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氣,林牧將刀口對準石塊,手裡的刀刃化作一道殘影,擊打在石塊表面。頓時,碎石混合着沙塵向四周飛濺,逐漸將林牧的身影籠罩進塵霧之中。
過了幾秒,塵霧逐漸散去,林牧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武器收回腰部。原本那塊足足有一人高的巨石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堆破碎的石塊殘渣,而林牧手中的刀刃上並沒有出現捲刃的痕跡,甚至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在稱讚了一下那位鍛造大師的技藝後,林牧轉過頭,看向那座黑黝黝的洞口。在徹底消化了那根手指後,原本的那股恐懼已經全然消失,只剩下那股源自內心的瘋狂與洶涌而又貪婪的食慾在腦海中不斷髮酵。
不過,此時的林牧,已經顧不上去壓制這洶涌翻騰的慾望了。
林牧張開嘴,伸出一條細長的舌頭,舔舐着臉上那兩顆不斷遊離着的眼珠,嘴角更是直接咧到了耳朵根,臉上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
很明顯,吞噬那根食屍鬼手指所帶來的副作用與人腦是一樣的,只不過相比於吞噬人腦時那種幾近讓人瘋狂的感覺,雖然不知道兩者與那隻蠕行者所留下的蠕蟲有什麼區別,但是至少這根手指所帶來的影響是比較可控的。雖然還是會嚴重影響心智,但是至少林牧能夠對身體有絕對的控制權,而不會被這種瘋狂的感覺左右意識。
林牧笑容猙獰,雙手持刀肆無忌憚地走進那座巨大的洞穴中,銳利的刀鋒劃在黢黑的石壁上,發出“吱吱”的刺耳的聲響,迸濺出閃爍的火星。
這座巨大的洞穴內部十分的潮溼,石壁上甚至時不時會有一滴滴的水珠滴下,這使得那股原本就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氣味在這裡變得更加的濃郁。不過對於處於眼下狀態的林牧來說,並沒有任何負面影響。相反,這些惡臭在進入鼻腔的一剎那,就已經化作吸引自己不斷深入洞穴的香氣。
這是一種讓林牧無法忍受的肉香。
隨着林牧的不斷深入,石壁上開始逐漸出現一些詭異的浮雕。這些刻在石頭上的畫作看起來十分栩栩如生,彷彿是某位藝術大家的曠世之作。但是與之相對的,畫作的內容卻是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東西,彷彿是在講述某種生物的歷史。
從石壁上可以看到各種詭異的沒有固體形狀的物體攀附在一座座看起來十分宏偉的宮殿牆壁之上,彷彿在炫耀自己的無上權力。而在這些宮殿之下的,是一具具雜亂的無頭生物。
這些生物有着圓筒狀的身體,上面長着一雙擁有翼膜的雙翼,骨架如同一條粗大的腺體,尖端有一個小孔。在身體正中間的那一圈部位長着幾條分叉的淺灰色柔軟肢體,如同珊瑚一般展開,又像是原始海百合的觸手。
這些浮雕作品中所描述的這些無固定形態的生物是多麼的勇敢和偉大,推翻了那些殘忍壓迫着自己種族的圓筒狀生物。林牧甚至能從中看出這些沒有固定形狀的傢伙眼中對於這些造物主的狠狠鄙視和無情的蔑視。彷彿這些刻在石壁上的作品,就是爲了歌頌這些傢伙而存在。
在看到這些浮雕的第一眼,林牧就看出這是在講述那些古老者與修格斯之間的戰爭。而且是以修格斯的角度來描述。這些作品裡展示着修格斯強大的實力以及各種高貴的品質,同時還將那些古老者的愚昧和殘暴展露得一覽無餘。
正如那位二戰年輕的上校所說,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但也正如阿西姆所說,只有親身經歷者才知道真相。到底是奴隸對奴隸主的反抗,還是生命對造物主的背叛,或許歷史的真相,並不是僅憑一副浮雕就能知曉的。
但是對於林牧來說,這些並不是現在的他應該思考的問題。眼下的問題只有一個:憑藉自己一個人,到底要怎麼幹掉一隻強大的修格斯。
“不對。”林牧彷彿自嘲般的笑笑,“或許不應該用人這個詞來稱呼現在的自己。”
古老者是修格斯的造物主,人類也是從古老者的造物中進化而來,食屍鬼由死去的人類變的,連由蟲子組成的蠕行者也是從屍體內的蠕蟲聚集而成。而林牧,貌似是這次事件唯一的局外“人”。
這條看起來漆黑一片,實際上並不是很深,隨着林牧不斷地探索,石壁上的浮雕開始愈加密集,愈加瘋狂,畫作地瘋狂也從一開始的精美絕倫逐漸變得十分狂野,彷彿創作者從一位經驗豐富的藝術大師變成了一隻捲毛狒狒。
一隻發了瘋的捲毛狒狒。
隨着石壁上的浮雕作品的變化,洞穴內的味道以及濃郁到了一個極點,原先那些漂浮在空氣中難以察覺的東西,此時已經變得肉眼可見,這些透明的小東西在洞穴潮溼的空氣中形成一片薄薄的白霧,籠罩在林牧周圍。
如果林牧的記憶沒有出錯,那麼這些白霧,應該就是修格斯存在的標誌。同時也是在告訴林牧一個訊息:自己離那個恐怖的傢伙已經越來越近了。
拿穩手中的刀,林牧深吸了一口氣,剛纔還在心中的那股瘋狂在見到這片白霧時瞬間褪去大半,整個身體呈現出輕微的震動,彷彿身體的本能在瘋狂的勸說林牧遠離這裡,不要直面那造物主所創造的污穢之物。
但即便如此,林牧還是沒有放棄。雖然身體本能地對那傢伙產生了恐懼,但是那股盤踞在林牧腦海裡的龐大的、瘋狂的、無盡的食慾在不斷地誘惑自己繼續前進。
倒不是說林牧無法抵禦這種源自內心的誘惑,而是因爲這種慾望不停地在向林牧傳達着一個信息,讓林牧堅信自己能夠擊敗修格斯。
這些食慾在林牧的腦海裡不斷地告訴他,自己與修格斯的關係並不是獵物與獵人的關係,而是獵人與獵物的關係。
準確來說,是食客與食物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