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方恪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當時太阿的虛弱狀態他也注意到了。那種好像要消失了一樣的感覺。令他隱隱有些不安。
“吾無礙。”太阿看了方恪一眼才道。“倒是汝,回到月桂城之後,行事應當更加謹慎。月桂城能夠認出太阿劍的人應當不少。當年穀梁矛起持太阿劍橫掃青花大陸時便是由此【三元海】海域從月桂城而起,將戰爭帶到整個青花大陸。因此,月桂城定有當年的記錄玉簡。”
方恪點點頭,太阿劍現世又落在他這麼一個築基期修士手上被人知道了他可就完蛋了。不過,他們相處時間也不算短了,太阿從未變過的表情,道“劍靈都像你一樣…不苟言笑的嗎?”
其實他是想說面癱,但想了想太阿恐怖無法理解面癱的意思。
太阿那雙眼睛定定的看着方恪,莫名的他覺得太阿似乎心情惡劣了起來。
“今日起吾會履行吾當時說的讓汝變強的約定。那麼,現在就開始罷。”太阿道,一拂袖。
眼前的景象便模糊起來。方恪下意識戒備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之前的條件的確是太阿讓他變強,他便去遺府將太阿本體取出。但之後太阿除了給了他劍訣外便沒有其餘動作了,如今他是想做什麼?
眼前的花海和太阿都消失不見,頭頂是仿若水洗過一般的天空。四周是一片赤黃的沙漠,而方恪此時卻是站立在一個方形擂臺之上。這個擂臺極大,足以讓金丹期修士鬥法。
這也是虛化嗎?方恪凝神,卻感知不到半點虛化的跡象,但是卻感知不到一絲靈力,也就是說在這個地方靈力無法運用。
簡直如同真實一般。方恪仔細打量四周的環境,還有地上的一把鐵劍。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剛撿起鐵劍撿起便感覺到背後靈力的變化,猛的轉身。
身後出現一個棕黃色木製的假人。
傀儡?他吃了一驚,那靈力波動之處,站立着一個如同真人般大小的木人。這木人身着黑色鎧甲。這鎧甲由鐵絲或鐵環套扣綴合成衣狀,每環與另四個環相套扣,形如網鎖。這是環鎖鎧。
這木人看起來機械而僵硬,但眼睛部位鑲嵌的黑曜石卻泛着冷光。手上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這個傀儡看不出修爲。
“殺!”一聲怒叱,聲如金石相擊一般。木人舉起手中長劍劈來。
果然是像他想的那樣,太阿把他扔到這裡來打擂臺了。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很好,非常好。劍修唯有在實戰中才能真正領悟劍意。方恪用劍格擋。猛的退了一步,這一劍很重。重的出乎他的意料。
“殺!”木製傀儡又是一劍。方恪一個閃身避開,反手一劍刺出。
“鐺。”鐵劍被鎧甲擋住,竟然一絲一毫都刺不進去。
“鐺,鐺,鐺,鐺。”金石相擊的聲音不斷響起。
……
方恪再次擋開一劍。已經過了不下百回。卻對着傀儡沒有一點辦法。雖然這傀儡身手不夠靈活,但卻力大無比,並且防禦力極高。憑着他手上這把鐵劍也沒有辦法刺穿傀儡身上的鎧甲。
它的弱點在哪裡?方恪眯起眼,主要攻擊要害部位。既然是人形傀儡,那麼就是按照人的要害來試一試。
方恪攻擊那些對於‘人’來說,可以致命的部位。果然那傀儡受到的影響越來越大。
血色花海中,太阿面無表情的注視着眼前的蜃影。神態極爲認真,方恪現在的身手比之以前,簡直是天壤之別。看起來方恪每日的苦練,並沒有白費。太阿長長的銀髮飄揚起來,整個識海的血色花朵也如同被風吹動一般。
明明選擇的是那無名劍訣,使出來的劍招卻招招帶着太阿劍招的痕跡。太阿脣角動了動,似乎是想笑,最終卻在臉上形成了一個僵硬的表情。方恪,太阿劍訣,真的是汝不願學便不學的嗎?
那在方恪上丹田種下太阿劍意烙印的人,已經讓太阿劍訣融入他骨血之中。方明遠……貪念讓穀梁一族覆滅,讓商陸一族滅亡,最終也讓方家旁支被滿門屠盡。太阿思及從方恪交出的那二分之一的五十族血液中得到的訊息,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種名爲悲慼的神情。
知道看着方恪將那傀儡擊潰。太阿手一揮。
方恪便往常一般從識海離開,太阿伸手摸了摸那把與他形影不離的長劍。血色已經淡了許多。
方恪是異常清醒的人。寧可死,也不願意與他結成契約。
可惜,太阿微微斂下眼,爲了救人,方恪兩次妥協。人性的弱點。若有一天,爲了救人,方恪在達成契約與見死不救間會選擇什麼?
