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 命犯桃花
“喵不是工作中的重要環節嗎？我看你跟人家一起挺甜蜜地，有說有笑，共進午餐哦。”妮可神秘兮兮地說。
“妮可，我提醒你，如果你吃醋，說明你戀愛了。戀愛了，那麼智商就會飛快地往下掉，這對於你這個新上任的，野心勃勃的領導人來說，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哦。”
“也對。算了，不帶你玩了。難怪女人當官，不是孤家寡人，就是愛情婚姻失敗。原來是這樣的宿命啊。”妮可有點感觸。不過她這句話倒是觸動了我，妮可是挺可憐的。
妮可就是妮可，她很快地從無謂的煩惱中跑了出來，問我工作的情況。
我把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她聽了挺感嘆，“柯菲，你的效率會不會太高了點。我本來只是找藉口找你出來玩的，你這麼快就把工作完成了，那我不得馬上放你回去？”
糟糕，看來小別勝新婚。這麼跟妮可折騰，一定得丟了友誼，又傷了感情。
我趕緊地對她說：“我們這麼哥們，什麼時候都可以出來玩。頭知道是你拖我過來，我只要告訴她我們在發展私人感情，他一定不會找你麻煩的。”
“你不會嫌麻煩？每次來可都是要套頭，轉天昏的。”
“這算啥。總不能說我爲了你可以上刀山，下油鍋，兩肋插刀。結果一下點毛毛雨就不來找你了。”
“那行。”
到了情緒穩定點，妮可才恢復了我熟悉的狀態。“你的評估報告準備怎麼寫？”
“我覺得，希爾伯特的事根本就不需要科技保密局插手。他，的確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的成果也很令人讚歎。但是他絕對不是那種能夠在科技領域開天闢地的人。不過也難怪的，長時間地受到壓抑，境況不如意，又有過於強烈的成就慾望；再加上他的研究條件相當地封閉，周圍都是些能力低的人，很容易造成他自我評估過高的心態。”
“我聽了你剛纔說的，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沒辦法，偉大的科學家其實都是思想家，他們除了需要超人的勤奮，也需要超人的大腦才行。”
“是啊。這時代不缺聰明人，但是確有頭腦的人。太缺了。希爾伯特懂得運用，懂得創造性的運用，這也許會促進以後關於人類學、社會學方面的數學應用。也可能以後激發出一些新的，偉大的數學思想。但是，就他的論文和成果而言，絕對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地說，就只是一篇不錯的論文而已。當然，論文傳給你，你可以讓你手下的數學家們深層研究一下。”
妮可拿出自己的手機，接受了我的點對點發送。
“對了，你可以的話，幫我查查這個人和記者喵。”我翻出雷諾阿的空白資料，遞給妮可看。
妮可也十分驚訝，當然一個高級特工與美女記者有關係，這絕對值得她一查，而且這也絕對是她的職權範圍之內。
雖然很不捨得，但是我覺得更應該離開妮可。她建議我晚點交報告，我卻跟她說，“我有一個特殊的任務要快點回去完成。”
“什麼任務？”
“特殊任務！”
“到底是什麼任務？”
“我爹媽喊我去相親了。”
“什麼？這可是m國啊，何況現在可是21世紀啊。”
“可我是中國人啊，而且他們可都是20世紀的人。”
“那你更應該晚點交報告，把事情糊弄過去了。”
“誰說的，你以爲他們知道我是sis。他們以爲我還是個研究室裡的小助手呢。”
“你真想去？”
“當然想了，說不定就是這個人了。”
“真想？你不覺得你很腐朽嗎？”
“你可是科探出身，不會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能夠得到門當戶對的婚姻嗎？而門當戶對的婚姻幸福度最高，因爲門當戶對，往往意味着有共同的環境基礎，相似的人生經歷，以及共同的人生目標。”
“那我……祝你失敗。”
“謝謝，哥們！”
我悄悄地就這麼離開了那片沙灘。我發現，我和妮可的珍貴友誼從此已經難再續了。
這個世界上，我會騙很多人，但是說實在的，我不喜歡騙自己的愛人或者朋友。妮可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沒有騙她。我真的有這個特殊任務。
