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天才追蹤
聽着西爾莎講這些話,我突然感覺這些話非常熟悉,這樣講話的語調,內容,如果要我來說明這些,我也會用這些語句的。西爾莎不需要跟湯姆和傑瑞說這些東西的啊,那麼就是跟我說的,難道她想暗示我,我說的話她都記得?我有點小開心了。
西爾莎繼續羅嗦:“在乾淨可再生能源方面我們非常重視太陽能的利用。但是我們現在製造的太陽能電池能效低,成本高。所以一般思路就是仿生,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師,因爲進化了這麼長久,等於用一種笨辦法運算了很久得到的一個好結果。大多數時候都比我們聰明的辦法要強。植物利用光合作用,高效地吸收了了太陽能。但是模擬植物獲得高效的太陽能吸收有很多的難題。按照生物學層面的分析,光合作用中,一種被稱作捕光色素複合體的特殊蛋白將太陽光收集起來,並將其中包含的能量傳輸到另外一些作爲反應中心的蛋白裡——後者乃是大自然所特有的“太陽能電池”。按照化學層面的分析,光合作用過程中有兩個關鍵過程。首先,陽光被用來將水分解爲氫氣和氧氣,植物在該過程中通過一個複雜的分子‘光系統’獲取陽光的能量來把水分子裂開,釋放出電子、氫離子和氧氣。隨後,電子、氫離子和二氧化碳結合在一起,合成出能量豐富的碳水化合物,例如植物生長所需要的葡萄糖。但是,就目前的技術條件,第一項技術雖然能夠做到,但是我們試驗過各種催化劑,結果不是不穩定就是效率低下。天然的光合作用,每秒能進行100次到400次光合作用,根據情報,海德堡的催化劑,已經能夠實現每秒能進行300次光合作用的效果。所以這一研究對於我們相當有價值。現在大家明白我們工作了意義了嗎?”
我看得出湯姆和傑瑞,對這些內容有點膩煩。所以,等交代完了,湯姆和傑瑞倆離開後,我就私下想跟西爾莎說了幾句,作爲切入,我就跟她廢話了一句:“你覺得講這麼多,對於完成任務有意義嗎?”本來我講這句話的態度是很親切的,但是在她耳朵裡,好像變成了另一個腔調,“我是指揮官,有沒有意義由我判斷。你以爲你是誰?”說完,她頭也不回就走。
這是我認識的西爾莎嗎?我真的被搞暈了。“對不起,西爾莎,我不是哪個意思……我就覺得……”可惜,她根本就沒有管我說什麼,就那麼走掉了。
海德堡不是一個好地方,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雖然色彩豐富,樓房都被塗成五顏六色的,但是每棟樓房都是非常死板地堆在那裡,從頭到尾,從左到右,沒有一絲喘息的餘地。
我們的第一步工作,由追蹤專家湯姆負責,現在我的地位更低了,因爲人員配置相當精簡,所以我也必須參加具體的行動,比如追蹤。爲什麼要追蹤呢?因爲能夠確定的,當地的接待人早就做好了。
我們有好幾份名單,希望能夠通過這幾份名單上的人,追蹤到研究所的所在之處。
我給分配了一項任務,算是最輕鬆的,就是跟蹤一個老頭子,他是懷疑的重點對象,因爲他研究光合作用20多年了,是這個領域的權威,很可能他就是這項研究的核心人物。只要他出現了,就追蹤他,看他在哪些地方落腳,然後記下地點,由湯姆去確定就可以了。
我也認爲這個老頭子最好跟蹤,因爲他看起來就是個沉迷於科學,多年前就跟妻子離婚,兩個孩子也都各有成就,不在身邊。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對外界一無所知,一無所感的人。
我跟蹤了兩天,非常輕鬆,因爲他生活非常有規律,早晨出來散步,順便就在街角的餐廳喝一杯牛奶,吃一個雞蛋,再加上兩片面包。就連吃的東西都一成不變。之後就到附近的報亭看一下,選擇一份報紙回去,他買報紙倒是沒有固定,但是他會花一點時間,選擇今天要讀的報紙,然後回到自己的寓所,直到傍晚纔出來散步,順便買點水果就回去。總是有一個鐘點工,帶着食物上樓,估計是給他做飯、洗衣服、搞衛生。除此之外,他幾乎沒有什麼社交活動,也就是說我的跟蹤基本上就是懶洋洋地躲在對面的房間裡,用個望遠鏡就行,根本不用出去跑。
