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不可。咳…這條路……”陰甲原本是被放置在飛舟上房間的牀榻上,昏厥過去了一會兒。醒了後,一望,空闊一片。飛舟那裡是在他熟悉的狹窄的陰家一線天行駛。頓時臉色一白。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到了陰文符面前。
此時陰文符卻已然是一派大家氣度的端坐着品着上好的靈茶。看到陰甲出現也沒有多大反應,起碼比起之前面目猙獰踹的那幾腳,這個樣子纔算是有了些高人的模樣。
“我下的命令,有你說話的餘地嗎?”陰文符冷笑出聲“真不知道我們陰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廢物。滾一邊去,不要在我面前礙眼。”說完陰文符將手中茶杯重重一放,閉目開始調息。
沒有什麼比陰家更重要。但是那是他的親生骨肉啊…從第一次將沉漁抱在懷裡,教他讀書習字,把最好的東西都捧給他。而沉漁也不負所望,從小就非常優秀……
陰文符此時越是恨極,氣息反而越是平穩。他要將這件事的兇手碎屍萬段!
陰甲看着陰文符的表情,喏喏的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彎腰駝背的站到了角落處,還白白得了幾個不屑又鄙夷的眼神。他陰甲在陰家的這些弟子面前,是連一條狗都不如。他卻知道,獲得這樣的待遇不是因爲他的資質問題。像陰文符的嫡親妹妹,陰文靈,在陰家主母生她的那個夜晚,陰家卻遭到了一個另一個不小的家族的暗算。導致陰家主母難產致死。
而陰文靈,硬生生的斷了修仙的路。這一生只能如同一個凡人一般,擁有極短的壽命,也無法像其餘女修一般容顏永駐。
但是陰文靈卻獲得了陰家上下的一致疼愛。陰家家主,他的父親。認爲既然如此,不若將陰文靈送往凡界。既然不能修仙,那麼就讓她做凡界最尊貴的女人。他們也的確做到了。陰甲低着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過一名二十六歲的青年,佝僂着站在牆角的模樣就如同一名老翁一般。
陰甲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腦中卻在不斷的演算。一遍遍的推翻,建立,再驗證。得出的結論是,不該改道。這條道是最危險的一條。
陰文符肯定是想對方連夜襲陰家的事都做的這樣悄無聲息,那麼就一定是在陰家有暗探。那麼那條密道,對方也一定知道。所以纔會突然換道。而官道,既然是官道,自然毫無隱蔽性。對於像他們現在乘坐的豪華飛舟來說,是很大的威脅。若是對方有重型弩,或者對方有足夠的劍修……劫持下飛舟也不是什麼問題。
陰文符是覺得對方不會想到他如此兵行險招。但是……真的不會想到嗎?陰甲眉毛皺在一起。滿是擔憂。
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一批人有條不紊的在地上擺放陣法。個個身上還有沒有褪去的殺伐之氣,甚至有的是滿身血腥味的。幸而是黑衣。
扈駱擺弄着手上的材料,冷冰冰的目光轉向方恪。所有人都各司其職,苦兮兮的擺弄着他們並不順手的複雜的陣法。他們這一批人那個對陣法都是一知半解的。卻硬生生被葉於時逼得無比熟練。
五品的陣法,別說他們這些劍修了,就是門派之中的普通陣法師都不能說完全摸透了。要是讓人知道他們這些人在兩柱香的時間完成一個五品陣法,估計又會鬧翻天。
扈駱想起他們被葉於時要求的‘死記硬背’的經歷,不由全身一寒。看向方恪的目光愈發憤憤不平了。差別待遇啊,不公平。唯獨方恪一人不用繪製這讓人頭昏眼花,靈氣不穩的法陣。
方恪看着葉於時的佈置,眼睛閃閃發亮。這個法陣一佈置出來,嘖。簡直是天羅地網。此陣名爲【劍八陣】也是有赫赫兇名在外的一個陣法,百分之百的殺陣。
所謂劍八,就是佈置此劍陣,需要八名劍修壓住劍陣的八個方位。壓陣的劍修越強,陣法越強。
今天的行動,他也就是對付那元嬰期修士的時候幫了點小忙。其餘時候完全是閒置的。不是他樂意閒置,而是這二十幾人之間的配合,若是貿貿然插一腳進去,反而配合不上。注意到了扈駱的目光。方恪看了過去。
扈駱此時哪裡還有門派中之中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樣。劍背在背上,半蹲在地上佈置陣角。眼神有些冷,但是這種冷……怎麼他看起來是有些哀怨呢
