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小偷加刺客
醫生爲我做了檢查。很明顯沒有什麼問題,不過醫生還是給了一份健康評估,指出我應該休息一段時間。因爲我的精神狀態並不好。
這倒不是造假,畢竟有人爲自己而死,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剛剛喜歡上的人。加之此前多次接受記憶清除,我晚上總是需要服用緩釋緊張的精神藥物。但是沒有辦法,晚上經常做夢,夢見在德黑蘭的經歷。
當然,還有噁心的裸鼴鼠,還有重疊的西爾莎。這個夢讓我更加懷疑西爾莎的秘密。
這一天,有人帶我去備份記憶,又有大任務了。我順便跟湯米聊了一下。
他對於我在德國的工作很感興趣。當然,這是我沒有找到儲存記憶的方法之前的事。所以那次經歷始終是個謎。就算是頭,頂多也就知道任務的始末——去幹什麼,結果乾得純不純。當然,具體得到我拿回來的東西的,是生物科技部,也許那裡有很多線索。但是我們的制度非常嚴密,畢竟東西都來之不易,拿到手再給別人拿走,那可就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了。雖然同樣屬於內部科研部門,但是湯米屬於神經科技部,除非有具體需要,提出申請,由上級組織交流,纔可以與其他部門的人取得聯繫,否則會受到嚴厲的處罰。我作爲調查員,也只是因爲湯米兼管爲我們刪除記憶,檢查我們的心理狀態的工作,才能夠與他有些機會進行私下交談。
湯米告訴我,他很快就升職了。升職之後,他可能有點機會跟生物科技部的人交流,他會找機會了解相關的資料的。雖然機會不大,但是最少也是有了一點方向。
臨了,湯米送了我一件小禮物,一個琥珀般的掛飾。我還笑他,難不成愛上我了。他告訴我,這是從一個調查員那裡弄來的“好處”,因爲那個調查員受了恩惠,不用說,肯定是用了柵欄式的刪除法。所以那個調查員賄賂了點從外面弄來的好東西。據說是東方某國軍方高級將領才用的。看起來是個掛飾,其實是一種珍惜的藥物,如果受了外傷,無法消毒,就用這塊琥珀色的東西研磨一下,把磨出來的粉吃下去,就可以保證傷口不會感染。因爲我怕打針,而上次任務又因爲傷口感染而吃了不少苦頭。
說實在的,有這樣一個哥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的健康報告上寫着,心理狀態不佳,建議休息十五天。頭很明顯清楚這一切。但是,我儲存記憶後,就被叫到了頭的辦公室。
一見面,頭就朝我噴水:“柯菲,你是老探員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的確有點不好意思提這要求,因爲你畢竟還在養傷,湯米的報告我也看了,於情於理都得讓你好好休息休息。但是,你知道最近我們這裡活特別多,能夠撒出去的人都出去了,而現在又有一項特殊任務,你說總不能讓史諾比出馬吧。”
我裝傻:“那就叫湯姆、傑瑞,還有阿瑟他們,頭,你就別糊弄我了。”
頭用一種非常認真的臉色盯着我,“你要那些菜鳥去,我想不出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以爲這一代和我們這些人一樣守規矩的。”
“什麼事這麼特殊?”很明顯,頭趁機在吊我胃口。頭是非常善於利用心理學的,這點誰都清楚,要不他都五十好幾的了,整天還能夠和一些十幾、二十歲的小妞混。
“這次,涉及的是一個名人,他跑到我們的鄰居那裡去。你的任務是把他的資料整理一下,順便……把他殺了。”
“頭,我可沒有殺過人,更不會殺人,你知道的。”
“是的,不過整個任務你得清楚,本身就是偷東西,順便殺人。殺人的事不用你動手,不過你知道,萬一吧,雖然這個萬一存在的概率幾乎沒有,就是CIS派出的助手失手了,那你就要動手。”
“頭,那就乾脆派他們去不就行了。爲什麼還需要我們的人。”
“你要去整理一下資料。你知道什麼資料才需要帶走。”
“他們去了,全部搬回來就行了。”
“因爲這個人的影響力太大了,而且這次任務是上頭特別交代的,就算要殺也要不着痕跡,要讓他死後,家屬、學生還能夠幫他整理出紀念文集才行。關鍵就是紀念文集裡不要出現我們不想讓它出現的資料。”
“現在有點明白了。”我故意威脅頭,“不過,我怕到時候我不僅下不來手,反而殺了那個CIS。”
“是的,本來上頭要我親自出馬,我也是這麼說的……哈哈。”頭非常狡猾地說。然後頓了一頓,“但是,我是個沒有疑問的人,而你有。你最近不是在到處查那個叫西爾莎的CIS嘛。我跟上級要了個‘彩頭’,你把活幹純了,就讓CIS給你一個滿意的回答。”
“好吧。”我稍微想了一下,如果那個人該死,那無所謂。如果那個人不該死,那麼別人去了肯定是個死,而我去了也許還能夠想想辦法。再說,還可以得到那個“彩頭”。人最麻煩的事情就是——疑惑。如果解不開那個結,我想自己死了眼鏡都閉不上。
頭把資料塞給我的一剎那,還故意抽回了一下,“你要確定才行,你知道拿了資料,你就沒有辦法回頭了。”他的確不是在嚇唬我,這是規矩,對於重大任務,一旦拿了資料,就要完成,否則那就得受到懲罰,重的話連命都要交出來。而這件事,本身就是要人命的。在21世紀,能夠讓CIS要你的命,那麼只能說明你的能量太大了,大到足夠動搖M國的利益。
資料的確很讓人震驚!
