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目光僵持剎那,祁羽率先回神,他把慌亂的把筷子一擱,擦了擦嘴,“師姐?”
你不會是來看我的吧?
沈笑離扶着肚子挑了挑下巴,試圖掩住滿臉的尷尬,“你認錯了人了,誰是你師姐。”然後對虛空子躬了躬身,“虛空師伯,夜黑露重,你人老腰腿肯定不如我們年輕人,早點兒歇了吧。”
……
叫誰師伯呢?說誰老呢?熊孩子你別跑,保證不打屎你!
虛空子見沈笑離放完話就要逃,站起來就開追,“徒弟,爲師先去替天行道了,你掌門師叔把她慣得太厲害了,今兒非收拾她不可。”
祁羽點點頭,沈笑離能來,就說明她已經原諒他了,果然還是刀子嘴豆腐心。
至於師父這兒,逮到師姐後還不知道誰吃虧呢,於是乖覺的閉嘴。
祁羽專心的吃起了飯,反覆低喃赫連這個姓氏,似乎無意聽舅舅提起過。
腦中靈光一閃,俊俏的眉宇糾結在了一起。
“怪不得對自己敵意那麼重……也不全是離師姐的緣故嗎……”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報復,反正第二天大早上清禹山上的信鴿,比放出去的時候整整多了兩倍。每隻腳下都綁着小巧的信條,沈笑離看到祁羽提了兩麻袋的鴿子來時,先是一懵,然後飛快把他推出了門外,語氣頗兇的壓低聲音:“你來幹嘛?”
“師姐,你的回信到了,我給你送過來。”
祁羽晃了晃麻袋,眼裡劃過一抹沮喪,對沈笑離趕賊似的動作感到受傷。
袋子裡的鴿子們活蹦亂跳的竄着,沈笑離悄悄嚥了口唾沫,這麼多,得吃多少頓了?
她提過口袋掂了掂,敷衍的點點頭,“謝了。”
“沈笑離——我叫端個烙餅你丫端天邊去了?”
赫連塵的大嗓門從屋中傳來。沈笑離虎軀一震,反射性的把院門關了上。
祁羽木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聽門另一邊的沈笑離鬼鬼祟祟的小聲道,“小神醫跟你不對盤。你以後還是少過來吧,這傢伙發起脾氣來我可不好勸。”
噢。
祁羽轉身,帶着濃濃的失落和苦澀。
‘吱呀’。
門又拉開一個縫,沈笑離匆匆出來,左手拋右手的扔過來一塊香氣撲鼻的大餅。她輕咳,“我兒子做的,賞你了,哼。”
祁羽聞着蔥油香混合着寥寥熱氣的烙餅,連它的燙人溫度也覺得十分溫暖。
遺憾的是這個情緒沒保持多久,翌日,他就被赫連塵冷着臉告知沈笑離和衛掌門下山了。
“師父,這個坤一不會還在那裡等着我們吧?”沈笑離想着段美人捎來的消息,眉頭皺的老高,原來在千焰境內也有這麼多坤山六怪的人。
“這個說不一定。不過他要是在的話……”衛瑾休平靜的黑眸中蘊起重重寒意,未說出口的話已經不言而喻。
好吧,試想作爲夜堯和皇室扯上關係的坤山六怪,在千焰中被查出一個諾大的窩點,會不會引起兩國之間的不和諧。
沈笑離冷嗤一聲,他們沒想過把這事兒搞大,只好慢慢私、了、
而損失了三人,對方肯定已有了警覺,他們要不就是回夜堯慢慢部署,要不就是挖好坑等着沈笑離和衛瑾休去跳了。
所以此行不是十分輕鬆。就是一路荊棘了。
開什麼玩笑,她和師父都是屬於坑人的那一方,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師徒二人剛到第一個鎮上,就發覺了整個城鎮的不對勁。
大白天的。寬大的街道上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空無一人的大街透着層層詭異。
“師父?”
看到衛瑾休難得的蹙起了俊雅的眉,沈笑離也繃緊了神經。他收回識海,就瞧到身邊的沈笑離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就差渾身的毛炸起來了。
他失笑,“阿離。你在作甚?”
咩?不是有大敵嗎?
“只是很好奇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一個人,和一隻大型動物。”衛瑾休語氣淡淡的轉開視線眺着大路的盡頭,大概猜到來的人是誰了。
沈笑離踮起腳尖,然後目光落在了那個慢悠悠出現的紅色身影上,旁邊妥妥的跟着一隻眼熟的黑狗,哦不,黑豹。
“段美人?”沈笑離眼神很是鄙視,不就是出個鏡嘛,有必要清場嗎?
沈笑離剛要上去痛斥段雲歡燒錢的舉動,衛瑾休倏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下了兩個字,‘小心。’
她詫異的望了眼衛瑾休,最後面色沉澱下來,在他手心回了個‘好’字。
“小梅兒,本座可是爲了迎接你特意清理了閒雜人等,滿意嗎?”段雲歡紅脣一挑,狹長的鳳目微閃,笑的勾魂攝魄。
沈笑離看着毫無破綻的段雲歡,疑雲愈來愈大,這人跟段美人如出一轍,連細小的角度和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都是段雲歡本身擁有而旁人無法模擬出來的獨特韻味,怎麼瞧都是本人,師父爲何叫她小心?
就算坤三能易容成他,單憑資料也無法模仿出跟段雲歡這麼相似,就算可以,那麼那隻大黑狗呢?大黑狗總不能也是隨便找的普通豹子裝出來的吧?
“嘿嘿,段美人你倒是算得準,才收到你的訊息就知道我們會今天到達這裡,你怎麼不去天橋擺個攤算命昂?”
她笑嘻嘻說着,指尖的花生米攜着兩道勁風直呼段雲歡面門。
段雲歡腦袋一偏,輕而易舉的躲開了,不過黛眉明顯不悅的皺了起來,“沈笑離,沒見過你這麼不知恩圖報的厚臉皮,不領情還動上手了?”腳下的黑豹亦是齜起了白森森的獠牙,碧綠的豎瞳印着她佈滿試探的面容。
她見狀,反倒鬆下一口氣,回頭朝衛瑾休篤定道:“師父,是他本尊,不會錯啦。”說完,沈笑離向段雲歡抱了抱拳,“段美人,剛纔是我不對,主要是感覺怪怪的,試了一下而已。”
段雲歡聽她爽快的道了歉,並沒追究,緩和下臉色,整了整衣裳提步就要過來,“態度反省不錯,算你過關。”
衛瑾休把沈笑離朝自己身邊帶了帶,終於說話了,不過一張嘴就是充滿懷疑口吻的兩個字:“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