本來,我們還打算在他家安放竊聽器什麼的,但是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如果他們真的是該項研究的核心人物,那麼他們家裡應該老早地就由德國的特工安排了安全監控,我們進去那麼等於暴露自己。甚至我們的追蹤的一個要求就是謹慎,寧丟毋驚。
我們因爲分散追蹤好幾名專家,所以只有在有什麼發現時,纔跟湯姆彙報一下,由他決定下一步任務。所以,基本上非常無聊地、孤獨地就過了三天。
今天是星期天,可能老人家有特殊的行動,要去禮拜什麼的。但是沒有,看來他也是不信神的。我遠遠地跟着他,看着他走到地鐵站,下了地鐵,上了公交車,下了公交車,又上了地鐵,又走起了路。看起來真的是有些特殊意圖。
可是等老人家一停步,我一看,暈了,居然到家了。
我這人其實最不適合就是幹這種活了,因爲我最糟糕的就是方向感。所以,連開車都得用導航,本來有機會可以接受飛機駕駛培訓,可是我連二維的方向感都很差,更不要說三維的駕駛了。當然,我不會把這樣的事情告訴湯姆的,不然他一定會把我鄙視掉的。
回到監視老頭的房間裡,我仔細一想,這樣更有問題,總不能說,一個人就出去,故意坐坐車吧?雖然我知道有些老人,不想總呆在家裡,悶出病來,也會沒事就坐便宜的公交車全城兜風,但是這樣一個科學家,他一定非常珍惜時間,不會沒事到處逛的,何況他不知道跑到科技領域的哪的前沿去了,不知道其實已經活在哪一個世紀了,還會怕被時代淘汰?
可是,他在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來想去,好像只有一次,就是他在剛登上公車時,一個男的好像丟了東西在找,撞了他一下。想來想去,絲毫沒有辦法,我只好如實彙報了上級——湯姆。
沒想到,很快地湯姆就來了。
“你那邊追蹤的放下了?”我第一句話就問。
“放下了,你這個才重要。”湯姆說。
“爲什麼?”
“不能放過任何特殊情況,何況你跟蹤這個,本來就是很重要的一個。”湯姆,還沒有等我說什麼,就催促我,“你把上午的事,再詳細地跟我說一遍。”
於是,我就又說了一遍,湯姆仔細地聽了,還做筆記。然後他又讓我再講第二遍,第三遍。
好像在審犯人一樣,我幾乎要發毛了。除了當年入行培訓,老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罪。
他看我講的三遍幾乎沒有什麼出入,就繼續讓我描述細節,“你再想想,當時那個撞他的男人,身高、長相、衣着,還有他找的什麼東西,撞到扎克(我們追蹤的人)哪裡了?”
“這我怎麼可能記得起來了?而且我當時還被扎克擋在後面呢,看不清楚。”我抱怨着。最糟糕的事就是幹一種自己最不擅長的事,那不僅挑戰自己的耐心,更傷害自己的自信心。
“柯菲,你記憶力怎麼樣?”
“記憶力,還可以吧。讀書的話,背幾次就記得,但是過後很容易就忘。得靠理解了,才能夠記得牢固。”
“那你記憶圖形、色彩呢?”
“這沒有試過,好像中學讀地理時,記過一些圖,感覺還可以。”
“好,你現在閉上雙眼,什麼也不要想,跟着我的指令。”
“你要催眠我?這不行的,我這個人很難被催眠的。”
“你就閉上眼吧,那麼多廢話。”
其實,我很怕被催眠,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這方面的特長,如果有,萬一被催眠後,他讓我說別的呢?但是,沒有辦法,我只有儘量配合。
“你現在想象,自己只剩下一雙眼睛,這雙眼睛飛了起來,慢慢起飛,飛到田野,你看到無邊的麥田,又飛上藍天,看到成羣的候鳥在飛翔。看到了嗎?”
“看到了。”我只好瞎應付着,其實我纔想象不出來呢。
“很好,你繼續飛,現在慢慢地往下飛,你看到這裡的屋頂,看到街道,然後你看到了扎克,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舊毛衣,手裡拿着一份報紙,走上了一輛公交車。你緊緊地跟着他。好現在,有一個男人撞了上來,你的眼睛裡,扎克消失了,突然消失了,你就跟那個男人對上了眼,告訴我,這個男人的一切。”
“他,身材略顯得肥胖,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穿着一件不大合身的深藍色夾克,是個正宗的德國人,他在找他的菸斗,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