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不斷的深入,周圍的霧氣愈加濃郁,起初林牧還能依靠自己特殊的視力繼續行進,但是到後面就只能通過攀扶溼潤且黏滑的石壁摸索着前進。
在不知走了多久後,林牧感覺手下一空。應該是已經走出了這條洞穴。周圍的霧氣也在此時如同配合一般逐漸消散。
林牧走出洞穴,左右張望了一陣,這裡是與之前一樣的近乎完美的半圓形空間,穹頂呈現着某種規律的三角形狀,做工看起來與洞穴中石壁上的浮雕無異。
這個空間裡沒有別的洞口,除了林牧身後的巨型洞口外,周圍的石壁上都沒有任何洞口的痕跡。
顯然,這裡就是這口古井的終點。
周圍嶙峋的怪石上掛着大量殘破的布料和破碎的甲冑,彷彿這裡曾經發生過十分慘烈的戰鬥,一旁的一塊平整的石塊上整整齊齊堆着一堆小山一般的骨骸,從頭骨數量來看,大約有十幾具,其中幾具骨架的指骨有着與人類十分明顯的差異,看起來像是其他別的物種的。
不等林牧詫異爲何不見修格斯的蹤影,一陣淡淡地血腥味便順着空氣流進了林牧的鼻腔。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窸窸窣窣”的咀嚼聲,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撕咬某種動物的皮肉。
順着聲音尋過去,林牧在一塊巨大的怪石後找到了聲音的來源,一具已經腐爛到難以分辨性別的躺在地上,身上穿着一套禦寒的皮質衣物,看樣子似乎是某位密大考察隊隊員。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像只野獸一般披頭散髮地趴在這具屍體的上面,用尖銳的牙齒不斷地撕咬着屍體上裸露的腐肉。
這個女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林牧的存在,擡起頭,一雙兇惡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林牧一眼。眼前瘋狂的一幕並沒有激起林牧心中半分恐懼。
林牧沒有理會這個“女人”的護食般的恐嚇,只是淡定地觀察了一番這個赤裸女人的外表。雖然從容貌上看長相還算不錯,但是面部、肩膀和胸前的皮膚已經明顯變得呈現出類似橡膠的質感,耳朵也變得異常尖銳,兇狠的叫聲如同嬰兒在夜間的哭泣般刺耳。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凱瑟琳團長所說的那位見習騎士萊娜吧。”看到這位女性騎士身上已經十分明顯的食屍鬼特徵,林牧嘆了口氣,心中已經猜測到發生了什麼。
修格斯的智慧遠比林牧想象的聰明,如果林牧沒有猜錯,修格斯的進食方式與林牧相似,而且所產生的的副作用可能也大同小異。那些石板上的屍骨,想必就是之前闖入古井深處被圈養的考察隊隊員,以及諾伯特所在的騎士小隊的其中幾位騎士。
這隻修格斯應該是發現了食用人類會帶來的負面效果,因此想要通過圈養的方式,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同類相食,這是人類變成食屍鬼的諸多方法中最簡單的一種。
那些堆在一起的骨骸中那幾具異常的骨架,應該就是被修格斯食用的成功變成食屍鬼的考察隊隊員。至於那些人類的屍體,正好作爲飼養食屍鬼的飼料。
不出意外的話,這隻修格斯現在恐怕就藏在這裡的某個角落,等待着這位食屍鬼萊娜騎士將自己咬死並且吃光,然後再黃雀在後。
不過這隻修格斯恐怕沒有想到,走進來的這個,並不是人類,某種角度來說,是同類。
“唉。”看着眼前已經完全喪失人類意識的騎士,林牧再次嘆了一口氣。
食屍鬼怒吼一聲,徑直向林牧飛撲過來。林牧不躲不避,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神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任由對方向自己撲來。
食屍鬼尖銳的手指在接觸到林牧的一瞬間,林牧整個身體瞬間變成一團灰色的膠狀粘液,沿着食屍鬼的手臂將整隻食屍鬼包裹,這位早已死去的騎士發出一陣悽慘的哀嚎,聲音中似乎帶有一絲釋然。
林牧將這具食屍鬼的身體迅速消化,然後將骨頭從體內排出,擺到一旁的骸骨堆上。灰色的膠狀身體鑽回衣服裡,逐漸變回人形。
林牧擡起頭看向四周,臉上除了兩隻佈滿血絲的灰瞳眼珠外,只剩下一雙巨大到將整個腦袋一分爲二的大嘴,用一種帶着愉悅的口氣說道,臉上的表情呈現出一種恐怖的笑容。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
林牧所用的並不是黃銅之城中的人類所使用的原因,而是一種聲音如同古神低語般的語言,語調十分嘈雜,但又聽起來如同一陣悠揚的笛聲。
這句話是林牧下意識說出口的,不過因爲那根食屍鬼手指,再加上剛剛吞噬的半人半食屍鬼的大腦和手指,此時的林牧,僅剩下一絲理智強壓着體內的瘋狂,而之前那股食慾,似乎是耗子見了貓一般,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悠揚的聲音在這片空間內飄蕩,但是並沒有任何迴應,彷彿這裡除了林牧和那具被啃食了一半的腐爛屍體外,並沒有其他東西存在。
見自己喊話沒有動靜,林牧仍舊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着。
就在這時,林牧突然察覺到上方的穹頂似乎出現了某種異常,擡頭看去,位於半球最頂尖的那一部分三角形紋路的線條開始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聚集在一起,最終形成一大團表面佈滿花紋的粘稠物質,像一坨被黏在上面的膠水一樣淌了下來。
這時,林牧終於是看到了這傢伙的全貌:
這傢伙說是生物,其實更像是一團散發着惡臭的膠狀物質,腫脹的皮膚隱隱約約還散發着滲人的微光。上萬只放出綠光、膿液似的眼睛不斷在它的表面形成又分解,上面還粘連着一些剛纔下來時觸碰到的一旁骨骸堆上的骨頭。
這隻修格斯的體型非常龐大,黏膩的身體幾乎要塞滿這個空間的一半,龐大的膠狀透明身軀不斷地蠕動着、攪拌着、扭曲着,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發出奇怪的叫聲:
“takelili,take…lili,takel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