方恪瞄了一眼,地上他光看着就覺得異常頭痛的密密麻麻陣角,默默的移開了視線。轉回葉於時身上。葉於時也在佈置這什麼,但比起其餘人雖然熟練快速但沒有靈性的動作,他佈置陣法的時候,就如同整個人融入了陣法。動作如同行雲流水,
“等會,你來壓中陣。”葉於時頭也未擡,淡淡道“太阿劍意霸道非常用來壓陣是再好不過。”
中陣,就是陣眼所在的位置。非常重要。方恪點了點頭的同時,感覺到了許多道目光投注到了他身上。不論是讓方恪來壓陣的這個決定或者是葉於時說的太阿劍意,都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的一顆石子。
雖然大家都明白葉於時將方恪帶來參與這個行動,就證明了方恪的實力和可信賴性。但是,實力嘛,打過之後纔可以說服不服。一時間好幾道躍躍欲試的目光落在了方恪身上。
這時候扈駱倒是專心的擺弄起來手中的材料,他已經和方恪約好了一站,至於其他人麼,被殺殺銳氣也是好的。只要他們不和他在不恰當的時候搶對手,他表示無所謂。
扈駱想起那陰家人所說的,陰文符身邊有五個元嬰期修士。元嬰啊,扈駱眼中戰意滿滿。同時眼中閃過一絲血色。之前那場廝殺,已經將所有人的兇性都殺出來了。其實他很少參與這種行動,比起這樣的配合站,他更喜歡單打獨鬥。
“真的有五個元嬰?”扈駱眼底的興奮越來越掩飾不住,忍不住湊到了葉於時身旁,其餘人也湊了過來,個個不但沒有擔心,反而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葉於時停了下來,笑着將所有人掃了一眼:“我不是帶你們來送死的。”真是殺了元嬰之後就把元嬰期修士不當盤菜了?
在葉於時涼涼的目光之下,幾個人弱弱的移開了視線。其中一個瘦高個道:“是哈,是哈,五個元嬰啊,在加陰文符,那咱們今兒個就不是來試劍的了,純粹是活久了沒事來送死的。”
“喲,竹竿你奶奶個熊,膽子忒小。元嬰算什麼,還不是被咱葉師兄輕輕鬆鬆幹掉了。”這時一名長相俊美斯文的修士道,還用力拍了拍那名叫竹竿的人的背。將竹竿拍的是一個踉蹌。
“這次,應該是太行有人要動陰家,咱們是來截胡的。估計那五個元嬰裡面得有兩三個太行的人。到時候,咱們要動他陰文符,那太行的人不幫着咱們落井下石就算好了,又怎麼可能會幫着陰文符呢?太行派可不就是要陰文符死麼。葉師兄,是這樣吧?”一個笑容燦爛的修士湊了過來,道。
葉於時點點頭。
“奶奶個熊,小白臉你又賣弄你的情報是不是。”
說話間,幾人視線卻都不由在方恪身上掃視着,幾人還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方恪摸了摸下巴。以後他應該是不會少了切磋的人。
隨着時間的流逝,陰甲愈發不安,手心的冷汗已經讓整個手都溼乎乎黏膩膩的。已經快要到陰山了。但是這種不安反而更加強烈。
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從半空中往下看,全被茂密的枝葉擋住,什麼也也看不清。陰甲卻覺得那翠綠的森林中有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隨時會撲上來將他們咬殺。
陰文符眼角掃了掃陰甲,頗有些看不上的別開了頭。廢物。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片樹林也到了盡頭。遠處熟悉的陰山山脈就在眼前。陰甲一直提着的心略微鬆了鬆。
只是他放心的太早了。
下一刻,一片漆黑。頓時所有人一驚。
陰甲卻是有一種絕望的滋味涌了上來,中埋伏了。
其餘人卻是不屑的看了陰甲一眼,一點小動靜就如此慌張,是在是太上不得檯面了。穆影微微看了陰甲一眼,走了出去。
“不要慌,出去看看。”陰文符沉穩的聲音傳來。
“【劍八陣】,大手筆啊……老白,你今天可有些不對勁啊。”孫剛先是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然後跟在了穆影身後。笑容有些陰沉沉的。
穆影轉了轉眼珠,不語。
孫剛狠狠道,手中傘狀的法器已經蓄勢待發。“老白,咱們兩雖然都不是陰家的人,但沒有陰家我們也不會有今天,陰家對我們可是有大恩。看情況,這回還真是有人要動陰家,你不是被人收買了吧?”
穆影笑了笑,笑聲低沉。
孫剛變了臉色,失聲道:“你不是老白!”
這一聲叫嚷,所有人都聽到了。恰好此時眼前一片流光,底下八個方位出現了不同的劍氣。而他們的飛舟困在此陣中,沒有辦法出去,除非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