我的手機裡面，其實有兩張卡，一張是親屬卡。這技術可絕對是源自中國山寨機——雙卡雙待。就在我早上出發之前，就接到他們的電話。電話裡非常有約束力地提出：要麼相親，要麼別認他們了。
之前我父母都沒有跟我提過這事，但是早上卻說他們認爲我都奔四的人了，還這樣吊兒郎當的，非常擔心。
我甚至猜想，他們幫我找的，肯定是在唐人街賣菜阿姨介紹的，三表叔的四侄女，關鍵的是她一定是我的同鄉——浙江人。
說實在的，我最大的願望是西爾莎可以和我一起去見他們，但是這絕對是幻想。世界上看起來簡單的事，卻真的是最麻煩的事。而我又不敢找妮可幫忙，因爲我媽絕對不會接受妮可這樣的女漢子，去了也白去；更重要的是，我找她去，本來她現在就有點搞不清狀況了，再讓她誤會，那真麻煩大了。以一個麻煩去解決另一個麻煩，到頭來，就是煩個沒有完。所以老實去一趟。反正，中國哲學中最厲害最有效的就是——拖。先見個面，然後私下約會就拖，拖到不能拖，就再見個面，接着再拖……我就不相信不能脫身。
我如約準時地到達約定的地點。
奇怪的是，我坐了很久也沒有人來。打了個電話回家，才知道是父母故意讓我早到。他們認爲這樣比較有紳士風度，而且一開始能夠給對方比較好的印象。說實在的，這點我也明白，畢竟讓一個小姑娘等，感覺是不太舒服。
但是，要我坐在小咖啡廳裡，無聊地再坐上半個小時（已經坐了半個小時），那還不能要我的命。
我就把外套放在椅子上，像弄個稻草人似的。然後在桌子上寫了張字條：我在對面打檯球。
我不喜歡打檯球，但是小咖啡廳裡只有這玩意兒，連本時髦雜誌都沒有。關鍵是，我不喜歡無聊的等待。還不如打檯球呢。
我就站在那裡看人打檯球，本來還想花點心思，推算一下有沒有公式，但是自己的數學功底本來就不怎麼樣，所以只是在哪裡耗時間。
突然一隻手輕輕地從後面拍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嚇呆了……
居然又是記者喵。儘管她是一個那麼嫵媚的女人，但是這時被她抓住，我是真打了冷戰，而且一直打到骨髓裡去。
她如果知道我跟姑娘相親，那麼她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的父母。她如果是個危險的人物，那麼我的父母可能成爲她的籌碼，這是相當危險的事。因爲我們的家屬情況，只有我們直接的上司才知道。而我一直想讓父母回國他們又都不幹，因爲他們已經是移民二代，在這裡生活都已經成爲習慣。
“你還敢說你不是sis的人，你都把論文偷到手了，還會不把資料發佈出去？”喵對着我非常熱情，好像招呼一個熟人似的，這更讓我感到恐怖。
“我哪裡有論文？”我慌忙應付。
“你都知道里面的關鍵公式了。”
“你要知道，我是《自然與科學》的記者，而你是《真相》的記者。我們同行，但不同專業。”
“也就是說，你承認騙我羅。”
“誰讓你那麼得意，作爲一個比你年紀大，又比你專業的，居然讓你搶了先，那肯定得贏點口彩回來啊。”
“行，算你說得過去。我已經驗證了，那論文是真的。你害我之前不敢發，現在發了又不對頭。”
“爲什麼，人家出版了。”
“對。”
“其實人家不出版，你也不能發。你以爲希爾伯特那論文是國家機密啊，那可是個人成果。”
“我的意思是發專家對論文的看法。你以爲我連這點職業規則都不清楚。”
“其實，就算我拿到手，我也不會談，這樣人家以後都不讓我採訪了。”
“柯菲，你就繼續裝吧。從開頭到現在，你還是不肯認，就是那麼一直繞我，是吧？我告訴你——你根本不是什麼記者。哪裡有記者，一輩子只發一條新聞的？”
“世界上那有記者，不管自己發多少新聞，總是管別人發多少的。我就不能用筆名啊，你知道發科學新聞，發錯了很丟人的。”
“我關心的，不是你的記者身份。你是科探，我纔對你感興趣，我想採訪你，你讓我採訪了。我就放過你。否則，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
我現在明白記者喵爲什麼那麼聲名遠播了，這真是個鬼難纏。我腦子裡蹦出很多不靠譜的想法，包括殺了她滅口都有。但是其實就是拿她沒有辦法。更麻煩的是，我現在還有特殊任務在身，如果暴露我的父母，那自己真的被她捏在手心裡了。
“這樣吧，我跟你約定個時間。我接受你的採訪。行了吧。”
“行。明天，這個時候，這裡。”她笑了笑，“不過，今天，這個時候，這裡，我們還有事兒。”
這傢伙，真是鬼難纏。