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書房的途中,只遇到了姜秀煙,姜秀煙似乎在爲喬希擔心。
喬希故作輕鬆的朝着姜秀煙笑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奇怪的是,晚上自打回來就沒見到林美麗,按照這個女人的性子,加上早上出門時候的不愉快,林美麗應該等着嘲諷她纔對。
“林美麗呢?”習慣了戰鬥的人,一下子沒有了硝煙,喬希還真有些不習慣。
“她下午的時候就說不舒服,晚飯都沒吃,早早的就睡下了。”姜秀煙告訴喬希。
喬希偷笑,估計林美麗是被自己給氣病的。
獨自來到書房門口,她對張創業雖然沒有最初的那麼厭惡了,可怎麼也尊敬不起來,所以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就進。
本來這樣突然闖進來的人,應該把房裡的人嚇一跳纔對,可這次嚇到的是喬希。
張創業正坐在朝着房門的一張沙發上,腰板很直,雙手拄在柺杖上,雙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喬希,看那樣子,他一直在專注的等着喬希呢。
喬希都做好心理準備,被張創業質問爲什麼這麼晚回家,或者爲什麼磨蹭這麼半天才到書房來。
可張創業開口的第一句話,又讓喬希意外了。
“你和範哲到底是什麼關係?”張創業一臉嚴肅的問。
“你是不是車禍的時候,醫生沒有檢查出來你腦子有毛病,現在隱藏的毛病發作了?怎麼這麼八卦啊?”原來叫她來就是爲了問這個,還沒見過這麼八卦的爸爸呢。
“回答我的問題。”張創業用柺杖使勁的杵地板。
“早上的時候範哲不是跟你說了嗎?要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己問他去唄。”喬希纔不會告訴張創業範哲現在在哪裡呢。
“如果你跟我說實話,我會給你張氏企業的股份。”張創業利誘。
“不好意思,我這人財迷,什麼錢都缺,就是不缺你給的錢。”喬希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我和你只是血緣上的父女而已,從我出生你就沒有管過我,更沒有給過我一分錢,現在想起來了,晚了。”
“你……咳咳!”張創業可能是想罵人,因爲太着急,先咳嗽了起來。
“咳嗽也不戴個口罩,這麼大的人了,連個公德心都沒有,一把年紀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喬希撇着嘴說。
張創業沙發旁是一個小茶几,上面放着一杯茶,他咳的嗓子痛,想要喝水,伸手想拿茶杯,可手臂上還纏着紗布,使不上力氣。
只見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握住了茶杯,端了好幾次都沒有端起來。
喬希對這種人本來沒有一點同情,可現在的張創業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頭髮都花白了,她心裡不知什麼地方忽然很難受。
“知道自己受傷了不方便,就別亂發脾氣,渴了連水都沒法喝,裝可憐給誰看。”喬希話是這樣說,卻走過去把茶杯端起來放到張創業嘴邊讓他喝。
張創業脾氣果然不小,被喬希說的火氣往上撞,雖然嘴脣都很乾了,可另一隻手忽然擡起來,生生把茶杯給打落到地上。
茶杯碎了,茶水灑了一地。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喬希也火大,看茶几上還有個茶壺,就抓起來也給摔了。
不就是摔東西嗎?誰怕誰啊?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錢。
“創業,我怎麼聽到有摔東西的聲音?你怎麼樣了?我能進去嗎?”姜秀煙在外面敲門。
原來她擔心張創業和喬希兩個暴脾氣的人在一起,會有什麼衝突,就在外面收着,摔茶杯和茶壺的動靜很大,就被她聽到了。
“這裡沒你的事,給我滾到樓下去!”張創業朝着門外的姜秀煙吼。
“我這就下去,你可千萬別動氣,醫生說過你的傷不宜動氣。”姜秀煙說完這句,門外就沒了聲音。
喬希猜她肯定是聽話的下樓去了,只要張創業沒事,這女人恐怕刀山火海都肯去。
喬希實在沒法和張創業談什麼,再待下去,恐怕一會兩人就打起來了,她不是打不過現在的張創業,而是不想欺負一個受重傷的老頭,贏了也勝之不武,就轉身向出去。
可這時候,房門又被人敲響了。
“我說了讓你滾了,難道還要我親自把你踢下樓嗎?”張創業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怎麼也站不起來。
“老爺,劉醫生來了。”門外傳來的是傭人的聲音。
劉醫生就是張家專門的家庭醫生。
“讓他進來。”張創業吩咐,然後看了眼喬希,又看看剛纔被自己摔碎的茶杯,口氣忽然緩和了一些,“你先出去。”
“你就是請我留下,我都不稀罕留下。”喬希嗤之以鼻。
打開書房的門,傭人正和劉醫生畢恭畢敬的站在外面。
“小姐好。”劉醫生很有禮貌。
喬希也就朝他點了下頭。
傭人職責盡到,就下樓去了,免得留在上面招惹了張創業,肯定是一頓臭罵。
劉醫生走進書房,隨手帶上了房門,可能是因爲太隨意了,房門並沒有關嚴。
喬希本來想回自己房間睡覺的,可想想範哲那個魂淡未必就聽話的走了。
要是回去面對那個魂淡的各種調、戲,還不如在這裡偷聽一下張創業和劉醫生說什麼。
書房裡很安靜,喬希什麼也聽不到。
兩個大男人難道在裡面打啞語嗎?
