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濃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個維法堂。
從方恪從儲物袋倒出一截一角到最後將所有的屍體都倒出來,維法堂也從鬨鬧變成了安靜。蕭昌秋面露疑色,趙歷悅微微挑了眉梢,其餘弟子的疑惑不解還有驚訝。
方恪倒提着儲物袋,神色淡漠的站在堂中。然後隨手將儲物袋扔在屍體堆中。殺人像是切西瓜一般的事情如今也在他自己身上出現了。這恐怕是曾經的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而如今他卻可以表現的這樣淡漠的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沒有絲毫後悔的情緒。
王長老面色鐵青,直接從主審官的位置幾大步走到了堂中,將地上的屍體一具具看了過去,然後一具具擺好。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那不是維法堂的黃師弟嗎,”
一名弟子面露驚訝的用手指着地上被擦去臉上血跡的屍體道。頓時被木欄隔開的衆弟子都盯着地上的屍體看去。
“啊,那個看起來也有些眼熟,好像也是維法堂的……”
方恪朝這些弟子看去,看到的是一雙雙帶着驚疑的眼睛。方恪抿脣坦坦蕩蕩的和這些人對視。從殺第一個人開始,他就已經對修仙世界的法則妥協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憑藉一人之力去對抗整個世界的規則。他也不認爲自己有做錯什麼。他現在只是從心底感到一陣不知從何而起的憤怒。
這十餘名弟子不過是被拋出來的犧牲品而已。
和上次一樣的簡單而粗暴的的手法,這次只不過是變本加厲愈發無恥而且狠毒了。設計這件事的人,視人命如草芥的本領真是讓他自嘆不如。
王長老摸着地上的屍體,回身看向心經牆的目光有些複雜和驚愕。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他……
今日之事他是知道的,這些人都是經過他的同意才被派出去的。他知道事情的發展卻並不是謝安說的給方恪一個小小的教訓那麼簡單。
他今日說要給方恪安上一個謀害同門的罪名是需要證據的,莫須有的罪名頂多就是讓方恪在維法堂的地牢待上一天。但現在……
王長老突然憶起謝安鼓着臉頰很是天真的說,沒有證據就給他製造證據,如果罪名不是莫須有而是事實存在的不就行了。
王長老心思急轉,似乎透過那面牆看到了牆後坐在椅子上都夠不到地的那個孩子。一剎那間王長老便做出了決定。
“混帳!你這是要公然挑戰維法堂嗎?”王長老一掌拍在桌上,隨着一聲巨響木桌轟然倒地。維法堂弟子手中的殺威棒從各個方位將方恪身上各處要害鎖住。濃濃的殺機充斥整個維法堂。
“王長老息怒,容弟子一……”方恪微微皺起了眉。
王長老似乎憤怒到了極點,眼底的殺氣已經無法剋制打斷方恪的話大怒道:“孽障!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殺害門中弟子之後竟然還敢將他們的屍體如此…如此……,我崑崙容不下這樣的弟子。殺威陣!起!”
二十八根殺威棒騰空而起,成環形在方恪頭頂。殺威棒震盪着發出聲勢巨大的呼嘯聲。這聲音就如同無孔不入一般往人的心底,腦中鑽去。這是殺威棒的魔音攻。方恪手中的修復過一次的劍三橫檔在頭頂,二十八根殺威棒全部交疊着壓在劍上。
雷霆一擊也不過如此。哪怕是元嬰期的強者在這樣的攻勢下也休想撐過半柱香。
不小的維法堂震盪起來,木樁被震飛。原本成圈站着的維法堂弟子已經遠遠躲開。不約而同的盤腿坐下運起靈力對抗魔音。
方恪作爲被攻擊的主體,嘴角和耳邊已經流出血來。他看着王長老眼底閃過的一絲不忍不禁冷笑起來。看來今天想要他死的人的確太多了。
那名陪審的長老看着場上的變化和被制住的方恪似乎是猶豫了一番最後選擇袖手旁觀。
王長老看見方恪的眼神目光閃了閃,嘴脣一掀。
漫天羽毛飛起,萬道劍光化爲羽毛一般輕盈夾着肅殺朝王長老‘飄’來。蕭昌秋揹負着的工布劍已然出鞘。千鈞劍第一十二式,舉重若輕。
王長老眸光一凝,到嘴巴的字吞了回去。揮袖一捲,生生將蕭昌秋的劍帶住移開了。血色卻染紅了半邊衣袖。
“奉之笑有個好徒弟。”王長老道。
“謝長老卻有個讓他蒙羞的徒弟。”蕭昌秋頭上的玉飾一晃,冷冰冰的道。
王長老冷哼一聲,甩開蕭昌秋的劍。
而方恪那邊一道劍光竟然斬開了二十八根殺威棒,然而只不過是一瞬間殺威棒恢復原狀,甚至還要下壓了幾分。幸而此時不是方恪一人在對抗這殺威棒。
趙歷悅額頭見汗,手心出現的兩道火龍纏繞在殺威棒上苦苦支撐。卻奈何不了那殺威棒分毫,只是稍微緩解了方恪的一部分壓力而已。
王長老避開蕭昌秋的又一劍,冷聲道:“落!”
