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葉籌一眼,眉心微微蹙起,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主。
“起來吧。”
“謝皇上。”葉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開始直覺認爲是阿福出了事。若是如此,他便會早做準備。
可苗公公來召見他,卻說和流雲國的十三皇子有關。
葉籌自認從未和流雲國的人接觸過,更加不認識這個十三皇子,皇上怎麼會爲此召見他呢?
難不成最近帝都不太安穩,十三皇子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出了事?
葉籌能想到的只有這些,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沒辦法把他和阿福聯繫到一塊去。
因此,在他悄悄的擡起頭打算看看流雲國的太子時,卻冷不丁的對上了夜修獨的眼神。葉籌猛然一驚,尤其是看到彭應腳邊昏迷着的阿福,更是嚇得臉色發白,全身顫抖了起來。
該死的,還真的是阿福出了事。
怎麼會這樣?阿福不是說會萬無一失的嗎?不是說自己武功高強,不會出事的嗎?
他果然不該相信他,這個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紀了,武功還能高到哪裡去?
“葉籌。”前面忽然傳來皇帝沉沉的聲音,“你可認識你腳邊的人?”
葉籌顫了顫,猛地又跪了下去,“臣,臣認得。”
“哦?你倒是說說,這人到底是誰?”
“他,他……他叫阿福,是雲水巷的一個小商販,靠賣點水果蔬菜爲生。”
夜修獨笑了起來,“葉大人,還有的沒有說吧?”
葉籌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滴到了地上,嚥了咽口水啞聲道,“昨日,有位說書先生被人所殺,當時修王爺的護衛聞天和這位阿福都在現場。阿福指認聞天是殺人兇手,微臣在現場也找到了物證。不過,不過後來修王爺闖進京兆府,說物證並不成立。聞天只是嫌犯,阿福也是嫌犯,所,所以……”
夜修獨冷笑,到了此時此刻,葉籌還想模棱兩可把自己說成了仗勢欺人之人。
不過,無所謂了,就算葉籌說再多,如今也是百口莫辯了。
“葉大人,你說聞天是嫌犯,阿福也是嫌犯,那你要不要聽聽別人怎麼說,看看真兇到底是誰?”
別人?葉籌低垂着腦袋,眼珠子轉了轉。心中不解,夜修獨所說的別人是指誰?
不等到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夜修獨已然揚聲開口,“帶進來。”
門外很快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皇帝探頭看去,就見紅葉帶着一男一女走進來,看樣子,似乎是母子的樣子。
兩人大概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些緊張恐慌,走起路來束手束腳的,直至紅葉領着他們跪在了大殿上,兩人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一般,跟着紅葉一塊高呼萬歲。
葉籌盯着那對母子眉心緊擰,他們兩人……
“你們又是何人?”皇帝聲音威嚴,母子兩個頭不敢擡,只是將求助的視線落在了紅葉的身上。
紅葉的笑依舊溫和舒緩,“何大娘,何公子,儘管將你們知道的說出來便是,皇上聖明,一定會查明真相,爲兩位做主的。”
那位姓何的少年似乎有了一絲絲的勇氣,紅葉的話總是能讓人安心平靜。
他擡眸,飛快的看了一眼皇帝,便又垂下頭,梗着脖子開了口,“回,回皇上,草民何海,家父何大良,是平安酒樓的說書先生。”
皇帝恍然大悟,這是受害者的家屬啊。看來修兒這次,是胸有成竹的了。
葉籌臉色慘白,身子有一瞬間的發軟。看來,看來這一次對付修王爺,是沒辦法成功的了。
何海說了一句,便又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接着開口,“前兩日,草民正下學回來,家父準備收拾東西去平安酒樓。沒想到家裡忽然竄進一個自稱是福爺的人,此人凶神惡煞,當場便打暈了草民的娘,掐着草民的脖子威脅家父。他說了一個故事給家父聽,讓草民的父親拿到平安酒樓說。”
“什麼故事?”皇帝問。
“是,是關於修王爺和鬼醫青姑娘的故事。草民也不知福爺是從何處聽來的,家父起初不同意,王爺公主的事,豈是草民等人能夠胡亂到處說的?更何況福爺告訴家父的故事當中,盡是詆譭修王爺和青姑娘的聲譽的事,家父只求一家平安,絕不想做出這種有辱皇家的事情。可福爺掐着草民的脖子威脅家父,家父愛兒心切,無奈妥協。”
皇帝表情有一絲絲的龜裂,修兒的事情前天晚上才從南南的口中流出,沒想到馬上就有人想要藉由這件事情來大做文章。
這些人真當是越發的不安分了,是不是最近他太過疏忽,讓大傢伙都認爲他已經老了,管不動事兒了?
大殿當中寂靜無聲,就連原本說話開始流暢起來的何海,也感受到皇帝散發出來的威壓,瞬間噤若寒蟬,不敢再出聲了。
皇帝呼出一口氣來,沉着聲開口,“接下去說。”
“是,是。”何海手指尖冰冷,緊緊的拽了拽衣襬才緩和下來,“家父應下後,便去了平安酒樓。而草民和,母親,卻被福爺敲暈了帶去了偏僻的貧民區,綁着草民與孃親,直至今日。福爺重新出現在草民面前時,卻說草民的父親因爲沒有按照他說的意思去辦事,將事情給辦砸了,他……他就殺了草民的父親。”
“草民心中憤恨,無奈技不如人,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想爲父報仇,反倒被福爺羞辱。他今日重新來到草民面前,就是爲了殺人滅口,不想草民和孃親繼續活在這世上。若不是修王爺來得及時,恐怕草民一家已經到了地底下去團聚了。皇上,請皇上爲草民做主,把兇手繩之於法,能讓草民家父泉下有知得以瞑目。”
何海越說越激動,皇帝見他憤恨激動,爲父親的死心緒難平,也只能感嘆一句。
“苗公公,把阿福潑醒。”
苗千秋一揮手,立刻有兩人提了半桶水澆到了阿福的身上。
阿福猛地一個激靈,驟然從地上坐了起來,只是目光卻是兇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