首先,這個人可是最純粹的M國人,他具有最純粹的印第安血統,父親是一名印第安酋長。其部落因爲生態遭受巨大的影響,已經無法得以延續其原有的狩獵生存方式,所以曾經陷入了困境。沒想到禍兮福兮,居然在那裡找到了一個巨大的礦產,從此部落的人都轉了行,大大的改善了生活。而他的父親從酋長,變成了礦主,之後又非常富有遠見地把收益進行投資;所以他可以獲得良好的教育,並且從小就能夠熟悉投資領域的事務。
其次,這個人曾經在M國身居要職。曾經擔任中央經濟調查局的首席調查官兼調查理論導師;卸任後又回到大學執教,同時從事投資工作,因善於投資而成爲多家公司的顧問;後來又重新回到政府,成爲總統的經濟政策顧問。
最後,這個人在精神上,絕對是個M國精神的典範。他追求自由,追求自我,所以身爲首席調查官卻屢屢與上級下屬鬧得不可開交;即便爲多家公司贏得利潤,卻又公開痛罵他們是吸血鬼,最終被炒了魷魚;擔任總統經濟政策顧問,卻總是提出總統無法接受(準確點是難以執行)的策略。所以他最終還是成立了自己的顧問公司,專門進行一些經濟調查。但是,很明顯因爲他掌握了太多M國的經濟資料,而他現在又到了我們的鄰邦,不大友好的鄰邦——古巴那裡。
說實在,按照我的人生準則,從前兩條來看,死活不關我的事;但是從最後一條來看,似乎又是很不該死的人。
這次任務,其實不用想就知道,首先,我得以一個恰當的身份,花一大陣子時間去接觸這位大人物。摸清楚他到底掌握哪些資料,然後再判斷要拿他的什麼資料。之後,我就全身而退,讓CIS去完成工作。如果CIS沒有完成,那麼我就必須迅速再折回去,殺了他,拿資料。
我問:“爲什麼不派多一個CIS做替補。”頭的回答總是讓人無法辯駁:“你以爲CIS,和你一樣優秀的人很多啊。”
出發前,我跟CIS的助手取得聯繫。這也是特例,按慣例都是到了那邊才見面的。但是這次不一樣,我們是分開執行任務的。在那邊,我的工作完了,才與他聯繫。他也會以某個身份呆在目標人物的身邊,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也可以適當地進行合作。
這次,不是什麼美女,而是一個韓裔的小夥子。長相普通,而且個子不高,這是對於男特工的基本要求,當然我算是普通中比較突出的,所以雖然自己受不了他一拳,站在他面前,還是有一點自尊的。
本來見面是不需要多說話的,因爲知道彼此,事就算完了。
但是,我還是想跟他套點資料。
“說實在的,我見到你有點失望。之前都是美女跟我配合,沒想到這次要跟你這樣一個帥哥搭檔。”
沒想到他這樣回答我,“你以爲我想來的。”
討了個沒趣,我還是不死心:“對了,CIS那麼多美女,而且你們乾的又都是危險活,想來你們私下裡的感情生活肯定很豐富吧。”
“這麼私人的事,你還過問?”這頭驢子又是這樣頂回來。
所謂男女搭配幹活累,跟這麼一頭公驢搭配,我想鐵定很累。我連西爾莎的名字,西爾莎的藍眼睛都沒提呢?
不過過後,我也很後悔,當時不應該那麼着急說那些的。那些話對普通人都可能沒有用,何況對於一個經過訓練的CIS,他不過用最簡單的方式就把我放倒了,傳了出去,人家還以爲我們SIS的心理課都是靠小抄合格的。
當然,一個陰謀也在我腦子裡跳了出來,我也爲自己第一次變得如此陰暗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