二十八根殺威棒頓時變得奇重無比,方恪咬着牙看着手中劍越壓越低,劍身竟然都彎出了弧度。要不是他之前靈力消耗過後還沒有恢復,他怎麼會被這幾根鐵棍子給壓制成這樣?
妹的……爺這不是軟劍好嗎?
爲什麼師父還沒有出現,葉於時呢?方恪覺得全身的骨頭似乎都在發出崩裂的聲音,牙齒已經咬的咯吱做響。但是已經過了這麼久他發出紙鶴的兩個人卻一個也沒有出現。電光火石間,方恪腦中突然閃過什麼念頭,是他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一點。但是不過是一瞬,那個念頭沒有被抓住就悄然而逝了。
“劍長二十一寸三分,至尊至貴,人神鹹崇。汝身與劍合,劍與神合。可……”太阿幽幽的聲音響起,語速不緊不慢帶着幾分威勢。
“……”方恪握住劍的手差點就抖了一下。這趁火打劫的貨又開始了!
“以汝之身,行吾之道,以汝之神,趨吾之行……”
“閉嘴,說人話。”識海中方恪顫着聲音道。
太阿起身看着自己飄飛的銀髮,淡淡道:“說汝願意,吾便出手救汝。”
“呸!”方恪咬牙切齒道:“你丫的再不出手,咱兩就一起玩完。休想爺去那什麼遺蹟拯救你,爺還要收回給你的所有的遊記。”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太阿幽幽的道,說着他從方恪那裡聽來的俗語。最後一個字卻被一把架在他脖頸的銀色小劍給打斷。
虛化。方恪這種時候竟然還可以分出靈石在他識海中虛化出一把小劍。太阿黝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亮光。
方恪嘿嘿笑了兩聲,那小劍劍柄處翹了翹,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趙歷悅手開始發顫,兩道火龍已經黯淡了許多。趙歷悅看着已經單膝跪地的方恪,暗道這次陳褚和他們難道真的壓錯寶了?方恪這樣就要死了?
突然趙歷悅瞳孔一縮,猛的切斷火龍和他之間的聯繫。拼盡全力的向後躍去,很可怕……這種感覺。
趙歷悅渾身緊繃到了極點。看着握住劍緩緩頂着殺威棒站起來的方恪。
氣息變了……這是方恪?
趙歷悅足下不停,不斷的向後躍去。
只見方恪原本亮如星辰的眸子此時黯淡無光,好似天底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他就這樣幽幽的用沒有絲毫波瀾的眸子環視了一圈,然後手微微一挑。那二十八根殺威棒如同之前的木棒一般盡數被震飛。
方恪似乎是邁出了一步,然後就到了王長老身前。輕輕巧巧的伸手將王長老一扯,王長老竟然就如同一塊破布一樣飛了出去。狠狠的被砸在心經牆上,轟然一聲巨響。牆被擊穿,王長老去勢卻未停,一直到擊穿第二間屋子的牆砸在第三間屋子的牆上然後滾落下來。
而方恪身形晃了晃,似乎是有些力竭。方恪伸手摸了摸有些彎曲的劍身,然後摩挲了一下劍柄。然後對着太阿道了一聲“謝了。”
王長老趴倒在地上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站起來。
但方恪此時卻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他只是平靜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那個少年。
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眉眼間還盡是稚嫩還有天真。偏偏眼底有一抹掩藏不住的黑色。他似乎是被這突然的逆轉給驚住了,呆呆的回頭看了一眼勉強站起來的王長老。然後摸了摸自己臉上被木屑劃出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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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大的丹鳳眼中凝聚起淚水,小嘴一扁對着方恪道:“方師叔……”
方恪脣角勾了勾,看着眼前的謝安。
“方師叔……方……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謝安就這樣喊着方恪然後就哭嚎了起來,一張包子臉皺成一坨,小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如果忽略掉他眸光深處的試探的話,這個小可憐的形象確實很逼真。
方恪冷冷的掃了謝安一眼,然後又看向不遠處已經嚇傻了的餘崇安。
“跟我走。”方恪一把抓住謝安的衣領,提了起來。
“師叔,不要!師叔……我知道錯了!方師叔……”謝安可憐巴巴的反手抱住方恪的手臂一邊哭一邊道。眼淚淌了一臉。
方恪看了謝安一眼,淡淡道:“不要耍什麼小把戲,沒有人救的了你。”
謝安哭泣的臉一僵,抱住方恪手臂的手不由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