉上流露出一絲好奇,“你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徒弟,又是東京多個流浪動物收容所的創建者,你注意到那些虐待動物的帖子並展開調查,一直追查到繼谷身上,這樣也說得過去,其實你用自己的身份去聯繫繼谷也可以吧?”
“我們調查繼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要是有人監控到調查人員的動向,又得知我聯繫過繼谷,對方一定會懷疑我跟組織存在聯繫,給我招來一些麻煩,”池非遲用平板電腦實時播放着多個監控畫面,把平板電腦放在一旁,拿出手機,發郵件通知附近的外圍成員撤離,“安全起見,不如我直接以工藤新一的身份來聯繫繼谷、向繼谷確認真相,反正工藤新一已經死了,死亡消息又沒有傳出來,就算有人事後想要調查工藤新一、想找工藤新一求證什麼,也不可能找到工藤新一。”
柯南平時沒少打着他的旗號、用‘池哥哥說’來做藉口,往他身上安一些他沒有做過的事。
他現在有需要,用了用工藤新一的馬甲也沒關係吧?這不也是禮尚往來嗎?
“你沒有用毛利小五郎這個名偵探的身份,也是爲了避免把麻煩引到自己身邊吧?還真是謹慎……”
貝爾摩德感慨了一句,在一旁抽着煙,安靜片刻後,又出聲道,“你說,森上南朝爲什麼會在車禍中救繼谷康呢?從調查資料上看,森上南朝身上有明顯的反社會人格特徵,追求刺激,以虐待動物爲樂,對社會和人類充滿敵意,她去世前還偷偷設計自己的室友,表面上保持着無辜的姿態,私底下用盡手段挑撥室友的人際關係,讓室友跟父母、同學、戀人都鬧僵了,同時還讓室友失去了兼職工作、變得怯弱不自信,她簡直已經把室友當成了精神虐待對象,看着室友痛苦時,她心裡大概在興奮尖叫吧……像她那樣的人,真的會喜歡上一個人、喜歡到可以爲對方付出生命嗎?”
“現在森上南朝都已經死了,誰知道她當時在想什麼,”池非遲用手機發着郵件,頭也不擡道,“不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複雜,就算森上南朝沒那麼喜歡繼谷康,也不妨礙她在關鍵時刻選擇保護繼谷康,如果繼谷康是森上南朝看中的特殊目標、或者身上有森上南朝想要保護的美好,關鍵時刻,森上南朝也會下意識地選擇保全他,具體是怎麼回事,就看聽到這個故事的人願意接受哪一種版本了……”
坦白說,那年出車禍時,森上南朝打開車門、把繼谷康推出車子,腦子裡想的不一定是情愛,也可能是低估了當時的兇險,想要藉此機會來徹底栓住繼谷康、讓繼谷康放不下自己,也可能是毀滅心理蔓延到了自己身上,想用自己來尋求刺激,當然,也不排除森上南朝真就那麼喜歡繼谷康,喜歡到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
但不管怎麼說,森上南朝救了繼谷康、並且爲此付出了生命,這就是事實。
現在森上南朝已經死了好幾年,森上南朝當時的想法已經無從得知,活着的人深究下去也很難有收穫,那不如隨心選擇一個自己願意接受的說法。
“在這種開放話題中,每個人的看法,都是本人內心最真實的映射,說到這個……”池非遲發完郵件,收起了手機,轉頭看向貝爾摩德,“男女感情方面,有什麼讓你感到苦惱嗎?”
“怎麼可能啊?”貝爾摩德笑了起來,“我只是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