“汝收集一些關於遊記或者感悟的玉簡給吾。”
方恪剛從太阿識海退出來,便聽太阿這句話。
“啊,哦。好的。不然你被困在那什麼遺府之中也一定很無聊。”方恪一口答應下來。
直到太阿沒有在說話,他這才緩緩睜開眼。仔細的打量自己如今身處的環境之後,看到葉於時手上竟然是捧着一本紙書,看的很是認真。當下方恪便有些驚訝,要知道修真者,一般都是直接用靈識掃玉簡,一塊小小的玉簡裡面包含的內容非常多,但一名修真者卻可以一瞬間將玉簡中的內容記入腦中。而紙書,內容含量比起玉簡來說就小多了,一般只要翻一遍便可以完全吸收。除非,是功法或者其他比較晦澀的內容。
雖然有些好奇,但方恪沒有打擾葉於時而是乾脆細細的分析起自己於那傀儡交手的過程來。一次次的在腦中演練場景,或許在那傀儡劈出那一劍的時候,換另一招會更好。
過了許久,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兩人才空閒下來。
想了想,方恪將那築基老道的事以及翼牛角的事對葉於時講了一遍。今日之事,一定在月桂城鬧得滿城風雨了。那老道士聽聞有如同他一般的九州修士也在這青花大陸說不定會更加警惕。已經,打草驚蛇了。不過要找這麼一個人是很費時間的事。費時間也沒關係,就是希望這老道不要又回了青花大陸。
“看來,這月桂城我們倒是非去不可了。”葉於時停頓了片刻,才道。
方恪點點頭,確實如此,“葉於時,你在妖府有什麼發現嗎?怎麼也到月桂城了呢?”
“我進入妖府之後在血脈星海中沒有發現任何傳送陣的痕跡,我懷疑那青嶺散人的傳送陣是不是單向傳送陣。之後因爲結丹在即,我便入了妖府二層。才得知,青花大陸與九州大陸之間傳送陣不計其數,但爲人所知的一個穿送陣,便在月桂城。”
“但是這個傳送陣是被一個門派所把守着,並且此門派也是妖府的附庸門派。門派的掌門人是名綠蘿仙子的元嬰後期修士。這個門派雖然小,但卻有三名元嬰修士,一名出竅期大能者。我們想要借用這個傳送陣的希望不大。不過既然你說的那名老道可以在兩大陸之間自由往來,那麼找到他。我們回去的可能性更大。”葉於時眯起狹長的眼,顯出幾分輕鬆來,乾脆一手枕在腦後,倚靠着靈力罩而坐。這動作由他做來,倒是有幾分寫意的味道。
方恪也打了個哈欠,調整出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還有,我想這個消息方師弟你應該會有興趣。”葉於時嘴角微彎。
“什麼?”方恪仰頭看着蔚藍的天空,不由生出幾分懶意來,這般悠閒的感覺。其實偶爾放鬆一下也不錯。
“我聽聞不少關於商陸一族的消息。三千五百年前穀梁一族的覆滅是青花大陸和荒漠大陸的妖魔修共同所爲。但實際參與了這件事的勢力有很多,一部分是穀梁一族的仇家,大多
數卻是爲了利益而做出的行動。其中還不乏九州大陸一部分人族勢力的插手。畢竟穀梁一族家底頗爲豐厚。唯獨讓人不解的是……當時青花大陸最大勢力之一的五十族卻沒有參與過這件事,甚至有跡象表明。商陸一族暗中幫助穀梁一族。”
“而五十族內部正是以這件事爲導火索開始分裂。而一些傳聞更是說當年穀梁一族並沒有全部滅亡,穀梁矛起的嫡孫。穀梁滄被商陸一族撫養長大。”葉於時慢條斯理的講着。
“後來,讓我有些在意的就是。傳聞商陸一族滅亡的原因便是因爲那穀梁滄,似乎還牽扯到太阿劍。有人說,曾見過穀梁滄身負斷劍太阿。”
方恪心猛地一跳。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穀梁滄和太阿一定有某種聯繫。當時遇到商陸一族的血脈星辰時太阿表現出來的在意,還有這種時間差……
太阿應當也是在那個年代被困於遺府之中。隨即方恪有些鬱悶的抓了抓頭髮,這種感覺,就好像離真相只有一線之隔,但無論如何他現在也跨不過去那一線。方恪想了半天還是沒有辦法推斷出太阿到底是什麼。
二更會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