喬希大着膽子,從門縫往裡看。
原來劉醫生在給張創業量血壓,然後又給張創業輸液。
喬希納悶了,張創業雖然重傷,身上纏着繃帶腿上打着石膏,姜秀煙說過張創業只要吃口服的藥物就可以,現在輸的哪門子液呢?
一般都會給傷者輸葡萄糖什麼的,喬希在醫院見過,葡萄糖什麼的再小瓶也是一百五十毫升左右的,可現在劉醫生給張創業輸的那個小藥瓶只有嬰兒拳頭大小。
透明的玻璃瓶,藥液是很少見的淺藍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老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輸液只能暫緩你體內毒質的發作,並不能根除,到底是毒素,不及時根除,太危害身體了。”劉醫生無比擔心的說。
喬希嚇了一跳,張創業難道中毒了嗎?
要是中毒了,怎麼還鬧着出院,不要命了?
“這是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要你告訴我,我現在的情況,還能堅持多久?”張創業盯着輸液的藥瓶問。
喬希能看到張創業眼底裡閃過的狠戾的光。
她見過發怒的張創業,見過病態的他,見過商業大亨般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喬希第一個就想到了梟雄。
“以您目前的身體狀況,恐怕最多也就一個月。”劉醫生皺着眉頭說。
“一個月?”張創業眼睛眯了一下,忽然冷笑一聲,“一個月就一個月,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他們陪葬。”
喬希一頭霧水,張創業這是跟誰在玩命呢?
“老爺,您這是何苦呢?”劉醫生想勸又不敢,只能一聲嘆息。
“醫院那邊都處理好了嗎?我的病情他們不會泄漏出去吧?”張創業似乎只關心這個問題。
“您放心,我都處理好了,您在那裡的病歷我都銷燬了,給您診治過的醫護人員,我也都想辦法把他們掉到邊遠山區去了,那裡全是大山,走上十幾里路也沒有手機信號,沒個十年八年,他們休想回來。”劉醫生報告。
張創業獵豹般眯着眼,微微點了下頭。
喬希在外面越聽越糊塗。
張創業到底是什麼病情,這麼見不得人?要把知情人都被髮配邊疆。
該不會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髒病吧?
又一想,不對,這種病雖然難以啓齒,可還不到這種地步,看張創業那意思,要是殺人不犯法,他就把這些人給滅口了。
“老爺,有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劉醫生猶豫了好一會,纔開口。
“講。”張創業老僧入定般,波瀾不興。
“從您的血液中,我化驗到您好像每天都在吃毒藥,可這種毒藥在血管中殘留的不多,就像是吃下後,又排出去了。”劉醫生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喬希就更糊塗了。
這世上還有自己吃毒藥玩的人嗎?
張創業的回覆只有一聲冷笑。
“您出院後,就只有我一個醫生在負責您,所以我想知道您所有的病情,我也好對症下藥,總不能像現在這樣,每次叫我來,都是您先囑咐好玩帶什麼藥物,這樣下去我怕耽誤了您的病情。”劉醫生看不出張創業的情緒,反正已經開了口,索性仗着膽子說完。
喬希都被繞糊塗了。
在腦子裡整理這件事情。
張創業在車禍後沒多久,就鬧着出院,把知情人都發配了,他還每天吃毒藥,找了個家庭醫生,只能按他的吩咐開藥,就連醫生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
張創業這是要上天嗎?
“做好你該做的事就好,從古至今,很多人明明可以長命,就是因爲想知道的太多,才死的早。”張創業不動聲色,聲音也很平靜。
可是不知怎麼的,喬希和劉醫生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淺藍色的藥液很快就輸完了,劉醫生收拾自己的醫藥箱準備離開。
喬希趕緊溜到了樓梯的拐角處,想等劉醫生走了,她再走。
可是劉醫生從書房出來後,並沒有下樓,而是朝着走廊的深處走去。
喬希記得那邊是林美麗的房間。
聽傭人說過,林美麗嫌吵,所以就選了走廊的房間做爲臥室,那邊只有她住的那一個房間。
喬希眼珠轉了轉,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